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張豔芳她當然是知道的,因爲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孩就是從張豔芳那裡帶過來的。不過攤主對張豔芳的瞭解也僅限於此,她其實只是和張豔芳的管家有些淵源而已。
攤主有一家老小需要養活,自己的丈夫又常年在外地打工,所以生活的重擔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每天一睜眼,想的便是如何掙夠這個月的生活費,聽歌這種消遣,距離攤主實在太遙遠。
“還行吧,”還沒到半分鐘,攤主就迫不及待的摘下了耳機,“我不怎麼喜歡聽歌,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聽歌上面,還不如吆喝幾聲,多賣幾捆菜。”
看得出來,攤主的回答沒有任何掩飾的成分,也就是說,她的的確確是一個外行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幕後工作人員。馮可兒難掩眼神中的失望,她越來越不明白師傅爲何有這樣的安排,自己在這個菜市場浪費一年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呢?
攤主發現了馮可兒的失落,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馮可兒的肩膀,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年輕人有夢想是好的,不過還是要認清現實,想當歌手和明星哪有那麼容易做到。你看菜市場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每一個都過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天天奔波勞累,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馮可兒沒有說什麼,她開始默默整理手中的蒜苗,將蒜苗用細線捆好,才方便客人將它們買回去。不過馮可兒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雖然表面上和平常沒有太大差別,但她的思緒卻在翻江倒海。馮可兒突然間意識道,或許師傅給自己的修行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她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不要再做當歌手的美夢了。
......
一個月後,管家偶然出現在了菜市場,他在攤主這裡挑選了一些春筍,說是張豔芳突然想念家鄉的味道了。
再次見到張豔芳身邊的人,馮可兒喜憂參半,她一直想找機會和管家搭上話,不過顯然,管家的出現並不是來看她的。
管家和攤主閒聊了幾句,兩個人都沒有提到馮可兒,似乎把她這個大活人忘得乾乾淨淨。攤主把幾個最好的春筍用塑料袋子裝好,遞到了管家的手裡,並且說什麼也不肯收管家的錢,嘴裡一直嚷嚷着,“你過去幫我已經夠多了,區區幾個春筍怎麼能收你的錢。”
馮可兒有些意外,攤主突然之間變得大方起來,要是一般的客人,她可是幾毛錢都照收不誤的。在攤主的堅持下,管家把錢收了回去,他最後瞥了馮可兒一眼,二話不說的朝菜市場門外走去。
就這樣走了?馮可兒站在原地有些傻眼,她還期待着管家能和自己說上幾句話,甚至帶來師傅傳達的好消息。不過管家的背影越走越遠,馮可兒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下去,自己也許早就被師傅忘之腦後了。
“有什麼話,就趕緊追上去說吧,”最後還是攤主提醒了馮可兒,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溫和的笑容。從馮可兒出現的第一天開始,攤主就知道這個女孩的心不在這裡,她經常會戴着耳機聽着歌,就連剝毛豆的時候也不例外。
一開始,攤主是很看不慣女孩這麼做的,她認爲年輕人做事太三心二意,怎麼能一邊聽着歌一邊幹活呢?要是客人的叫喚聲沒有聽到,好好的一樁生意不就泡湯了嗎。所以攤主經常會訓斥馮可兒,讓她認認真真的做事,特別是對待客人更加要笑臉相迎,戴着一個耳機算怎麼回事。
不過根據攤主的觀察,自己的訓斥只能起到很有限的一段時間,過不了多久,女孩一定又會打開mp3,總是一遍一遍哼唱着同一首歌曲。久而久之,攤主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至少女孩並沒有偷懶,頭幾天還有些笨手笨腳,很快就變成自己的得力助手了。
漸漸的,攤主對這位漂亮女孩刮目相看起來,她身上沒有一點大小姐脾氣,無論颳風下雨都會準時出現,就算累得蹲在地上打盹也沒有任何怨言。攤主開始打心底裡喜歡這個女孩,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爲在攤主眼裡,所有的漂亮女孩都是狐狸精,她們只會對男人拋媚眼勾三搭四,從來也不會知道生活的艱辛。
不過馮可兒的出現讓她有所改觀,她甚至察覺到,因爲馮可兒站在自己身旁,自己菜攤的生意好了很多。其中增加的很多都是男顧客,正所謂食色性也,不論他們家裡有老婆還只是單身漢,這些人都想在買菜的時候多看馮可兒一眼。
對於男人熾熱的眼光,馮可兒從來都不會做任何迴應,她只是像對待所有客人一樣,收好錢然後把菜裝進塑料袋子裡。攤主很欣賞馮可兒這一點,或許憑藉她的美色再加幾句和客人之間的調侃,自己的生意可能會變得更好,但攤主可不希望自己身旁站着的是一個豆腐西施。
攤主把這些好感都藏在了心裡,她很清楚,這個漂亮女孩只是一個過客,終有一天還是要走出菜市場的。剛纔和管家的對談中,攤主感受到了馮可兒眼神中的熱切,她終究還是沒有放棄當歌手的夢想,是時候在後面推她一把了。
“快去吧,等他下次再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攤主催促了一句,因爲她看到馮可兒還傻傻的站在原地。
馮可兒像是終於被敲醒了,她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快速的解下圍裙,像一陣風一樣從蔬菜攤後面跑了出去。
管家的車就停在菜市場的門口,其實春筍在隨便哪個菜市場都能買到,今天來到這裡,管家只是想看看,一個月過去,那個女孩還在不在?
馮可兒今天在菜市場的樣子讓他有些意外,那個女大學生似乎還沒有要打退堂鼓。就在他打開車門上車的那一刻,管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等等,麻煩您,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