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衛子戚
不大的試衣間裡窩着一個穿黑衣的男人,就縮在角落裡,坐在地上。
他的背靠着牆角,兩條長腿蜷縮着,肩頭滲着顏色可疑的液體,將黑色的衣服染得顏色更加的深。
與黑衣相反,他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面前的男人本來就很白,她本以爲蕭雲卿長的就夠白了,沒想到這男人竟是和蕭雲卿不相上下。
再加上血色的流失,他的臉蒼白的就更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憬。
寧婉站在門口,刺鼻的血腥味便朝着她衝了過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聽到一聲“咔嚓”,緊接着一頂微熱的金屬管便頂上了她的小腹。
“不準走,也不許叫!”男人虛弱的說,可是頂在她小腹上的槍管卻是表現出了實實在在的威脅膿。
“你——!”寧婉面露慍色,這男人拿槍指着的地方,裡面可正有一個孩子呢!
也就是說,他竟然拿槍指着她的孩子!
這種感覺很奇特,從她得知自己懷孕開始,就有一種身爲母親的使命感,只要跟她的孩子有關的,她就能豁出去,毫不畏懼!
明明,這小小的生命還看不見摸不着的,可在槍管指上她小腹的時候,她就是生出一股悍不畏死,也要保護自己孩子的勇氣與決心。
她不是一個特別膽大的人,和別人一樣怕死,可是現在她卻莫名的沒什麼恐懼,滿心只想着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若現在槍管指着的是她的頭,她肯定恐懼的連思考都不會了。
可是現在槍管就頂在她的肚子上,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這該死的槍管拿開!
哪怕只是小小的威脅到她的孩子都不行!
她的寶寶,怎麼能讓這種東西給頂着?!
“我不會叫,也不會逃,你最好把槍拿開些!”寧婉冷聲說。“槍指的這個位置,讓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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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這莫名生出的母愛戰勝了一切,也許是恐懼到了最極致反倒是不怕了,她的聲音堅定,竟是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恐懼。
男人挑挑眉,倒是有些佩服面前的女人。
她看起來不大,按年齡來說應該只是個學生,可是卻有這麼大的勇氣。
他倒是挺佩服她的!
他欣賞勇敢的女人,她剛纔露出的堅定地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有點像那個讓他明明厭透了卻又恨不起來,雖不願承認可是真的該死的讓他放不開的女人。
因爲除了那個女人之外,寧婉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面不改色的女人。
就是這麼一瞬的相似,讓他恍惚了一下,竟真的如寧婉所說,將槍拿的離她的肚子稍稍遠離了些。
可是他的槍管仍然指着她,以防她做出什麼事。
被槍指着,她逃不了。
而且,剛剛得知蕭雲卿的事情,經歷了一場足以將她擊潰的變故,她現在心死的壓根兒不知道什麼叫懼怕,竟是出乎意料的鎮靜。
她自己都沒有料到,她竟能冷靜成這樣。
臉上最初的震驚早已消失,現在平靜無波,反倒是沒了恐懼,竟還朝試衣間裡踏了一步。
“你想怎樣?”寧婉冷靜的問。
她站着,男人坐在地上,便讓她能居高臨下的俯看着男人。
男人看起來像是受了槍傷,傷在右肩稍稍靠下的位置,帶着腥氣的血液幾乎將他襯衣的右邊部分染了一半。
男人頭髮偏長,雖未到及肩,卻也將脖子蓋住了一大半。
寧婉猜,如果他把頭髮向後梳,也是能紮起來的。
頭髮沒有燙過,但是帶着自然的卷度,弧度不大,只是微微彎着,不娘反倒是有些性.感。
額前的劉海也挺長,四六分,往右邊偏着,一部分攏在耳後。
只是因爲受傷,頭髮顯得散亂,右邊的劉海有不少垂落在額前,幾縷髮絲擋住了右眼。
左邊的劉海相比之下倒是規矩許多,被耳朵遮擋着,露出他大片的面容。
透過露出的左耳,寧婉注意到他的耳垂上帶着一枚耳環。
耳環的圈很小,比耳釘也大不了多少,與他的耳垂緊緊貼合。
耳環是銀白色,可是上面卻布着黑色的火焰圖案。
那火焰看起來張揚的隨時都會衝破耳環的束縛噴.射而出,吞吐着它的火舌將人捲進去燒成灰燼似的。
幽幽的黑色火焰看上去彷彿是地獄之火,邪惡,陰沉,充滿了死氣,讓人看了心情都會跟着變得低沉,充滿了負面的情緒。
寧婉盯着他的耳環,雙眼幾不可查的眯了一下,似乎……傳說中有這麼一個人,就一直帶着這樣式的耳環,而這耳環也成了他的標誌。
就在寧婉還在思索的時候,男人冷聲開口:“把你手機給我!”
因爲受傷,他的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些虛弱,但是語氣就是這麼不容反駁。
寧婉垂目,將一直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交給他。
男人立刻用手機撥了個號碼:“元方,過來接我,我受了槍傷。”
他把店名告訴對方,聽得出對方的語氣很緊張,反倒是男人似乎沒將受傷當回事兒似的,語氣閒話家常般的輕鬆。
“別緊張,傷不重,我的手機幫我擋了一顆子彈,現在殉職了。”男人說道,“嗯,這事兒別往外說,誰也別說。你懂我的意思,別彙報回去。她?瞞着!”
寧婉聽着男人講電話,眉毛不禁挑起。
傷不重?
可是在她看來,這男人的表情可不像是那麼一回事兒,臉色蒼白的隨時都能暈過去似的。
即使是嘴角永遠揚着玩世不恭的弧度,在現在看來也都顯得那麼勉強。
男人掛斷電話後,並沒有立即將手機還給她,反倒是拿在手裡把玩,拇指在屏幕上滑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左手玩着手機,右手拿着槍,槍口仍然指着她,讓她也不敢妄動。
“你是衛子戚吧!”寧婉突然開口。
男人把玩手機的動作一頓,立即擡眸,目光凜冽的看向她。
臉色雖然蒼白,可是那雙眼裡的光仍然那麼刺目,扎的人生疼。
“你是誰?”衛子戚眼睛危險的眯起。右肩受了傷,雖不能妄動,卻仍然將槍口擡起,朝寧婉湊近了一些。
這女人不簡單!
他的身份外界人知道的極少,哪怕是聽過他的名頭,卻也都沒有見過他的樣子。
是以即使是面對面,也沒有人能將他認出來。
那麼多人都不認識,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小妮子卻一語道破了他的名字,聲音還如此篤定。
在這敏.感的檔口,不由他不緊張。
倘若她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哪怕是他欣賞她的勇敢,也不介意立即結束掉她的性命!
寧婉瞄了一眼上了膛的槍,淡淡的說:“我跟聞家關係不錯,聽說戚少被外界稱作四神之玄武,是裡面最神秘的一位。據說衛家也是這四神之中,歷史最悠久的家族,上可追溯至春秋戰國。”
“而戚少雖然神秘,卻也不至於避世不見人,而他最重要的特徵,便是左耳上的耳環。”寧婉眼睛瞟了一眼他的左耳。
“全銠金的耳環上面,黑色的火焰圖騰,是戚少的標誌。”寧婉淡淡的說。
“呵!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多,不過聞家確實是清楚地。”衛子戚輕笑兩聲。
他的脣薄,也不像一般男子那樣堅毅,輪廓反倒是有些像女子的柔美,這一笑,便更有點顛倒衆生的魅惑了。
寧婉挑眉,從來不知道傳說中的衛子戚,竟然是漂亮到比女子還要妖異的男人。
可那笑容也只有一瞬,很快就被他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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