白色的羽織下襬隨捲起的風浪上下翻飛,宏江的背影好似矗立在海中央的孤峰,任憑風撕浪襲擊卻屹立不倒。
只看背影有那麼點小帥,莉露卡不禁低下了頭腦海中想到宏江那張臉,如果眼睛再大點再有神點,就真的很帥了……
活下來了,遝澤桐子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這一瞬間他好像全然忘記了所謂的敵友關係,對宏江完全放下了戒心。
乒!刀刃與刀鞘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打斷了二人短暫的失神。
而將他們拉回現實的,則是月島那柔和卻略顯恐怖的話語:“銀城都爲你們創造這麼好的機會了,你們怎麼能用來發愣呢?”
“月島你這個混蛋在說什麼?桐子可是差點被銀城那個傢伙給殺了!”莉露卡大聲斥罵道。
被指責的月島倒沒什麼慚愧的表情,反而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你們不是沒事嗎?而且……”
“我應對的方式無非三種。”
宏江打斷月島的話,語氣平靜地接着說道:“一是躲閃,這樣就會再次帶着桐子移動,桐子也自然沒什麼危險。”
“二是硬接,情況也就是剛剛那樣,同樣沒什麼危險。”
“三也是硬接,不過可能會先拿桐子當擋箭牌,你應該會說銀城完全可以及時收手,也可能是莉露卡出手偷襲我,及時救下桐子還能,殺了我?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宏江沒說一句,莉露卡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大家不都是同伴嗎?這個銀城口中代表冷漠的死神當時或許有很多選擇,但對我們不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救下同伴嗎?
遝澤桐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目光在銀城和月島身上游移,他很清楚所謂的第三條,以這兩人的實力恐怕很難做到。
賈姬皺着眉頭臉色同樣不好看,銀城和月島不算好人,或者說他們這些人都沒把自己當做什麼正義之輩,但如此輕描淡寫的背叛未免讓人寒心。
衆人這些表現全都落在宏江的眼中,而他不介意再動動手,在這些人心上的小裂口上撒一把鹽。
“仁慈和善良是對敵時的大忌,無論這份善良對誰都是如此。所以,從這點上說我應該對你們稱讚幾句,真是正確的思維。”
話雖如此,可看宏江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稱讚,緊接着他話鋒一轉:“可如此隨意得利用同伴的生命,視他們爲工具且無半點慚愧之意,真是如惡鬼一樣的行徑,你的復仇註定是孤獨的失敗,一場引人發笑的玩鬧罷了,銀城空吾。”
銀城那張臉此時陰沉得可怕,但先出手的卻並非是他,更不是他身邊的月島,而是……
雪緒,這個外表最讓人放心的孩子,如果細心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表情從始至終就沒有過太多波動,對宏江的話更是一副不以爲然,頗不認同的樣子。
此刻他更是突然的選擇了出手,不是接着銀城的攻擊偷襲,而是選擇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時間點。
難道小鬼以爲我現在放鬆警惕了?右手虛握,掌心浮現出點點晶瑩,頭也不回地向後一拋:“縛道十九,白扇!”
白色的冰柱一根接一根憑空出現,緩緩張開猶如一扇打開的巨扇擋在宏江身後。
雪緒發出的像素箭頭撞在上面打出道道細紋,待到攻擊全部落下後,那冰扇轟然粉碎,在它背後則是比寒冰更冷的宏江的目光。
“可怕的是居然有人心甘情願被利用,或者,更可怕的是……”
雪緒對這樣的眼神表現得很淡然,甚至打斷了宏江的推測,自己接着說道:“我只是想提醒某些笨蛋,你可是突然闖進來的敵人,
面對你當然要有死的覺悟了。”
“這就和遊戲一樣,少一兩個成員總好過GAMEOVER,從這點上來說銀城沒有錯。莉露卡、還有你們都給我清醒點,現在可不是玩扮家家酒!”
“你!”
被單獨點名的莉露卡自然不爽,可要反駁卻又詞窮了。雪緒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就像他說的,最先闖進這發難的可是眼前的死神,而對方,也似乎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真不知道該評價你是個聽話的孩子,還是個自作聰明的臭小鬼好。”
“這不是拜你們所賜嗎?”沉默許久的銀城終於說話了,語氣不屑地道:“將人視作低賤的牲畜,之後卻又譴責我們亮出獠牙,這自以爲是的樣子這麼多年還真是從未變過。”
宏江看得出,先前有些動搖的莉露卡等人,或許內心還有疑惑與不滿,但整體還是被銀城拉了回去。
所謂內部的矛盾有時間內部解決,外敵當前最重要的是團結,而現在這個外敵就是他。
“我們最根深蒂固的劣根性,是對異類的恐懼與排斥。因爲恐懼,所以早早立好了牆壁。因爲疏遠,爲先前的恐懼與排斥暗暗慶幸。而這源頭究竟在誰身上, 倒成了個死循環。”
宏江自說自話,苦笑着搖了搖頭,感慨道:“可浮竹卻並非這樣庸人自擾的人,他要親眼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心裡的滋味想必是不好受的。”
“閉嘴!不用再裝出這幅假惺惺的模樣,你和那個男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虛僞。”
“不不不。”宏江連忙否定道:“瀞靈廷只有一個浮竹十四郎,我和他可不一樣。”
“而且,你也搞錯了一點,我先前那些話並不僅僅在說你和我,你們和我們。”宏江說着突然轉過身去,環視在場的其它人:“更是在說你們,你們對彼此何嘗不是在恐懼和排斥?”
“先生是又想用言語分化我們嗎?還真是執着。”月島出聲提醒其他人,雪緒忍不住笑道:“還是精神攻擊嗎?你這個boss的手段還真是單一。”
宏江不屑地輕哼一聲:“至少超過兩千年曆史的瀞靈廷,現任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更是親自見證了這段時光。”
“斬術、白打、瞬步、鬼道,以這四個大方向,死神在這蠻長的歲月中不斷地磨鍊自己。而最終究竟到達了怎樣的高度?”
宏江眯着眼掃視過每個人,輕聲問道:“這些事,銀城空吾可曾告訴過你們?”
沒有人回答,宏江那愈顯冷漠的聲音就再次響起:“只知道敵人是誰,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意味着什麼。”
“沒關係,我現在就讓你們看到……”
話音未落,雪緒便眼前一黑,擡頭看去正對上宏江那古井無波的雙眸。
“先從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