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脣亡齒寒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可靠的無疑就是“利益”,但並不是所有人毫無理由的就可以產生利益關係。所以絕大多數人之間的來往,首先是需要可以交流的“話題”。

人類世界中想要找到一個可以閒聊的話題很簡單,畢竟人本身就是喜歡對別人蜚短流長的生物!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人世間從沒有“絕對”的秘密,這話絲毫沒錯。

三教大會之後,瀞靈派一行人在金陵葉家住了經月。本來已經準備想要告辭了,卻不想忽然聽到江湖傳言,說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蘭陵高氏突然一夕之間慘遭滅門。

如果說還有值得慶幸的,就是在事發的時候,正是蓬萊主母高氏夫人壽誕之日,所以高氏家主高德沛親自帶着家中嫡系趕往蓬萊拜壽,僥倖逃過一劫。所以雖然高氏百年基業就此毀了,好歹總算還保留了一份復興的希望!

不過說到底蘭陵高氏能夠躋身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就算有蓬萊作爲姻親的關係,其本身家族龐大,根基深厚,必然也有可以依仗的東西。所以能夠如此簡單將高家數百人殺光,偌大的族羣燒淨,足見行兇者人數極多,實力極高,興許十有八九高家內部不無內鬼。

但有一點,兇手的目的是什麼?畢竟殺那麼多人,總不會只是隨便消遣吧?江湖人一輩子沒有幾個仇家的都不好意思自稱混過江湖,可多大的仇才值得如此報復?

就江湖中人普遍的認識,高德沛此人實力的確也不算很高,爲人談不上多特別,普普通通罷了。所以,就他來說實在沒人認爲他能有機會惹上如此大仇?

而若說爲財,敢做出如此大行動的肯定不是尋常草莽蟊賊,可江湖上有實力將高家如此毀掉的又似乎沒有哪一家需要去搶他高家?莫非是高家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寶……

總之,這筆賬起碼目前肯定是算在了“邪派”頭上。理由就是天涯派曾獨闖廣成正教,而且建木一役四大邪派的行動,如今若說他們有意向正道開戰也合理!

當然,像亦清、葉同光這樣精明的老江湖頭腦可不會如此簡單!畢竟現在也能想到當初天涯派上廣成正教就是爲了給另外三派爭取時間,而後來四派損失何等慘重大家也都有目共睹。無論如何,很難相信他們短時間可以再次組織起如此打的實力。

不過,鋪天蓋地的各種消息中,最讓人在意的一個倒是正符合當前江湖人普遍最關心的一件事,神樹!

既然是傳言,也就沒必要非得去追究源頭了。總之大意說的是高家祖先本就是海外漂泊而來的,通過和當地人經商,逐漸積累了不菲的財富和人脈,最終定居。

而傳言聲稱昔日高家祖先能極其順利的獲利,是因爲他們在海外有個巨大的寶藏!而那個寶藏,就是四神樹之一的“扶桑”。

一些江湖老輩對這個傳言還是有些印象的,多數曾聽本門長輩們以前提到過。據說高家最初定居蘭陵的時候,也確實曾遭到過不少鼠竊狗偷之輩。但無論如何,這件事在今天突然被翻出來多少有點味道不對頭。

無論如何,好歹江湖四大世家之一慘遭滅門,兇手還毫無半點跡象可尋,正道中喜歡湊熱鬧的人不可避免大肆宣揚,把這件事當做整個正道的恥辱!

斯人原本一心想盡快趕回師門,盼着永遠不用再出來。而這一個月裡他的變化也挺明顯,對每個人都保持着起碼的禮貌,“每個人”!同樣,也沒對任何人表現出過半點特別的親近感。

所以當亦清提出要趕往蘭陵,斯人便自稱身體不適,想要先回師門修養!

很尷尬!對此亦清感覺即欣慰,又擔心!欣慰的事斯人好歹還願意找個“藉口”,說明他還沒沾染太多世俗惡劣。但他畢竟還是明顯對江湖正道產生了隔閡。

如果斯人是能夠真的一輩子藏在師門,不再出現在人前的弟子,此時亦清並不會有什麼猶豫!無論如何,自己家孩子沒犯錯,憑什麼到處去給人欺負?

亦清爲人厚道,凡事都總想着能息事寧人,可如今種種讓他心裡也開始產生了反思!自己已經老了,說到底沒什麼可介意的。但弟子們呢?當自己老去,難道還要讓他們繼續受人欺負?自己希望的是風平浪靜,但絕不是本派被人利用去填海!

但問題是,斯人還能躲得了嗎?希望他即便對這個世界再如何失望,也能保持着對人類的憐憫!亦清自知這份心情非常矛盾,可卻忽然驚訝的發現,原來師弟亦歡正是這樣一個人!

不可否認,整個江湖真心喜歡亦歡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即便同門師兄弟之間又有誰真的和他多親近?但過往數十年江湖但凡發生了什麼災難,亦歡必定都是身先士卒,捨生忘死的那個。

換言之,這個人間除非可以真正的完全脫離,尤其是對於那些“天才”甚至很難波瀾不驚的生存下去,何況還想要他們能保持道義和良知!

一念及此,亦清倏地產生了個自己都未必能說真正清楚瞭解的念頭:“斯人,你這一說師伯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的確十分怪異,爲防萬一師伯身爲本派掌門應該趕快回師門做好防備。不如就由你去趟蘭陵,把事情查清楚吧……”

斯人站在那呆怔了好久!除了葉同光,根本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亦清的想法!

“道兄此言有理!斯人原本就是要遊歷江湖的,不過被很多意外給耽誤了。既然如今也沒什麼大事了,不如就讓他繼續自己去到處走走。何況我家那小姑奶奶也是個閒不住的,難得她倆一直很投緣,彼此同行總也有個照應……”

他倆一搭一檔的,明顯壓根就沒有問問當事人意見的意思,就決定了。

斯人雖然心裡不太舒服,但轉念間想想,其實即便回了師門,自己也未必真就能輕鬆。就目前來說,如果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其實不回師門說不定更好!

其實此時的亦清如果有更好選擇,和當初對徐徐一樣,他是很不希望斯人與葉黛紋太親近的。倒不是怕他們之間如何,只不過葉黛紋的脾氣秉性,或者直接點說惹是生非的能力比徐徐可要高太多了。

葉同光讓妹妹和斯人同行,自然也是因爲高家的遭遇,物傷其類!同爲四大世家之一,葉家肯定比其他門派更容易感到些許的憂慮!

當今的四大世家,毫無疑問御龍山莊實力和聲望遠在其他三家之上。相對而言高家和王家距離較近,關係也密切一些。

倒是葉家,實際上和江湖的交往已然漸漸疏遠很多了。一來也是自家實力多少有自知之明,另外作爲葉同光來講,他不認爲自己之後族中小輩又能真正撐起家業的,倒不如就此慢慢的脫離江湖,讓他們平平靜靜的過富裕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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