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血色迷心（一）
（一）
“隊長，我是六席——櫻田步。”櫻田步站在門口，看着矗立在自己面前的移門。
“進來。”
櫻田步在聽到聲音後便開門而入。
這樣的畫面實則發生過無數次，這是作爲上級和下級的必須做的規則。
恰比的等身抱枕仍擺放在書架旁邊的空桌上，在這一個月間櫻田步每次進門都會看一看這件原本會送給歸來的朽木露琪亞的“獎勵品”。
而實質上，露琪亞回來了。
“獎勵”這個詞在如今看來有些諷刺。
“隊長，請問什麼事？”其實櫻田步在昨晚有想過，是不是朽木白哉想要同她一起去看望——櫻田步並不想用探視這樣充滿着另類意味的詞——露琪亞？而等到真的從那張開合的薄脣中說出冷然的語調時卻令櫻田步有些恍惚。
“……一起去吧。”朽木白哉在櫻田步進門口便站在辦公桌旁，白色羽織以及銀白風花紗似乎將沉默的黑髮男子點綴上了微光。
“是。”櫻田步抿了抿脣，最後還是低下頭忍不住勾起了些微弧度。
*******
其實，朽木白哉和六番隊隊員們的相處不是十分的親密，原本就是淡漠冷情的人，定不會同阿散井戀次一樣和隊員們嬉笑打鬧。
如果說阿散井戀次是那綻放的紅蓮之火，那朽木白哉更像是在雪山頂部綻放的白蓮，高不可攀。
隊裡的人也都對朽木白哉存着上級的敬畏和敬仰。
櫻田步走在朽木白哉的身後，直視着身披羽織的男子那挺立的背影。
當走到拐角處時，紅髮男子出現在眼前，櫻田步微微移了下位置，便看到阿散井戀次難得的躊躇表情，“朽木隊長……”
朽木白哉的表情櫻田步並不能看到，只是猜想一定仍是一副冷麪模樣。
“我想要去隊牢看望露琪亞！”這句話是阿散井戀次低吼出來的，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啊。”然後便繞過阿散井行走。
“副隊長。”櫻田步招呼了一聲有些呆滯的阿散井戀次，果然看到副隊長嘴巴驚訝的微張，低低的清脆笑聲從櫻田步的脣中溢出，“副隊長，走吧。”
“櫻田六席，你怎麼和隊長在一起？”阿散井的眼眸還透着不可置信。
“當然也是去看望露琪亞小姐啊，雖然我知道我的存在感低微，但沒想到副隊長現在才注意到我，失望。”櫻田步眼眸低垂，似乎真的是有幾分失望，但嘴角彎起的弧度卻也顯示這只是個玩笑。這樣的表現卻讓戀次些微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呃。不是啊，只是朽木隊長擋住了，所以我沒看到。不過我沒想到你也要去露琪亞那邊。”阿散井戀次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阿散井戀次真完全沒注意到櫻田步，自己的注意力剛纔真的全都在隊長是否會答應看露琪亞這上面了。
二人變成三人。
（二）
其實，在隊牢中看見露琪亞單薄的身影時，櫻田步之前想說的一些話全部化爲了泡沫。
有種悲哀在心中升騰，慢慢的，慢慢的侵蝕着心間。
朽木露琪亞的神色比之阿散井戀次來還要鎮定冷靜得多，可那雙之前如暖陽般的明亮的眼眸卻黯淡如斯，掩上了塵埃般的晦暗。
當露琪亞視線轉到櫻田步身上時，愣神了一會兒，最後嘴角扯出一個在櫻田步看來和哭差不多的表情。
最終她也沒和露琪亞說上幾句話，期間全被脾氣爆發的副隊長給搶去了說話的時間，在朽木白哉的一句：“回去了。”之後，櫻田步在只來得及朝着露琪亞露出一個和從前沒有兩樣的微笑，然後做了“沒問題的”的嘴型。
就算她知道只是安慰，就算她知道這幾個字如今看來只是玩笑般，可是在能看到露琪亞嘴角的欣然弧度後完全值得。
（三）
朽木露琪亞被判第一級重禍罪，將以死刑犯的身份在二十五天之後，於真央刑場處以極刑。
當櫻田步聽到中央四十六室對於朽木露琪亞的最終判定的一瞬間似乎整個腦袋瓜都罷工了，但很快找回來原來的思考方向，卻會時不時空白一下而導致筆下的工作形成亂碼樣不可解讀的文字。
之後，連同米倉幸以外的三位女性席官都得到了消息，米倉幸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到了櫻田步的房間，雖然說擔心櫻田步已經睡着了，但還是敲響了門。
果不其然，櫻田步因爲這樣的事情還躺在牀上，睜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櫻田步和米倉幸此刻正坐在房間的走廊上，在深更半夜聊起了天。
“步桑，或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朽木小姐在現世認識了很多人不是嗎？說不定他們會來救她呢。”米倉幸眨着她那雙碧藍的眼眸，拍拍櫻田步的肩，雖然安慰的成分很大，兩人也都清楚，但不得不說在非常時刻能聽到這個樣的話讓心情好了點。
“我也期望如此。……小幸，你是不是也有心事，所以順便來安慰我？”或許是爲了轉移心情，櫻田步岔開了話題。
“沒有！”米倉幸的回答意外的快速，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櫻田步脣角勾起柔和的弧度，只聽她說道：“這樣快速的回答才更奇怪啊。如果小幸不想說的話……那就不要說了。”櫻田步揉了揉本就矮自己半個頭的女孩子。
看起來就是快樂的小精靈一樣的女孩子，如今卻是皺着眉頭，接過卻是慢慢吞吞的看着地上說道：“步桑一直這麼厲害……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在朽木小姐這樣的時刻，我想我的這點事根本不值一提！……我告訴你啊，步桑，我說的話有時可靈驗了，所以……”忽的米倉幸在肩頭感覺到了重量，停止了繼而的話語，慢慢的側頭便看到暗紅的頭髮便在右肩處。
櫻田步將頭抵在米倉幸消瘦的小肩膀上，嘴角抿成一線，輕柔的聲音從她的脣邊溢出，“小幸，今天我們一起睡吧。”
米倉幸愣愣的嗯了一聲，回過神的時候將手放在了櫻田步的背上，輕輕的順着。
櫻田步是米倉幸尊敬的人，更是米倉幸敬愛的前輩，那個似乎永遠淡然微笑的女子如今卻是累了般低下了頭。
步桑，如果累了，就算我的肩膀小了點，也請倚着靠一靠吧。
（四）
櫻田步不知道也猜不到朽木白哉在聽到這樣的判刑後是何種心情，只是原本就沉默冷峻的男子仍是沉默冷峻，似乎完全沒有因爲義妹的事而傷身。
“這是朽木露琪亞，我的妹妹。”
“櫻田六席，……多多照顧露琪亞吧。”
“……對浮竹隊長說，不要讓露琪亞擁有挑戰席官的權利。”
“櫻田六席，……這是管家要求帶給露琪亞的東西，麻煩你送過去。”
……
朽木白哉在櫻田步面前提到最多的便是朽木露琪亞，話語裡面即使隱晦難明，但無不透露出對於露琪亞的包容。
雖然露琪亞一直認爲隊長對於她嚴厲更多，櫻田步也從不在朽木白哉的面前說出露琪亞是以何種感覺看待朽木白哉的，但她知道朽木白哉其實是在清楚不過的。
“……隊長，報告完畢。”隊長辦公室似乎是櫻田步和朽木白哉見面的唯一場所。畢竟，朽木大宅不是她等地位低下的人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櫻田步更是沒有資格的。
朽木白哉看着仍舊站在辦公桌前未告退的六席，眼眸沉寂如墨，冷靜涼薄的語調從他的脣中道出：“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櫻田步眼眸暗了暗，微微低垂了腦袋，顯得有些喪氣，這是少有的真實心情表現。但她現在並不想僞裝了。
“隊長……”本來她想說聲告退得了，卻不想前方坐着看向自己的身影會再開口，“露琪亞的事以後你不用操心了。”
“……是，隊長。”
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櫻田步其實真的很想轉身朝着朽木白哉說——“求你救救露琪亞吧”這樣的話，可是下一刻馬上被心所抑制，她知道不行，隊長也是痛苦着的，只是……
只是，潛藏在了冰冷的外表下。
櫻田步這樣對自己說。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當露琪亞處刑的時候，那抹黑色的身影拔出了他的刀，卻不想最後……他的血沾滿了自己全身。
櫻田步其實想對於瀞靈廷所下的判定提出質疑，可是……看似光明的屍魂界，其實在角落中處處潛藏着黑暗。她沒有能力，雖然想着即使微小，也想出一份自己的力，可最終……也只是眼睜睜看着事態的發展罷了。
她不是偉大的神，她只是一個死亡了的靈魂。
蒙田說：騷動的心靈產生的不是瘋狂，就是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