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掛了蘇古麗的電話之後，便驅車前往北環菲唐飯店。
他在接到蘇古麗的電話之前，接到陳半仙的電話，說是洪宴民想約他去菲唐吃頓飯，順便談一談關於隋慄方的事情。
王笑趕到菲唐的時候，洪宴民並沒有在包廂裡，只有仙風道骨的陳半仙老子在坐在那裡獨自品茶。
“洪宴民還沒有來，不是他架子大，他約的是十二點半，但是我提前兩個小時約的你，主要是因爲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聊聊。”陳半仙等王笑入座後，向他解釋道。
“洪局長是個大忙人，百忙之中還能抽空過來吃頓飯，已經很難得了。”王笑說道，心裡卻在琢磨洪宴民想要約的是陳半仙還是他，因爲他懷疑這次會跟上一次和陸正南在這裡一起吃飯相似，是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陳半仙自作主張地把他拉過來。
“先不說他，我更擔心的是陸正南，他可不比洪宴民，雖然洪宴民對你也是耿耿於懷，可是至少洪宴民不會跟你來陰的，更不會給你下絆子。他身在官場，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他身在其中，就會受其掣肘，而且你在金水這兩個月來的表現，在他看來，多多少少都有些過於粗暴，他擔心你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上一次配合着你搞掉張偉一夥，讓他譭譽參半，這一次在隋慄方的事情上，你們兩個再次不期而遇，他擔心你會壞了他的好事兒，按他的說法，現在已經有這樣的苗頭。他這次通過我約你出來，就是想跟你提前溝通一下，以免在隋慄方這個案子上出現什麼差錯。”陳半仙說道。
“如果洪局長真能把隋慄方搞掉，我倒是很樂意現在就抽手。”王笑無所謂地說道。
“至於他是怎麼想的，等他過來一起談談就知道了。先說說陸正南吧，你可以利用他做一些事情。但是絕對不能事事都順着他的意思來，否則你就可能會被他不知不覺地帶進陰溝裡。你現在跟他女兒陸美姬走得很近，陸正南可是一點兒也不樂意啊！聽說這兩天讓隋慄方被迫給環衛工人漲工資的事情，就是你搞的，陸正南還告訴我，他準備把隋慄方手底下的那十一個區域的環衛承包權搶過來，然後交給你。我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陳半仙望着王笑，隨口問道。
“陸正南的算盤打得很好，想用這十一個區域的環衛承包權作餡餅，讓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以爲我看不出來。我之所以暫時答應他，就是在裝傻。等他把這十一個區域的環衛承包權拿到手，我一個也不會接手，要全部砸在他自己手裡。”王笑說道。
這世上只要涉及到利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那麼簡單。這些環衛承包商都是靠着政府吃飯，爲了能端上這個飯碗，向主管部門的領導打點好處是避免不了的。這環衛承包權只有兩年期限，如果王笑真的接手這十一個區域的承包權。不肯低下頭向這些主管部門送些好處，他們就能“名正言順”地收回王笑手裡的承包權，重新招標。那樣的話，這十一個區域的環衛工就要重新找工作。
而且，以陸正南的脾性，在接手這十一個環衛承包權後，肯定先做一番好人，把環衛工的工資提高到極限。那樣的話，王笑接手後如果沒多久就搞砸了，反而是好心落得一個壞名聲，被剛剛嚐到甜頭而又不知情的環衛工給戳脊梁骨。
所以，王笑打算等陸正南接手，並且給環衛工人漲工資之後，再跟陸正南挑明他不會接手這些公司。這樣的話，陸正南只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麼灰頭土臉地認輸，要麼硬着頭皮用他自己的方法拿到續簽合同。
陳半仙聽了。微微點頭，很是欣慰。
兩人年齡上雖然落差很大，但是儼然已經成了忘年交，無話不談。
二十點半，洪宴民一身便裝，準時趕到菲唐。
簡單的寒暄之後，洪宴民也沒有多說廢話，等飯菜上桌，跟陳半仙敬酒之後，便開門見門，跟王笑聊起了隋慄方的事情。
洪宴民只是在配合有關部門調查隋慄方，想從隋慄方這裡入手，調查跟隋慄方發家有着密切關係的楚淮陽，以及三個月前剛剛調離金水的原市委領導班子中的一名幹部。
可是隋慄方這個人過於狡詐，洪宴民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掌握到足以扳倒隋慄方，讓他配合警方供出跟他有利益輸送關係的楚淮陽和其他原市委班子的個別幹部。
王笑聽了洪宴民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洪局長，這次的情況跟上一次抓張偉不同，到目前來說，隋慄方已經不欠我什麼了，雖然馬勇敢兩次砸我的公司，但是他們也照價全賠了，而且我也小小地耍了個手段，不但讓他多花了五百萬給環衛工人發新年福利，還被迫倡議給環衛工人漲了兩百塊的工資。可以說，該報的仇我早就報了，接下來的事情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既然你們也在調查隋慄方，如果洪局長擔心我會妨礙你們的工作，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再插手了。”
“你誤會了，這一次我沒有要勸你抽手的意思，相反，目前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困境，如果你有條件可以更深入地刺探到隋慄方的罪證，我們很希望你能幫我們找到更多的證據，事成之後，可以給你申請一筆獎金作爲酬勞。”洪宴民哼哧了半天，終於迫於壓力拉下臉面，向王笑懇請道。
領導要求洪宴民必要在春節之前將隋慄方這個油鹽不浸的傢伙拿下，可是他們調查到現在，仍然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眼看着春節在即，洪宴民也是壓力山大，實在沒招了才委婉地通過陳老爺子把王笑給約出來，想請王笑幫忙，因爲在他心裡，一直堅定地認爲王笑就是那個“死神推銷員”，肯定有常人所沒有的本事。
王笑本來就是以退爲進，現在洪宴民把話說得這麼誠懇，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悠悠地道：“我暫時也沒有拿到什麼有力的證據，不過，目前我正在‘策反’隋慄方的一名重要心腹，如果成功的話，相信很快就能有突破性的進展。”
“重要心腹？是馬勇敢，還是火鳳凰蘇古麗？”洪宴民有些尷尬地問道，他們也嘗試過從這兩人身上下手，可是一直沒有成功，想不到王笑這邊已經有了一些進展，這多少都有些令他這個局長汗顏。
“暫時先賣個關子，如果成功的話，我會說服她跟你們配合。”王笑說道。
“那太好了，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儘管開口，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問題，我們都會盡力配合你。”洪宴民說道，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隋慄方這樣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洪局長就不用跟我客氣了。”王笑不亢不卑地說道。
陳半仙見這兩人談得非常順利，也知道洪宴民多少有些放不下面子，便沒讓這兩人再接着談隋慄方的事情，把話題岔開了。
雖然有陳半仙從中斡旋，但是這頓飯，一向高高在上的洪宴民仍然吃得有些不自在，坐下來不到一個小時，便藉口局裡有急事匆匆離開了。
陳半仙也沒有下樓相送，等洪宴民離開後，對王笑說道：“以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這些年來在官場浸淫太久，身段就有些放不下來了。不過，他還是一個比較有能力的人才，算得上是一隻猛虎，金水市能有他坐鎮公安系統，治安環境肯定會越來越好。而且，他對你雖然冷淡，但是絕無惡意，不會像陸正南那隻嗜血成性的惡虎，就算一時溫順，可是骨子裡的陰柔殘暴，仍然會不知不覺地左右着他的一言一行。這兩隻猛虎都各有各的本事，你只要善加利用，驅虎趕牛，能讓你事半功倍。不過，對於洪宴民這隻虎，你要多一些包容和理解，而對於陸正南那隻惡虎，你則要多一些提防和謹慎，以免驅虎不成，反入虎口。”
“嗯，我會謹記在心。”王笑說道。
“今天除了洪宴民的事情，其實我也有個小小的私事想問問你，聽說你在步行街後面的一條背巷裡接管了一家美髮店，不知道你打算用來做什麼。”陳半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眯着眼睛問道。
“其實要那間鋪子，只是一時興起，不想讓那個混蛋接着在那裡作威作福騙人，除此之外，我也沒打算在那裡幹什麼。”王笑說道。
“那正好，我最近正想尋找一片這樣的地方，如果你不用，轉給我好了，租金我照付。”陳半仙說道。
“不行。”王笑說道。
“爲什麼？你剛纔不是說你不想用嗎？”陳半仙沒想到王笑會拒絕，有些意外地問道。
“原來那家美髮店跟房東籤的是五年合約，這合約再有半年就到期了，我不能轉租給你。”
王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接着說道：“我得先去找房東把那鋪子買下來，然後送給陳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