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突然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周遭彷彿只有風拂過風雪的聲音。
雪窟外面似乎默然飄起了大雪,風呼呼的吹過,夾雜着雪花肆虐飛舞的咆哮聲。
莫小愛感覺自己的身子像是要凍僵了,她好像進入了一個很沉很沉的夢境,她穿着薄薄的單衣,在風雪中行徑,她緊緊地抱着雙臂,想要讓自己溫暖一些,可是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的身子暖和起來。
風雪越來越大,風呼呼呼呼地刮在身上,似乎不一會兒,她單薄的身子就要被風吹走了。
莫小愛這個時候才突然慶幸起來,果然冬天的時候,養起脂肪很重要!
突然,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地摟住了她,她動彈不得,無法繼續在風雪中行走,在這個懷抱裡,貪婪的吸取着所有的溫度。
似乎在什麼時候,在一個冰冷到極致的環境下,她也曾經這樣貪婪的渴求一個的擁抱,那個人的溫度,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刻骨銘心,可是她卻在好長的一段歲月裡,將那份溫暖遺忘了。
“舒亦琛……”莫小愛微弱地呢喃出聲。
舒亦琛緊緊地擁住了她,輕聲迴應:“我在。”
當舒亦琛醒過來的時候,莫小愛已經虛弱地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個女人居然把自己身上唯一禦寒的衝鋒衣脫了下來,披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雖然感覺自己四肢百骸都要碎裂了,但是精神頭還是足足的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自己懷裡瑟瑟發抖的莫小愛。
還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呢?可明明,她的禦寒能力比他還要脆弱。
舒亦琛伸出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在了懷裡。
身上的衝鋒衣早已經結了冰,這種冰雪覆蓋的雪窟裡,想要取得一絲溫暖,或許只有靠他們自身的肉體了。
一如當年,在那個冰冷的酒窖中。
舒亦琛的脣角輕輕地盪漾出一絲微笑,將莫小愛擁得更緊了。
寒冷,飢餓,疲憊,漸漸將舒亦琛殘存的精神也開始慢慢地消耗殆盡。
他就這樣緊緊地擁着她,漸漸地再次進入了迷糊的狀態。
等舒亦琛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四周溫暖的不像話,他猛然睜開雙眼,眼前火辣辣的光線,讓他恍然以爲自己進入了一個火山內部。
的確,這火光四射的山洞,的確讓人有些恍惚。
莫小愛呢?
舒亦琛恐慌的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暖和的土炕上。
“誒!先別亂動,你再動,保不準你的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舒亦琛警覺地往後看去,這纔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正在土炕那裡燒着柴火。
“你是?”舒亦琛驚訝地看着老頭,這個老頭,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頭髮已經全白,身上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雪貂大衣,看起來好溫暖的樣子,從她的體格來看,雖然白髮蒼蒼了,但是他的身體狀況並不蒼老,甚至可以說很健壯!
老頭沒有回答舒亦琛的話,而是繼續嘀咕着:“真是佩服你們這些年輕人,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死,不
過啊!你最好還是別亂動,否則,神仙都救不了你。”
“你真的不是神仙嗎?”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舒亦琛驚喜地裂開了脣角,是莫小愛。
“莫小愛!”舒亦琛激動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莫小愛正抱着一堆的柴火進來,聽到舒亦琛的叫喚,不由一愣,但很快,她尷尬的咧咧嘴角,有些不知所措,卻也無可奈何:“你醒啦?”
舒亦琛也意識到自己倉促之下,居然喊出了莫小愛的名字,他急促地看了她幾眼,他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她會不會,發現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而一走了之?
他不希望這樣,他還沒有完全捕獲她的心呢!
白髮老頭站起了身,接過了莫小愛手中的柴火,輕笑:“你這個傻丫頭,我都說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神仙的。”
“可是,我的同學們,都在傳,陽明山上有神仙,這荒山野嶺的,我剛剛也去看了,沒有別人的足跡,只有你雪貂大叔是個活神仙。”
莫小愛不再去想舒亦琛到底對自己瞭解多少了,她現在最好奇的就是這個雪貂大叔。
她也不知道這個大叔叫什麼名字,反正她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和舒亦琛一起躺在暖和的土炕上,而舒亦琛的身上還被敷了好多的草藥,似乎有人在給他療傷。
她想要叫醒舒亦琛的時候,雪貂大叔就說話了。
他只說了一句:“醒啦?醒了就去幫我找些柴火來。”
他沒有告訴她他的名字叫什麼,她不斷地追問,甚至問他是不是神仙,可是他只說了一句:“柴火不夠了,你再不去這小子可就要凍死了。”
莫小愛不敢再怠慢,趕緊地披上了之前舒亦琛特地準備的無比笨重的粉色衝鋒衣,就出門了。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山洞出去,居然是另一個山丘,沒有太多的積雪,可能是因爲海拔降低了不少,所以這裡還是可以看到一些生機的。
莫小愛蹲下身來,在雪貂大叔的身邊幫他一起添柴火,還不忘繼續問他:“大叔,你真的不是神仙?可是你居然把舒亦琛救活了誒!”
雪貂大叔擡頭看了舒亦琛一眼,哈哈一笑:“難道你以爲他死了?”
舒亦琛默默地看着莫小愛,想要起身,雪貂大叔卻立刻做了個躺下的手勢,扭頭對莫小愛說:“我跟你說,他死不了,他骨頭硬得很,他是第二個掉進這個雪窟沒有死的人。”
“第二個……沒有死的人?”莫小愛驚訝的看着雪貂大叔,可是他更加疑惑的是,“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死了?”
她瞪大了眼睛,莫名的感覺,這周遭都是枉死之靈。
雪貂大叔早就已經看慣了這裡的生死,他點了點頭,神情肅然起敬:“對,你剛剛去撿柴火,沒有看到亂葬崗?”
“亂葬崗?”莫小愛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剛剛哪有什麼心思去看這些,只想趕緊找些柴火回來,給舒亦琛取暖。
舒亦琛卻突然激動地開口問雪貂大叔:“我是第二個……那第一個呢?”
雪貂大叔指了下自己,頗爲得意:“我咯!哈哈!”
舒亦琛的眸光閃了一下,聽了雪貂大叔的話之後,又熄滅了。
“怎麼?”雪貂大叔不悅了,“難不成你們以爲我真的是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的神仙啊!”
“那您是否有見過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年輕人?他……對,我給你看他的照片。”舒亦琛激動地想要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來。
可是,手機剛掏出來,就發現,黑屏,完全開不了機。
莫小愛不明白舒亦琛怎麼突然間這麼激動,塔前,伸手,從他的手中接過了手機,有些沮喪的說:“別看了,人雖然沒摔壞,這手機就算不摔壞,也早就凍壞了。”
雪貂大叔嘆了口氣:“年輕人,我來這裡接近十年了,沒有人活着走出去過。”
“走不出去嗎?”莫小愛也緊張了起來,她本以爲看到了雪貂大叔這個“活神仙”就知道怎麼回去了。
“我也曾經在那個雪窟底下看到過面掉下來的人,多半都是像你們這樣愛冒險的年輕人,只不過,沒有幾個能像你們這麼幸運,居然還能活過來。”雪貂大叔嘆了口氣,繼續說,“也虧了我曾經是跟着家裡的老爺子學了點中醫,否則你們的小命,估計真的要一命嗚呼咯!”
雪貂大叔再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所以……他真的已經死了……”舒亦琛突然輕聲開口,聲音裡盡是悲愴和淒涼。
莫小愛有些心疼,卻又不敢過多的表現出來。
如今的他們雖然患難與共,卻也存在着彼此欺騙的關係。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被自己欺騙,卻也欺騙了自己的男人。
可是,她總歸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舒亦琛,你之前就跟我說過,有個朋友掉進了這裡……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個人嗎?”
“嗯,對,他是我的發小,死黨,知己,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聯繫用了四個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莫小愛知道,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不僅從小一起長大,甚至還有過命的交集。
這樣的一個男人,就這樣在他的生命裡消失了,對於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來說,也必然流露出此刻這般柔情的神情來。
的確,一開始給莫小愛所有冷酷的舒亦琛,漸漸地在莫小愛的心裡變得柔軟,她慢慢地感覺,這樣一個冷酷的,看起來霸道蠻橫的舒亦琛,有他極盡溫柔的一面。
“舒亦琛……”莫小愛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地撫上了舒亦琛的頭上,輕輕地撫着他,想要給他安慰。
舒亦琛驚訝的擡起頭來,莫小愛這突然溫情的動作,讓他產生了一絲恍惚。
她在安慰自己。
莫小愛也被自己的動作嚇到了,這樣一個不由自主的舉動,太過於曖昧,也太過於唐突。
她尷尬的笑了笑:“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伯母都是這樣安撫我的。”
舒亦琛的脣角微微地上揚,有着一絲刻意壓抑的欣喜。
“嗯。”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聲迴應了一句,突然伸手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腰,將腦袋貼在了她的胸口。
“給我一個擁抱,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