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取豪奪

強取豪奪

嘮叨了好久,衛霆飛才總算說完,拿起桌上的罐裝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所以,你懂了沒?你還是得跟着我,我才能放心。”他說。

伊臣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開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也不用把我騙到攝影棚裡去看現場吧?現在那裡的人都知道我是拍片還債的倒黴鬼了,多丟臉。”

衛霆飛無奈地看他一眼:“本來沒人注意你的,是你自己嚷嚷着那些片子賺不到錢,還把人家的劇本搶過來改,大家纔會湊過來看熱鬧的吧?我哪知道你膽子這麼大,我就接了個電話晚到幾分鐘,趕過去的時候已經看到你在威風凜凜的改劇本了。”

“還不都是因爲那是你的產業?”伊臣冷冷地瞥他,“如果是別人的東西,虧死了我都不會關心的。再說,就算攝影棚的事情不怪你,你耍流氓塞我房卡又是什麼意思?我還以爲你墮落成好色的乾爹了,對你可真失望。”

“我只是沒說清楚,故意讓你誤會一下而已,反正今天見面就會真相大白了。昨天要是讓你這麼得意的走人,我這個老大的面子往哪兒擱?我讓你看拍片現場是想把你嚇到腿軟,不是要你指點片子哪裡拍得不好,請尊重我這個老大的形象好嗎?!”衛霆飛說着,都有點惱羞成怒了。

“我這人喜歡有話直說,還真是對不起啊,”伊臣繼續甩白眼瞥他,“要是你把我留在身邊,類似的事情以後還多的是呢,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你又存心氣我,”衛霆飛眯起眼,“剛纔就說過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你明明就是太喜歡我了,害羞的不好意思離我太近,所以故意擺臉色給我看。我就是喜歡看你這副愛逞強的樣子,明明就不知道對我該如何是好,卻還拼命的假裝冷靜。”

“閉嘴!”伊臣一個沒控制住,抄起桌上的抹布扔了過去。

衛霆飛一閃頭就避開了,笑着又抓住了他的手:“惱羞了?發火的樣子也很可愛嘛。伊臣,別再躲着我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愛你,到我身邊來吧,我需要你。”

“可是我並沒覺得你事業有成,不想實現十年前的交易。”

“那你就是不願意做我的人?”

“如果我說‘是’呢?你就逼我去拍那種電影?”伊臣冷笑。

“就算你答應了,我也想讓你去拍那種電影——主角就是我們兩個人,拍完了我們倆自己看,”衛霆飛目光深邃的望着他,“伊臣,在美國的時候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你都不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難受的時候,我只能幻想很多可以跟你一起做的那種事情,聊以自/慰。”

伊臣目瞪口呆。

他突然有種被打敗的感覺,他沒想到衛霆飛這麼下流。

“沒有你,我的人生不完整。”衛霆飛又加了一句。

伊臣臉頰發燙,他默默地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從衛霆飛的手裡抽了出來:“少廢話,先吃飯。”

“真的不答應嗎?我跟你說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我現在就把你綁回家裡結婚!”

“你這是強取豪奪嗎?”

“那又怎樣?我幫你擺平公司那邊的事,就算是給你的聘禮了。再說我老子和老孃也不會爲難你的,他們都很喜歡你,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懂什麼!”伊臣咬牙,“我……算了,先不談這個,我可不會被你牽着鼻子走。你以爲只有你瞭解我,我就不瞭解你嗎?你說這些話只是想調戲我,看我惱羞成怒的樣子,根本不是認真準備辦喜事,對不對?現在的你應該是很忙的,因爲,以前你從來沒有在這麼奇怪的時間回國,這次肯定是爲了某些非常嚴重和緊急的事情纔回來的,我說的沒錯吧?”

衛霆飛眯眼看着他,良久,貌似很頭痛的籲出一口氣。

“你啊,偶爾浪漫一點不行嗎?”他伸長手臂抱在腦後,嘴裡懶洋洋地咬着一根牙籤,“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想看看你害怕到不知所措的樣子。結果忙了半天,你還是這麼的冷靜清醒,讓我真挫敗啊。”

“我既不浪漫又沒情趣,讓你失望了真對不起啊,”伊臣聳肩,又皺起眉頭,“不跟你插科打諢了,趕快跟我說正事,是不是天玄會出什麼問題了?”

他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了,幫派老大們的聚會一向有規律,這點情報他還是知道的。衛霆飛自從十年前出國以後就只會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回來幾天,這一直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究竟天玄會是出了什麼事情,需要他臨時千里迢迢的趕回來親自主事?

“別太緊張,沒什麼大問題,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需要你操心了,”衛霆飛笑笑,“只不過是這幾年,下面有些人一直不太安分。警告了幾次都沒有用,我只能親自過來處理一下了。”

“寧溪?”

“哦?你知道他的情況?”

“不,只是……我覺得他手裡的權力太大了一點。”

伊臣想了想,還是沒有把昨天他在車子上亂摸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他當然不清楚堂主的權力究竟有多大,但他已經擺明了是衛霆飛的人,寧溪還敢無所謂的對他動手動腳,甚至明確對他表示有興趣,這可不是一個堂主應該有的舉動。

他有些逾距了。

“說他權力大,也沒錯吧,”衛霆飛扔下牙籤,隨手點了一支菸,“不過,不只是他。這幾年我老子年歲漸長,身體不比過去,我又常年在國外,那邊事情多,一直也很難脫手。時間長了,國內這邊年紀大的那些傢伙就起了賊心,一個個的都想把我老子的位置搶過去,自己當老大。那些人當年是跟着我老子一起混的,現在都是幫會裡的中堅派,寧溪只是他們的其中之一而已。”

“他膽子確實挺大,”伊臣笑笑,“公司那邊從我手裡經過的錢,有一部分是天玄會的賭場收入。他們的財務報表做得滴水不漏,但我敢肯定暗中剋扣了不少。一家五百名員工這麼大規模的賭場,年收入才幾百萬,說出去誰信呢?”

“底下的人剋扣一點錢,對我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如果錢能滿足他們反倒容易了,就當是我發給他們的紅利吧。再說,寧溪的位置目前在天玄會裡也很重要,很多事情沒他做不行,我暫時還不能動他,”衛霆飛慢慢吐出菸圈,隨手彈了彈菸灰,“問題是,我聽說有些人做得比他還狠,爲了搞掉我老子,他們不惜跟外地過來的那些新幫派合作,想要來個裡應外合。”

他說着,狠狠掐滅香菸:“幫會內部出一點矛盾,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下面的人自己解決。但是,敢跟外面的人攪合在一起,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伊臣皺起眉:“所以,難道這次謝榮的事情也是……?”

衛霆飛冷冷一笑:“沒錯,是因爲天玄會裡出了叛徒,暗中跟興義會通風報信。否則,謝榮難得誤闖一次興義會的場子,就偏偏有人認出了他?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其實,這次我還得感謝你呢,伊臣,在謝榮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被興義會挖過去了,讓我受了不少損失,多虧你把謝榮找出來,讓那羣渣滓沒能再得逞。”

伊臣笑笑,爲了這種事情被衛霆飛稱讚,他覺得挺高興。

他問:“那,你這次回來是爲了肅清叛徒的?知道叛徒是誰嗎?”

“我已經心裡有數了。”

“沒辦法再把他們拉攏回來嗎?你一向很會籠絡人心的。”

衛霆飛搖搖頭:“如果只是對天玄會有不滿,我還可以想辦法挽回,但人心變了,就沒辦法再拉回來了。那些人是想要我和我老子死,是要我們衛家覆滅,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滿足他們。再說,能跟我作對的人,他們還有什麼東西自己得不到呢?所以,我已經拉不回他們了,只能先下手爲強,把他們全都幹掉。”

他說着,眼中露出一絲寒意,但很快又變回了那種懶洋洋的壞笑,看着伊臣:“不過,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最近也辛苦你了,我放你幾天假,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吧,需要什麼東西打個電話就有人送來,很方便的。”

“幫着你一起幹不行嗎?”

“不用急,幫會的事情跟你的日常工作不一樣,急不得。等到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安排。”

“是嗎……?”伊臣露出些許懷疑的表情,但衛霆飛已經繼續開始吃火鍋了。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