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誰怕誰

論江湖地位,江城的東湖山莊解家其實也沒有特別高。當年的家主解天光和葉家家主葉同光乃是摯友,和斯人也素來十分親睦。

但葉家是老人去世前就分了家,好好活着唄!而解家本也比不了葉家勢力,加上曾遭重創,也並未恢復元氣。妹妹嫁人後,哥倆支撐家業,這二十多年好歹算是撐過來了。

但直到幾年前仙盟成立後,各地幫會紛紛投靠,比如很多地方的水陸運輸,腳伕、倉儲這些普遍由窮人組成的實力近年來價格飛漲。

解家的情況一直勉強維持,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大的代價。所以至今凡是出門採買,連送貨基本上都是自己親力親爲了。而解家好歹也江湖上有一號,一般山賊土匪也還不會放在眼裡。

可恰恰是那些似乎沒什麼危險的時候反而更麻煩,比如這次解宏本是來採購一批綢緞,從開始貨比三家,到議價都挺順利的,但到賣家倉庫取貨卻出了問題!

也不知道誰定的規矩,襄城中所有貨倉的搬運都必須僱傭金沙幫腳伕,否則不能進出。甚至解宏私下裡一打聽這才只是個開始,因爲襄城所有貨倉貨物出庫後,不管你自己怎麼打算,都必須上船,自然還得向漢水幫出一份大價錢。

解宏打聽之下才知道,單單這兩個幫派的佣金,加起來比自己這一整批貨物還要貴上兩倍都多。可他再想回頭找賣家商量,人家可管不了你的事。

無可奈何,解宏便在城裡瞎轉,想看能不能尋個法子?

斯人從開始聽他說,心裡就在暗暗盤算。一邊小黃看着他臉上淡淡笑意,低聲對小青和小灰說:“欸!看,咱主子一準又相處什麼壞主意了,這回不知道誰是倒黴蛋……”

最後,斯人問明瞭解宏住處和倉庫所在,然後約好後天一早碼頭見。解宏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既然他說出的話,那自己真的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

回到香夢閣,斯人也沒和喬夏多說什麼,只讓三小等白天去弄清楚碼頭上哪個貨倉最大?裡面是什麼?貨主是誰?然後買下來……

這都顯然是很簡單辦到的,而到時間一早,斯人等來到碼頭,解宏也已經等在那。

小黃先去找到了自己這邊的賣家,在斯人的想法裡哪怕是軟弱,也是助長蠻橫,所以一旦出事也甭想置身事外。

倉庫一開,清點好了貨物,賣家顯然馬上就想跑,卻被小灰當面攔住。

周圍成羣的腳伕圍過來,小黃心知就是找茬來的,哪會半點客氣?況且他本也不是個會說人話的,沒兩句自己搶先動手了,斯人哭笑不得,但反正也所無謂了!

眨眼間幾十個腳伕全被扔河裡了,那賣家也早就瞎癱在地。解宏在角落裡忍不住捂嘴偷笑,暗想:果然還得是他……

事情鬧起來了,很快碼頭邊上大小船隻靠岸,另一邊也成羣結隊大羣手持棍棒的人跑來。到近處,一個爲首老頭打量着眼前,不僅暗暗奇怪就這麼幾個人!

“在下金沙幫幫主,譚貴!請問幾位何方高人?”

斯人淡淡一曬:“你就是那個爲了找靠山,把自己女兒賣給個糟老頭子當小妾的廢物?”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可斯人恰恰喜歡反着來。本來早年這件事還在地方上一度被人當做笑柄流傳,也沒人敢當着譚貴面說,如今是早就淡了,甚至都沒人想起去聊了。

不過此時也看得出這譚貴果然是個極擅鑽營之徒,正因爲按常理不會有人真當面揭人短,所以顯然不合理。而且這話若單隻衝自己倒也罷了,可卻擺明連正陽派也一起罵了,只會更證明這幾個不是泛泛之輩!

“請問尊駕高姓大名,不知本幫是否哪裡得罪了閣下?”

斯人暗想“倒真不傻!”

小黃可不管那麼多,跳過來指着鼻子就罵:“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問我們名號?今天大爺就算把這批貨全燒了,也不給你們這幫廢物一個子兒,有種把正陽派的雜碎一塊叫來,小爺給你們一鍋燴了!”

這前後不搭的話更擺明就是找茬來的,斯人暗歎:確實有點沒品。但事已至此,算了吧……

譚貴自然也瞧明白了,人家十有八九更是衝正陽派來的。心裡自然不會沒氣,可眼前人雖不多,擺明不是自己能對付的,當即向手下使個眼色去報信!

“原來幾位是爲了這點小事!好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做生意不就是得商量嗎?”

若非必要,斯人真是不太想和這種人較真!

“商量什麼?老子就不想用你們的人和船,你們這規矩就是放屁!”

“這位少爺!咱們規矩都多年了,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我們這些窮人不過就是賣力氣,您手指縫流出來點就當發發善心了唄!”

“這善心我們要是就不想發呢?”

糾纏着,遠處一羣人快速趕來,當先一個又高又胖的老頭,顯然就是正陽派掌門陶子昌了。而此人一看就是囂張慣了的,都不會正眼看人了。

“岳丈!什麼人不懂規矩,惹是生非?”

譚貴還沒來得及開口,小黃當先跳出來大罵:“你爺爺我。”

那邊解宏早忍不住躲起來笑去了,陶子昌一怔!停船上不斷有人走下岸來,斯人瞥眼看了看小青,後者會意悄悄隱退……

斯人此時淡淡道:“別這麼多廢話了,我今天買了貨,即不用人搬,也不用船運。說更明白點,就是一個銅板也不給你!”

陶子昌好歹也這把歲數了,一聽就明白了,皺眉問:“這位公子可是江湖同道?敢問何門何派?”

“你不配問!”

此時又來了一夥人,爲首的正是漢水幫幫主富剛。而忽然水面停船上紛紛傳來呼喊,哀嚎,船隻接二連三的起火,迅速燒開,根本就來不及救。

小黃開心大笑,富剛眼都紅了。

斯人冷笑道:“小小教訓,再廢話連你們的狗窩也全燒了。”

三人頓時大怒,當即下令手下蜂擁而上。可對付這幫貨色,壓根都用不着斯人動手。小黃和小灰隨手一抓一拋的,沒多會兒三百多人全成了落湯雞。

剩下三個當家的此時也看出這幾個人自己的確惹不起,但想走卻晚了。

小黃上去一下一個把三個老頭打倒,陶子昌一腦袋花白鬚發生生給揪下來大半。可他心裡還是驚訝遠超害怕,因爲實在想不通這幾個人哪冒出來的?

正鬧着,又有人來了,是個身着長衫的中年男人,到了近處看了眼當場:“在下東風鏢局鄭山,請問閣下莫非就是琳琅閣主斯人前輩?”

別人另說,陶子昌這一聽魂兒都飛了!

斯人心下冷笑,淡淡問:“是我如何?撐腰來了?”

“不敢!聽說此處情況,在下特地趕來希望爲大家調停一二。既然是閣主仙駕,什麼都不必多言,您說個地方,在下擔保一定把貨給您送到。”

“我爲何用你送?你覺得我缺人?還是缺錢?不怕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這的狗屁規矩罷了,真當我非買東西?”

事都明白,但沒想到他真的當面直接說出來了。

“閣主,其實規矩乃仙盟所定,也許價格的確是高了點,稍後改改便是。但盟主浮生真人多年來扶危濟困,仙盟收入也是爲了救濟貧苦!”

“怎麼?拿浮生嚇我?”

“豈敢……?”

“小黃!打斷三條老狗十二條腿,不服氣的就讓浮生親自來找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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