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聽到敲門聲,小灰開門一看正是諸葛浪:“斯人方便嗎?”
“諸葛兄請進……”
二人對桌而坐,諸葛浪沉吟半晌,緩緩道:“斯人!我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可能只會讓你煩感,不過……”
“諸葛兄想說的,小弟心裡大概也有數!反正彼此也非初識,有話直言就是!”
諸葛浪聽得苦笑,他自然聽得明白,大家又不是才認識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自然也明白我什麼態度。所以,想說就說唄……
半晌,諸葛浪還是感到心頭鬱郁,不吐不快,當即長出口氣:“斯人!你知道仙盟吧?”
見他點頭,諸葛浪緩緩道:“浮生這些年來……,當然,我只是就事論事。至少現在的廣成正教和當年的確不同了。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是衆生平等,無分高低。但現在的局勢人類確實需要同心協力,起碼只是爲了自保啊!”
斯人聽着輕輕點頭道:“諸葛兄所言甚是!不過這是江湖的事,你不用介意我,真的……”
諸葛浪微微蹙眉:“斯人!你雖有一半靈族血統,但畢竟還有一半是人啊!”
“我知道!怎麼了?難道諸葛兄覺得,人就必須爲了人漠視是非黑白?爲了人的野心,就可以什麼都不顧,肆無忌憚?”
諸葛浪一時語滯,緊皺眉頭!
斯人淡然一笑道:“我非常理解諸葛兄的處境!所以坦白講,若不是意外與令愛偶遇,我此番本無意涉足蓬萊範圍。琳琅閣從來不涉世俗紛爭,若能互不相犯自然是最好……”
諸葛浪心裡思潮起伏,可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斯人啊!可能在你看來我們這些人都是自私貪婪的,可你畢竟也是生長在人世啊,若你自己也是個普通人,捫心自問會不會接受這個世間到處都是妖魔?過那種每天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斯人正色點頭:“諸葛兄所言極是!因此我很慶幸自己不是個普通人,但我也不是妖魔,所以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只是有一點,諸葛兄所言我並不認同。即便沒有妖魔,這個世間人心難道不比任何妖魔更加不可能稍有安穩嗎?”
諸葛浪悲苦長嘆!人類的可悲在於本非爭強好勝,但卻爲了貪婪慾望永遠不會停止爭鬥。所以有異類就鬥異類,沒有異類,自己也能隨便找到無數互相爭鬥的理由!
如果非要找出區別,也就是妖魔不用鬥,自己心裡就會感到畏懼恐慌而已!
還是那句話,斯人一早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而諸葛浪也明白他知道,更知道他會如何反應,但還是忍不住要來試一次……
本來說好要多留幾天的,可斯人一早起來聲稱有事要辦!諸葛浪心知肚明,除了安慰老伴兒也根本無奈如何!
此時斯人所在的山崖,曾經在此若非被顧沅芷找到,當時他十有八九已經找地方隱居去了。不過就這位置來說視野很寬闊,位置十分方便行動。
如意行給了陸家姐倆當臨時棲身之所,放在一邊自己也不用太分心照顧。
他此刻緊緊盯着大海身處,已經和蛟龍說好,只要打起來便把敵人往此處引即可。
而他自己在這山崖上幾天也一直在用靈覺擴散探查周圍,感覺到的氣息絕對不止一種。只是與東海水族交戰的明顯的的確確就是魔族的高手統領,可陸地上的魔氣表面雖然沒有什麼異樣,但深入本質卻頗值玩味了……
眼看滔天巨浪逐漸逼近,斯人看的清楚當先正是角龍母子,而其餘治下水族則分幾路與敵人邊打邊撤。見此斯人心裡倒是很滿意,顯然角龍這些年並未荒廢,此時的用兵部署起碼看得出他並未把自己說的話當耳旁風了。
而追兵之中,斯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最悍勇的正是昔日妖域蛟龍之首,冥川!
不過如今的冥川已經不只是區區蛟龍了,背上雙翼伸展足有數十丈範圍,在大海之上也着實震撼。但正因如此,便不能讓他繼續靠近岸邊了。
遠遠看到斯人立於海面上,雖然和說好的不同,但角龍還是按照計劃迅速下潛!斯人手中清風劍輕輕橫掃,大浪頓時倒卷而起。
冥川見勢算早,高高飛起空中再看海面上的微小的人,是自己此生永遠不可能忘的。而此時,斯人也正仰頭微笑看着他。
頃刻間,冥川心潮起伏!彼此之間實打實仇深似海,冥川對斯人深惡痛絕!只是雖知他厲害,可自己好歹也入魔成龍,難道還真戰不過他?
但想歸想,冥川自己心裡也有數,魔神殿對斯人的態度雖然並不完全一致,但同樣誰也不願和他爲敵。一來靈王對魔族恩情雖過萬年,但仍舊很多魔族感懷未忘。二來靈族在魔族而言並不想人類一樣大塊肥肉。甚至一定程度上,靈與魔之間天然相剋極其嚴重!
對魔族而言,靈幾乎無疑就是六界寰宇最可怕的毒藥,絕沒一個人願意咬一口。
更何況靈王傳人豈是容易對付的?加上三十年前羣魔突破封印重入世間,還沒如何就被打得差點想回都回不去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魔神殿堅決不願與琳琅閣,斯人爲敵!
但這些對冥川終究還差了一截,畢竟他和斯人交手的時候後者其實距真正靈族還有距離,更加沒能體會到其厲害。而此時冥川只是單純的想象,如果幹掉斯人,對魔神殿肯定算是除掉了一大隱患,總也有益無害!
反正從心底裡冥川對斯人就十分痛恨,而且此時俯瞰下面他那一副充滿嘲諷的臉色,實在讓冥川無法忍受了!
眼看着他直直衝自己衝下來,斯人暗歎!這沒腦子的玩意兒過多少年還是一個德性……
一剎那,冥川只感到劇痛,雙翼不知怎麼全被斬斷,而斯人卻已立於半空,冥月劍在身後劃出一個巨大黑洞,頃刻間箭落如雨,海中魔神殿部署慘叫連連!
一切都是瞬間發生,斯人俯衝而下,冥川想逃都已來不及了。被他一把抓住尾巴拖回半空,清風劍依次鱗、須、角刮剔,痛的冥川生不如死!
“多活了三十多年,你也該認便宜了!去死吧……”
前一刻還是翱翔九天的飛龍,轉眼間就成了一段段的碎肉!
斯人傲立半空,冷冷道:“東海乃我琳琅閣轄地,魔神殿若再犯,我便親自依次拜訪各位魔神,還請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