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相比,我距離何麗很近,與她在一起呆的時間也更長,所以,我比你更加了解她。所以,我比你更瞭解她的致命弱點是什麼。如果要說在你的整個計劃中,有什麼是最薄弱的環節的話,非這點莫屬。”風影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背靠沙發,懷抱雙肩,樣子看上去很是輕鬆自然。
自從木子見到不請自來的風影后,就一直有種特別的感覺。按說自己的秘密被一個剛剛認識沒幾天的人看穿,而這個人碰巧又是被自己殺掉的獵物的保鏢,應該是如芒在背纔對。可是,事實恰好與此相反。木子始終覺得,面前的這個洞悉一切的人,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威脅。
所以,他屢次放棄了很多搪塞的、毫無營養的回答,直接像一個老朋友那樣,開門見山,毫無芥蒂。
風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因爲我瞭解了何麗的這個致命弱點,所以在當初發現她被徹底毀容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那就是絕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特別是在她孤身一人的時候。爲了保證做到這一點,我放棄了很多休息的時間,儘可能的守護在她的身邊。儘管從自身來講,我非常的討厭這個女人,但是作爲一個保鏢,我絕不允許要保護的對象在我的失誤下喪命……基本上講,除了護士進來換藥的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之外,我可以說是寸步不離何麗的左右。因爲我想有護士在場,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是沒想到,你利用的,恰恰是這短短的換藥時間。你事先觀察摸透了護士的工作規律,發現她們在進病房巡視之前,都會把每個病房所需要的藥品按一定的順序擺放好,然後在進某個病房的時候,就可以順手取過藥盤了。而且由於病房和護士站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所以她們取過藥盤向病房走的路程中,一般是不會再檢查藥盤的。於是,你就順理成章的利用了這一點。你打電話謊稱有小蘭護士的快遞,將她引離了護士站,儘管她從下樓到回來只有三四分鐘的時間,但這足夠你在藥盤的擺放順序上動一下手腳了。這樣,當負責換藥的護士要進入何麗的病房時,便會拿錯藥盤。當她端着錯誤的藥盤進入病房的時候,我就會起身離開病房,按照老習慣出去透透氣,然後護士開始換藥的時候,才發現藥盤拿錯了,只要折回護士站去調換。這樣,一段何麗獨處的真空時間就製造成功了。護士來回一次護士站,有不到二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何麗撕開臉上的繃帶和紗布了……”
木子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你分析的沒錯。可是,你又是怎麼懷疑到我的呢?
在制定這個計劃之前,我專門做了一些功課。這其中包括充分了解護士小蘭和她的搭檔,據我所知,小蘭是個很外向的女孩子,社交方面關係很廣泛,有很多關係不清不白的異性朋友,所以類似這樣的一個惡作劇玩笑,本該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這也是當初我決定打電話引離小蘭,而不是她的搭檔的原因……”
“沒錯,你的計劃做的幾乎是滴水不漏。”風影點點頭說道,“換做是旁人,一定不會從中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的。但是我從來就是個認真到底,甚至可以說是個很固執的人。我一直都堅信一個真理,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巧合是很稀有的!於是,我開始了調查。我首先設法檢查了小蘭的手機,調出了那個惡作劇號碼。然後,我發現了你的第一個破綻。”
木子輕輕的捻着額前的頭髮,若有所思的說道:“讓我猜猜你所說的破綻是什麼。當初給小蘭護士打這個惡作劇電話的時候,我特意弄了一張新手機卡,用完之後,我便將它銷燬掉了。你所說的破綻應該就是指這個吧。如果是普通朋友間的玩笑的話,不至於開完玩笑之後就將卡徹底報廢掉。是這樣的吧?”
風影讚許的點了點頭,“沒錯。你想的很周到。而且,爲了保險起見,你也必須將手機卡銷燬……所以這個環節上,你明知是個漏洞,也必須這樣做。”
木子輕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麼,你又是怎麼懷疑到我的呢?”
“考慮到制定這個計劃的人對醫院的工作狀況如此熟悉,以至於能抓住護士日常工作中那麼細小的環節,所以我首先確定,這個人一定在醫院裡呆過很長時間,用來觀察和記錄醫院的工作情況,而要得到這些訊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住進醫院裡!所以,我進一步確定,這個人近期應該住過院。然後,我想到,這個人在執行這個計劃的時候,對時間把握的極其準確——也就是何麗剛剛甦醒,還沒有和我進行語言交流的時間段,要想掌握這個時間段,必須對何麗的情況非常熟悉,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只有兩種途徑:第一,直接進入病房查看,因爲我的守護,這個可以直接排除掉。那麼,第二種途徑,就是向醫生、護士打聽諮詢,但這樣容易留下破綻,而且我也向何麗的主治醫生以及護士打聽過,他們說最近並沒有人打聽何麗的狀況。然後,我靈光一閃,一個人的面貌漸漸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那就是——你!你和六色就住在何麗的隔壁,我每天過去探視六色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的談起何麗的最新狀況,所以……”
木子忽然擺了擺手,再一次打斷風影道:“這只是懷疑,而且是很朦朧、概率很小的的懷疑,你應該還有別的……證據吧?”
風影似乎並沒有被木子的打斷而影響思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開始回憶你和歐陽六色在我面前出現的所有細節,從開始的餐廳偶遇,到並肩同行,再到最後翠竹林的把酒言歡……如果沒有何麗事件,這一切可以當做是平常的機緣巧合,可是,有了何麗事件,再把這兩者相互一聯繫的話,就絕不那麼簡單了……然後,我開始仔細回憶何麗出事前的所有狀況,結果我發現,我的這位新朋友歐陽六色,絕對不像她表面上那麼簡單。那天晚上醉酒的時候,她跟我說了那麼多話,卻始終不肯透露她的住址!還有,喝酒中間我有一次想打電話給何麗,詢問她家裡的電路情況怎樣了,結果我剛掏出手機,她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要去上衛生間,還有一次,我看到喝的夠多了,想盡快結束酒局,結果她卻堅決不走,說要再喝光一打啤酒才行……這所有的一切,在當時看來都沒有什麼,無非是一個剛和男朋友吵了架,要借酒澆愁的女孩子的正常所爲,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我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歐陽六色當時是在拖延我,她不想讓我早回到別墅!而她拖延我的目的,肯定是針對於何麗!那麼,她一定還有同夥,在她拖延住我的同時,進入別墅,展開針對何麗的行動……有了這個猜測後,我立刻決定去別墅調查清楚一切!於是,我當晚就潛入進了別墅,經過仔細的調查後終於確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在我被歐陽六色拖延住的同時,的確有人進入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