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灌滿了全部的水溝,所描繪的圖案在這情況下也顯出原型。
是一個太極八卦陣?!原本只餘神秘簡單的陣樣,在源源不斷的血液灌入,一股詭異的氣息從中散發着。
就連漂浮在半空的我也能感受到,從陣中飄出的那股怨念,不甘,死不瞑目的人的殘念蘊含的力量有多麼龐大,陣陣相纏的紅色煙霧盤旋在陣上,似乎要匯聚成何物,始終不得。
秦墨言站在陣法中央,我不再出聲喊他,從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我讀到了某種堅決的執着,能讓人心爲之顫動的堅毅。
紅色的煙霧翻滾在他身邊,始終不近他的身。他擡起右手,嘴裡默唸着什麼,陣裡又有奇怪的情況,隨着他的舉動,地面突然在震動,不斷的向石板上顫動,似乎有什麼要從下面破土而出。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緊緊盯着地面的情況,深怕錯過什麼。
過了很久,秦墨言仍舊在默唸着什麼口訣,額頭上的汗不斷滲出,順着髮絲滴落,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東西出現,地面震動的是越來越劇烈,彷彿地震一般強悍的撕扯力。
終於,他不再默唸,吐出一口濁氣。陣法上面慢慢出現了什麼東西……
“呵?!!”
等我看清陣法上出現的東西,是不由得讓我倒吸一口氣。
是曾經聽別人說過的黑色棺材?!那彷彿被烈火焚燒過的棺材,黑漆漆,差不多上百副這樣的棺材有秩序的分落在這個陣法的各個角落,組成什麼規律。
我不由得驚呆在原地,這麼多副棺材?!
“aoc……”
耳邊傳來一聲長嘯,我立馬回過神朝下看去,只見原本只是纏繞在一起的紅色煙霧在這些黑色棺材出現後,竟凝成了一隻巨鳥,那一尾一翅,無不與巨柱所雕刻的鳥一模一樣。
它展開雙翅,停留在百副黒棺之上。雖未動,卻也氣勢磅礴!如颶風席捲平靜的大地,掀起一波風波……
我楞楞的看着眼下這渾身鮮紅的巨鳥,內心的震撼已讓我無法說些什麼……
這就是……南洛鎮所供養的神……
這位被供養着的大鳥自從出現在陣法之上,卻沒有任何動靜,我瞧的仔細,這大鳥雖是氣勢壓人,但原本眼珠存在的地方卻空無一物,有形而無神……
這隻巨大的鳥,還不是活的……空洞的表情……
紅色的鳥只有形而無神,秦墨言站在大鳥的肚子那個位置,似乎準備了他想要的東西,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他終於轉身,看向這邊,看向我。
他的眼神像蒙上一層厚厚的冰,寒極之地那麼冷的溫度讓我的心不住往下沉。
原本還能好好聊天的朋友突然用着陌生人,不,隱約帶着某種疏離,與之不想交流的抵抗力。
我搖搖頭,無奈,這種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大腦是對方的。
他的眼神不再有波瀾,嘴角不再有溫柔的笑容。他的視線一直看着我,沒有言語。
所撐託着我身體下的那團無實體的氣體,在突然之間朝着秦墨言那個位置方向移動,連帶着我向前撲去。
胸膛碰到的是硬邦邦的地面,唉?我回到地面了?不過這姿勢可不是太好看……我是面朝下的趴在地上,呈大字形。
唉…………我準備從地面上起來。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像是手銬銬在我的四肢,完了……起不來了……
我試着動了動手腕,然後……淤青了……
“小白,對不起……”
冰冷的手指擡起我的下巴,逼我擡頭仰視着他,是秦墨言。
你把我銬在地面上說句對不起就好了嗎?你當着我的面放他們四個人的血就不用道歉了嗎?!不對,道歉能解決什麼問題!?!??
“秦墨言,你……”
我的吐槽還沒有開口,只見他擡起了另一隻空着的手,食指與中指直直舉起,靠近我的右眼……
“我kao!!!!你要挖我的眼?!”
那你還不如抹我靜脈呢!
眼見那隻手離我眼睛越來越近,害得我連眼睛都不敢眨。
“你不是來真的吧……秦墨言……”
我在做最後的挽留,在四肢不能動彈的情況下,好歹我們還是隊友呢!
雖然同隊的他們都被你放血生祭了……
“別動,小白。”
他只說了這麼句,彷彿像種請求或者命令,然後我就真的沒動了,任憑他的指尖到我的眼珠前,我也只是楞楞的看着他……
看他溫潤如玉的臉龐,緊緊皺着的眉,然後……
“啊!!!!!”
右眼傳來刺痛,神經中樞被緊緊拉扯的痛苦讓我不住的大喊,撕心裂肺。
我拼命的想搖頭,在地上翻滾,可他另外一隻手緊緊扣住下巴,便是半點動不得。
“小白,忍忍……”
他始終如一,不動舉着指尖在我右眼眼珠前,他沒有用手指去剝開眼眶挖我的眼,可他似乎動用了什麼力量在抽取我右眼的東西……
原來他不是要挖我的眼,但這種酷刑,仍讓我十分痛苦。我受不了極其脆弱的眼睛被如此拉扯,有什麼東西正被秦墨言手上的力量吸出,卻仍頑固的趴在眼珠子上,不肯離去,像膠水緊緊的粘住。
秦墨言想要那東西從我眼裡被吸出來,可那東西仍舊不肯,雙方僵持着加大各自的力度,受難的便只有中間的我。
汗已經溼了我全身,秦墨言始終弄不出我眼珠子裡的東西,我的嗓子早就無法支撐我撕心裂肺的叫法,眼睛再痛,我也只能有氣無力的看着狠狠皺着眉的秦墨言。
從眼睛傳來的溫度逐漸升高,似乎像陣隱形的大火狠狠燃燒着,燒焦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
待着秦墨言的手上一用力,又是一股衝擊撞向眼珠,逼得我又喊出最高分貝的吶喊。
隨即有什麼東西從視網膜上強行扯落,扣住下巴的手便鬆了,此時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能夠撐的住,也就任憑身體落回地面。
那是一陣紅色的火焰,在秦墨言的指尖跳躍,左右擺動的弧度十分大,強悍而難以馴服。
我從不知道在我的右眼裡竟然有這種東西存在,我的父母可沒這種往眼珠裡放東西的習慣……
倒真是沒有利用價值,得了那團火焰,秦墨言是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朝着大鳥的頭走去。
他把火焰放進大鳥的眼珠裡,在火焰進入空洞的眼珠子那一刻,整隻大鳥便像被啓動的程序,整個鳥就活了過來,羽毛上燃燒着的火焰便有了溫度,灼燒着空氣。
“how…………”
一聲長嘯,劃過顫抖的空氣,怪鳥扇動翅膀,朝着已經恢復一片清明的天空飛去,直嘯九天!
由於大鳥起飛的助力,盤旋在地面的風力撲面而來,颳得我臉疼,有什麼液體滑過眼角,着實疼的很。
大鳥直衝天上翱翔,陣法上的黑色棺材也跟着它直直飛起。
地面傳來劇烈的震動,像是地震的強烈震感讓我頭腦直疼,陣法上的圖案已經不再發光,平整的地面像乾枯的高田被人強硬的撕扯,終於出現了無數的裂縫,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衝出……
“嘣!……”
終於一聲巨響,完結了所有的裂縫,地面終於被撕裂,裂開之後的粉碎,這個高臺從中間被分成無數塊,連帶着那四根巨柱,高臺地下是無盡的深淵,正向我張開漆黑的大嘴,一道紅光在深淵深處忽閃忽滅……
我始終覺得不對勁,可也沒能阻止自己的身體隨着裂開的地面往深淵掉去……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襲來,眼睜睜看着自己同竹竿他們一起掉落無盡的深淵……
一道風呼嘯過耳邊,一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裡,終於有了站立的地方。我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擡頭看向接住我的人。秦墨言!
“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了,小白。”
他扶着我自由的踩着掉落的石塊,逆着氣流往上面飛去,態度自然的像以前……
我也只是看着他,不知說些什麼,古麗的屍體與我擦肩而過,我低下頭看着她落入深淵。
大鳥還在上空徘徊,淒厲的鳴叫。黑色的棺材在它腳下環繞。秦墨言帶着停在一片蔚藍的天空上,俯視下面,赫然是南洛鎮的上面,而那個無盡的深淵也終變成了南洛鎮中心朝聖的廣場,閃着越來越強烈的紅光。
剛剛我們不是在地宮裡面嗎?!我心中有了這個疑問。我看向秦墨言,他一反常態的溫和,眼裡看着深淵的紅光是一片癡狂,喪失理智的鋒芒。
腰上傳來的力度讓我疼的立馬在思考,究竟是什麼,讓秦墨言如此喪失理智,做出一系列的瘋狂舉動。
紅光的光芒越來越強,頭上的鳥叫聲越來越淒厲,秦墨言扶着我的手力度越來越大。終於,深淵裡伸出一道紅光,直直射向燃燒着的大鳥。兩者相撞擊之間,又是一道強烈的光芒發出閃爍在天空之下,我立馬閉上了眼睛,還是眼前一片黑色,刺痛讓我反應過來,這是短暫性失明……
我不知道那兩者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情況,在那之後,秦墨言就很激動的把我扔在原地,離開了。
“鴸!!!!”
多麼撕心裂肺的呼喊,秦墨言這麼喊着。
我終於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