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相約】
在卯之花烈的嚴防死守下, 千葉連想溜入白哉的病房多加探視都做不到。
每天必須嚴格按照卯之花烈規定的時間探視,想多留一秒鐘就會用非常溫柔卻透着寒意的笑容將她送出去,千葉只好在探視完朽木白哉之後順便溜去露琪亞和戀次的病房打發時間。
索性他們兩個人的傷勢都不算嚴重, 露琪亞更是隻喪失了過多的靈力導致的虛弱, 很快就被允許離開病房, 而戀次還需要幾天的時間纔可以完全康復。
昏迷了兩天, 朽木白哉終於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 千葉理所當然的不在他身邊,因爲離卯之花烈的規定探視時間尚有一段距離,她正坐在戀次的病房裡看源千秋邊削蘋果邊跟他鬥嘴。
千葉原本以爲他們兩個最近的關係變得緩和不少, 心裡覺得他們每天打打鬧鬧的,彼此的態度多少有了些曖昧的味道, 搞不好可以湊成一對, 不過看着源千秋在戀次的叫囂下一個火大把削了一半的蘋果塞進了他嘴裡, 露琪亞則在一旁慌忙勸說的情景,開始擔憂的嘆息了起來。
戀次啊, 青梅竹馬縱然美好,但是偶爾也要把目光放在露琪亞之外的女孩子身上才行啊……
就在千葉也準備加入勸說那兩個吵鬧不休的人收斂一點的時候,虎徹勇音闖了進來,“朽木隊長醒過來了!”
大家一愣,彼此對視一眼, 千葉率先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露琪亞跑了, 戀次本來也想掙扎着起身去看看自家隊長, 卻被源千秋一巴掌拍回了牀鋪上。
當千葉和露琪亞來到朽木白哉的病房時, 卯之花烈已經替他檢查完畢, 正準備離開。
“你們來了,朽木隊長已經沒有大礙了, 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即可痊癒,放心吧。”卯之花烈溫柔的笑道,又叮囑了一句,“不過還是不要說太久的話,傷者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語畢,她警告性的看了一眼朽木白哉,才轉身離開。
卯之花烈前腳走出了病房,後腳露琪亞就撲向了牀邊,驚喜的道,“大哥,您終於醒過來了!”
半靠着牀頭,朽木白哉看着眼前的義妹心裡透出一抹溫暖,以往被掩飾的關心現在已經沒必要再隱瞞,眼神柔軟了許多,輕微的點頭應道,“啊……”
兄妹倆打開心結,彼此可以用真心坦然的面對,這種親情戲碼本該是催人淚下的,可是到了朽木白哉的身上不知怎的就變得相當淡然,讓原本以爲可以感動到掉淚的千葉抽住了嘴角,嘆了口氣。
實在是不該指望朽木白哉能做出什麼感天動地的文藝效果,沒有傲嬌冷淡的別開頭已經很值得表揚了啊。
千葉不想去打擾他們兩個的相聚,只是站在一旁無奈的看,倒是挺滿意他們這種正常的相處模式。
朽木白哉靜靜的聽着露琪亞說着擔憂的話語,目光也從未拒絕過她關心的眼眸,只是偶爾幾秒鐘,視線會飄到千葉所在的方位,又很快收回來繼續看着妹妹。
聊了一會,露琪亞驚覺自己佔據了大哥太多時間,扭頭看到千葉已經改爲坐在了門邊的沙發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朝她抱歉的開口,“對不起,千葉……我淨顧着自己跟大哥說話了……”
想到千葉現在是大哥女朋友的身份,將來還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大嫂,露琪亞心裡不禁有些歉意又有點尷尬,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們重逢的重要時刻,畢竟千葉也一直擔憂着大哥的傷勢,在他醒來的時刻應該會更想見到自己所愛的人才對吧。
“沒關係的露琪亞,我想白哉也希望一睜開眼睛看到毫髮無傷的你,對吧?”千葉搖了搖頭,朝她安慰的笑了笑,看向朽木白哉。
“嗯……”朽木白哉的眼神閃爍了兩下,避開了千葉的視線,朝露琪亞點了點頭。
見到他肯定的態度,露琪亞安心許多,重新綻放了笑容,“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看看戀次。”
“啊,他……”朽木白哉剛要說話,露琪亞已經匆匆行了禮,退出了病房並留細心的關上了房門。
朽木白哉無奈的盯着門板輕輕嘆氣,本來他還想詢問戀次的情況,露琪亞的性格還是不夠穩重啊。
“放心吧,戀次沒大礙,比起你的傷勢,他只能算輕傷。”千葉走到他牀前,接替了露琪亞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我想最多一週他就可以活蹦亂跳的找千秋打架了吧……”
這回,朽木白哉算是放下心了,收回視線閉了閉眼睛,稍顯疲憊。
千葉看着他還是有點蒼白的臉,不放心的替他拉了拉被子,提議道,“你還是躺下來睡一會吧,臉色很不好看。”說着,她附身準備幫他把枕頭拉平讓他躺好。
朽木白哉的手比她快了一步,還沒等她碰到枕頭便被他抓住了手腕,千葉提防不及整個人被他拽到了懷裡牢牢抱住。
“白、白哉……?”千葉哪敢亂動,生怕碰到他的傷口,只能乖乖的偎依在他懷裡,紅着臉低聲說道,“那個……這裡是病房……”隨時會有人進來的!
“嗯……”朽木白哉閉着眼睛應了一聲,手裡的力道卻沒有放鬆,“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千葉小心的回答着,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你生氣了?”
雖說旅禍入侵瀞靈庭這段時間以來,朽木白哉忙的焦頭爛額,但是隻要他有時間就一定會回六番隊看看她,不過自從露琪亞的處刑日期最後一次變更之後,千葉就刻意避開了前來探望的朽木白哉。
這回,朽木白哉沒有說話,仍舊閉目養神。
“我只是想多給你一點時間想清楚……你跟露琪亞之間的問題,不是我應該插手的事情……”尤其她曾經以緋真的身份留在朽木家這件事,讓她那時候去面對即將處死義妹的朽木白哉,總是會覺得沒有替緋真保護好露琪亞。
即使心裡再怎麼明白朽木白哉的立場,感情上還是難以接受他的冷漠和無情,理解和支持是一回事,坦然面對卻是另一回事,需要更多的勇氣。
千葉有勇氣陪伴着他,支持他,卻沒有勇氣去面對臨死的露琪亞,每次想到緋真,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要逃開朽木白哉。
愛情畢竟是自私的,即使她與朽木白哉多麼真心實意,卻還是改變不了緋真的存在。
千葉並非嫉妒緋真,而是認爲他與緋真的誓言,自己畢竟不好插手多言。
所以,她給他時間,讓他處理好許下的諾言,整理好心情,然後再見面。
朽木白哉怎麼可能不瞭解她的心思,只是越是接近面對露琪亞的刑期,他卻越想見到千葉,即使她在身邊愁容滿面,或者像那些旅禍一樣對他誤會到底,也好過見不到她時的迷茫。
他一直以爲,千葉會像戀次一樣,最終選擇反對他的立場,救走露琪亞。
他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也不覺得戀次做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看重的感情,必然會以沉重的方式去守護。
所以,朽木白哉早就做好了覺悟,戀次也好,源千秋也好,甚至千葉,最終都可能倒向露琪亞那邊,痛恨冷漠的自己。
可是從頭至尾,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甚至連戀次和千秋拜託她遊說自己的囑託,都隻字未提。
到露琪亞最終刑期變更的那一天,她才把自己關了起來,誰也不見。
於是,朽木白哉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的站在房門口半天,最終妥協的離開了。
他以爲她在賭氣,賭氣自己不肯爲露琪亞說一句話,也賭氣自己寧可看着妹妹死也無動於衷。
然而,最終在雙殛上,他才明白了千葉的用意。
有些事情,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
他許下了兩個不應該同時存在的諾言,如果什麼都沒做就這樣輕易打破自己的誓言,那他會一生不甘,但是他輸了,輸給了前來拯救露琪亞的旅禍,他並非沒有守住自己的諾言,而是敗給了自己的心。
他從心底,不想看到露琪亞的死亡。
他的失敗,意味着對父母的承諾已經盡力,那麼保護露琪亞這項誓言,他也同時沒有毀掉。
最終,他從刀下救走了露琪亞,並向她坦白了一切。
自己設下的枷鎖,只能用自己的手來打開。
朽木白哉微微挑起脣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聽到他的嘆息聲,千葉挪了挪腦袋,有點埋怨的說道,“這樣很熱啊,朽木隊長……”
“啊……”朽木白哉放鬆了力道,睜開眼睛看向她,“……謝謝你了,千葉……”謝謝你一如既往的支持和理解。
這話讓千葉愣住了,莫名的仰頭,“謝我什麼?”
朽木白哉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微微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沒什麼……”
“……喂!”千葉紅着臉大驚失色的掙脫了他的手,捂着額頭控訴,“偷襲是犯規的啊!朽木白哉!”
光是看他笑已經很震精了,再加上沒有預告的親吻,會讓人震精而死的啊!
朽木白哉挑眉,目光裡延伸出曖昧,“……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理所當然個毛線!
千葉當然想這麼反駁,但是轉念想起兩人在交往中,又是以結婚爲前提的交往,任何反對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於是白了他一眼,“養好你的傷再說吧!”
“哦……?”朽木白哉恍然大悟的看向她,“看來你已經理解了我在想什麼……”
“咳……”千葉被嗆到了,爲什麼這句看似平常的話語在此刻顯得那麼曖昧和富有深意,“我什麼都不理解,真的,”她有些心虛的別開了視線。
天知道她說的真的不是接吻啊不是啊不是!!
朽木白哉也沒想拆穿她,只是深吸了口氣,疲憊的再次閉眸緩緩說道,“千葉……”
“啊?”瞟了他一眼,千葉也看出了他的虛弱,於是幫他把枕頭放平,安撫道,“你好好休息吧,有話以後再說。”
朽木白哉這回沒有拒絕她的動作,只是拉住了她的手,“……等一切事情結束之後……”
“嗯??”千葉用另一隻手替他捋了捋擋住眼睛的長劉海,順便偷摸了幾下他的黑髮,柔順的感覺自手心傳入心中。
“……正式入住朽木家吧……”
千葉的手頓住了,看着他平靜的面龐,均勻的呼吸綿長悠然,沉穩的聲音迴盪在耳邊,無奈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緩緩低頭,在他的臉頰旁呼出了溫柔的氣息,“……好的,白哉……”
相連的十指,緊密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