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怡睜目一看,唐刀已經消失不見。李酷死死地盯著精靈女王,期待著下文。
“其實伊利絲並不是爲了死神魔法師而進行迴歸祭,她是爲了你。”女王的目光全是平靜,坦然之色讓李酷無法置疑。可是,張曉怡卻受不了這意料之外的結果,不敢相信地追問道“什麼?”
沒有回頭,女王上身前傾,握著李酷的手,淡然自若地說“伊利絲跟我說過,你就是能夠治癒精靈之樹的穿越騎士。可是,三百多年前,一對穿越者嘗試治療精靈之樹失敗後,認爲完全根治它的話,穿越騎士很可能受到很大的危險,若無十足的信心,千萬不要讓未來的穿越騎士嘗試。”
頓了頓,她一臉認真地說:“我想,伊利絲就是不想你涉險,才決定犧牲自己,替虛弱不堪的精靈之樹回覆一點點生命。”
(她…她是爲了我…?)這個讓李酷內心發酸的念頭剛升起,他便流下無聲的眼淚,茫然地低頭道“不,她本來就愛上另一個騎士,她只是出於仁慈纔不想把我這個外人牽涉到…”
雙手被精靈女王一拉,李酷的上身前傾,目光全是女王的絕美容顏,只聽到她嚴肅地問道“死神騎士,你不相信伊利絲是喜歡你嗎?“
眼眶的淚水還沒有流光,李酷心頭一疼,喃喃道“你們精靈的愛情,不是須要上百年的時間沈澱嗎?我和她只認識了…”
輕輕鬆開李酷的手,女王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充滿信心地說“雖然我也不知道箇中原因,但我感覺到她是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爲了你的安全而舉行迴歸禮。回想一下與她一起生活的日子,用心感覺她的愛是否發自內心,請相信自己的感覺。”
回想起伊利絲的率直、她的深情、她的迷戀、她的關懷,李酷突然感到自己剛纔走進了死胡筒似的,爲何會質疑起他們的愛情。驟然間,他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對著有點錯愕的精靈女王堅定地說“謝謝你的安慰,我已知道答案。相信常識,倒不如相信自己,相信對她的感覺。我相信她。走吧。”
女王難以相信李酷竟會回覆得這麼快,原本早就準備好的大量說辭,現在卻沒有用武之地。回神過來,看到他步向大門的方向,女王著急地問道“死神騎士,你要去哪?”
李酷回過頭來,自信一笑道“伊利絲還沒有治癒精靈之樹。既然她說我是能治好‘它’的騎士,那麼我便要完成她的遺願。”
“酷,不要。”聽到李酷的決定,張曉怡無法繼續維持沉默,連忙阻止道”你沒聽到這是很危險的嗎?”
向張曉怡厭惡地瞥了一眼,李酷冷漠道“我死也不用你管。”即使相信伊利絲並不是爲了張曉怡才進行迴歸祭,但是李酷卻認爲她必定受到張曉怡的影響,纔會下定決心,離開自己的身邊。
李酷很想一刀了結這個‘奸詐’的女人,只是當看到她真的無冤無悔地坦然接受死亡,他的右手忽然向後一縮,唐刀不自覺地消失於無影。李酷剛纔已知道,就算伊利絲真的被她害死,他也無法硬起心腸了結這個妹妹。
與張曉怡相處了兩年之久,他無法相信伊利絲的犧牲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也不願去想她的存在影響到伊利絲的決定。在自責和後悔之中,李酷不知怎面對這個與她一起穿越到異界的少女,儘管二人曾經發生過精神戀愛,但隨著伊利絲的離去,李酷已知道二人已無法一起,所以除了仇視之外,他並不知道怎樣對待她,以及自己的花心。
然而,李酷複雜的回憶卻被女王的聲音所打斷:“死神騎士,你的女伴說的話也很有道理。雖然我們精靈族很想有人能治療精靈之樹,但是若果這危及到施救者的安危,我們並不贊成你冒這個不必要的危險。”
“不。這是伊利絲的遺願,就算是死,我也會替她完成。”李酷自信地一笑,言罷揮袖步出大門,留下滿臉婉惜的一衆精靈。在精靈心目中,個人的意志是最不可侵犯的,無論是想法、行動或是感受也是受到意志所影響,只要不危及到精靈全族的興亡,即使是女王也無法阻止別人的行動,其中包括自殺。精靈女王很想說出實情,可是受到伊利絲的叮囑,只能無耐地看著李酷的背影。
沒有被李酷的冷漠所影響,張曉怡接著走出藤屋,堅定地跟在李酷的後方,自語道”若果酷真的死去,我也會伴隨著你到達另一個世界。”
沿著祭臺走向參天巨樹,李酷忽然轉身,充滿厭惡地說”若果你想死的話,請到另一個世界,別妨礙我與伊利絲的重逢。”
“不會…”張曉怡微微一笑,沒受到李酷的惡言所傷,一雙柔和的大眼睛充滿堅定,淡淡道”就算是贖罪也好,無論將來受到任何對待,我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陣陣涼風吹過二人的臉龐,在綠草如欣、百花盛放的自然美境中,待在這樹冠之下確讓人心境平和,煩惱盡消,而且更是情人幽會的好地方,彷佛爲了告白而存在的天地。
然而,李酷卻輕蔑一笑,如同看到骯髒東西似的,不屑道“即使把你出賣、毒打、甚至殺害也可以?“
輕輕的搖頭,張曉怡緩步上前,伸出右手,微笑道“若果這樣能夠消除你的仇恨,我也無冤…”
“白癡的女人。”留下這一評語,李酷轉身走向精靈之樹,沒有理會張曉怡伸到面前的右手,也沒注意身後抑壓著的抽泣之聲,在他心中,一切也再不重要了…因果,是不可以逆轉;時間,是沒法倒流…兩人的關係已經決裂了。
刺眼的綠光在巨大的精靈之樹身上泛起,如同通往雲海的巨樹,在這刻彷佛一下字復活過來似的,即使沒有半點風吹,每一片樹葉也發著‘沙沙’響聲,猶如與這片樹林打招呼似的。
目所能及的植物,無論是花木樹林、青苔藤蔓,受到這自然的氣息的召喚,也發出玄奧的脈動聲。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森林…活了…”受到一衆精靈簇擁的女王,感受到這種讓人難以忘懷的氣息,不禁留下無聲的眼淚。森林僅存的三萬精靈,不論老幼,也齊敘在樹冠之下,成爲見證著精靈之樹復活的精靈。所有精靈也熱淚盈眶,向來愛好寧靜的他們,現在無不歡呼擁抱,同時讚美精靈女神的恩澤。在他們的心中,這一切也是女神的安排。
啪嗒
在衆精靈歡呼的同時,雙手撫著巨樹根部的李酷卻無聲無色地倒下。
“酷!”張曉怡奔到小祭臺上,從後環抱著一臉蒼白的李酷,並沒有受到預想的掙扎,因爲他已經脫力昏倒了。
無論張曉怡的聲音有多響,在兩萬多名精靈的歡呼之中,也會變得渺小,自然吸引不到任何人的注意。然而,隨著李酷的倒下,精靈之樹的綠光也瞬間消失,森林的脈動也接著停止,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到了臺下的兩萬精靈,目光全都投向臺上的二人。在這一刻,他們纔想起治癒精靈之樹的主力正是臺上的騎士,而他現在卻倒下了。
衆精靈爲此焦急萬分,在他們的心中,精靈之樹和治癒它的恩人的生命是同樣的珍貴,並不希望爲了救活精靈之樹,而犧牲這位無私的騎士。
在張曉怡抱著李酷失聲痛哭之時,一隻凝脂白滑的纖手突然撫摸著李酷的額頭。張曉怡擡頭一看,卻發現來人正是滿臉微笑的精靈女王。“死神魔法師閣下,請不用擔心,他只是過度使用精神力纔會脫力昏倒,休息一下就會好了。”
儘管精靈女王說得輕鬆,不過張曉怡也知道剛纔救治的艱險。
李酷在三小時內,站在祭臺上,替精靈之樹的根部注入海量的精神力。在首兩小時,精靈之樹也沒有什麼異樣,當時臺下只有女王與一衆長老,看到這種狀況,也只能搖頭婉惜。然而,再過了幾分鐘,精靈之樹開始泛起柔和的碧綠光輝,這史無前例的異況,吸引了所有精靈趕到樹下,觀察這奇異的變化。
起初衆精靈也是不安與惶恐,還以爲是什麼鉅變的預兆,不過得知這是臺上那名騎士搶救精靈之樹才產生的現象,大家也激動異常,在臺下鼓勵著這位充滿善心的騎士。
再過了十多分鐘,隨著”啪”的一聲巨響,樹冠突然出現兩個一黑一白的巨型魔法陣,在衆人擡頭的一刻已經粉碎消散,化成點點的綠光,飄散於森林的上空。每棵樹也猶如從綠色光點中得到力量似的,開始發出讓人平靜的呼吸聲,隨著精靈之樹身上的光輝漸漸增強,整片森林也發出漸發的心跳聲。
精靈女王看到森林在那兩個巨型魔法陣破滅後的變化,雖然在古籍中並無描述這種狀況,但她確信精靈之樹已被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