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賓小姐姍姍來遲,遞上玉盒。
張武只一聞,身體就有細微變化,肺腑之氣得到淨化,頭腦更加清明。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練拳的人也一樣,即使張武也不能脫離此劫,只要誘惑夠大,他也會爲之動容。
修行,除了自己,還要依仗外物,沒人能真的不吃東西,仙人也要吃辟穀丸,攝取能量,以養自身。
“帶路。”向迎賓小姐吩咐道。
“你怎麼成軟蛋了?”聶九宮不可思議,不過一個玉盒子而已,就能讓張武放下尊貴之軀,自己上去找人。
“丞相親來,聞一聞這個,也得成軟蛋。”
“你開什麼玩笑,我爹什麼東西沒見過?不過玉一個盒子而已。”
“這盒子裡盛放的藥物應該是上古丹方,藏密有云:即使不作禪修亦有成佛之道。那就是製作各種甘露法藥,嘗其味,得以結下成佛之因緣。盒子裡是傳說中的甘露丸,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功效,是日月合壁人物無法拒絕的誘惑。”
“你怎麼懂這些?”
“我與胎藏宗活佛廝混過一段時間,胎藏經中有此記載。活佛跑了幾年都沒找齊藥材,後來就放棄了,沒想到女菩薩竟能搞到,可見這位菩薩福德深厚。”
電梯緩緩而上,來到頂層,梯門移開,使人眼前一亮,好地方,好風水。
將近二百平方米的開闊場地,靠牆的部位全是書架,幾乎就是一個圖書館。
而在王大富坐的位置,背後一副巨大八駿圖,絕對是仙人所畫,惟妙惟肖。
場地中央還有個水池,池子金魚暢遊,噴泉上涌,有七彩彌紅燈照射,走馬觀花,經過反射原理,空中浮現彩虹,久久不散。
只是王大富此時衰得一塌糊塗,卑躬屈膝,和太監見了皇帝似的,服侍在女菩薩身旁。
“幾年不見,鹹魚翻身,當初我和唐山、彌勒佛爭奪史前古屍,你還只是炮灰,躲在山丘後面火中取栗,時光如梭,轉眼間你竟成了日月合壁的高手。”
“是吧,我也覺得如此,當初見你之時驚天爲人,腳踏枝頭而來,百鳥相隨,以爲你就是真菩薩下凡,時光荏苒,眨眼間夢幻迷離,我們已平起平坐了,你是菩薩,我應該算仙吧。”
“嗤,平起平坐?小子,你太高看自己了。”
“那我們就試一試。”
張武透過玻璃窗,眼睛似眯非眯,看向空中大日,一縷光線攝入身軀。
“呼……”整個人瞬間變得炙熱如太陽,熊熊燃燒,一股氣浪撲向女菩薩。
“錚!錚!錚!”女菩薩好似彈琴,左手五指展開,鋒利的鷹爪如琴絃,右手在其上撥弄,竟真出了琴音,每彈一下,張武身上的火焰就弱一分,氣浪根本撲不過來。
就在這交鋒之間,無聲無息,張武舌尖一舔,抵住上齒,猛力吹氣,舌面向左右自然舒展,不出聲,卻驚天動地。
有無形之“氣”壓制了琴音,讓女菩薩眉頭一皺,也眼前一亮。
大嘯懾鬼神!
“錚!”彷彿虛空中的一道閃電,劃破虛空,鷹爪如神兵隔空襲來,那勁力絲毫不比真正的利器弱。
張武早有準備,大嘯過後是殺招,嘯時,嘴裡淤積唾液,一口氣噴射出去,白虹貫日,宛如飛劍跳丸,神話再現,上古劍仙之飛劍出世。
他這下絲毫不顯殺意,對時機的把握妙到巔峰,精氣內斂,鋒芒不露,心情變化不爲外人所知,一擊而出,飛遁千里。
“撕拉。”空氣被劃破,張武早已飛退,腰間衣服依舊被劃成布條,險些被腰斬。
女菩薩飄逸長髮,也於脖間斷了一縷。
而此時的聶九宮躲在牆角里捂着耳朵,面露痛苦,被音波禍害得不清,即使兩人都沒有針對她。
反而王大富毫無所覺,傻愣愣看着這倆活寶耍花樣,身上一會兒發熱,一會又彈指甲,還有吃舌頭的,吐痰的,你們倆好歹也是大人物,能不能文明點?當老子這裡是垃圾場,想禍害就禍害?
但也只是念頭最深處這麼想,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你竟到了這種地步?”女菩薩眼神迷離,似要重新認識張武,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當初這小子就膽大包天,敢把自己扔到臭水溝裡,後來聽董白猿講,他還乘自己昏迷吃豆腐揩油,被董白猿污穢成自己的男人。
不過,這身子,還真是第一次讓臭男人碰,也是最後一個。
“很驚訝麼,本帥哥天縱之姿,達摩、張三丰之類的人物比哥差遠了,也只有孔聖、孟子這類人,才能壓哥一頭。”
“哼,給你點顏色就開染髮,也不怕一雷劈死你。”
女菩薩算是認可了張武的能耐,有與她交談的資格。
“這甘露丸還有沒有?”這是張武最關心的事情。
“憑什麼給你?”
“你我姻緣不淺,想來你也有感應。當初你和唐山大戰,附身在我身上,我就知道,以後我們愛恨糾纏,因緣際會,這輩子都糾纏不清了,給我甘露丸,斬斷塵緣,你好我好。”
“誰和你愛恨糾纏?”女菩薩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就差跳起來了。
“緣分這個東西,老天爺也未必說得清,但我們這個層次的人,心有所感不會空穴來風,我當初佔你的便宜,本該還給你,但我是個男人,想來你不會揩我的油,既然如此,就讓我爛人做到底,佔了便宜還要東西,你也就死心了。”
“我不死心?你丫是不是神經病發作了?”
“你時常掛念我,念念不忘,所以我會跟着感應來這裡。”張武義正言辭。
“老孃恨不得打死你,把你大卸八塊都不解恨,還掛念你?你怎麼不去死!”
女菩薩這話說出來,雖然話語兇惡,但就像女孩子撒嬌,情侶鬧矛盾,把王大富看直了眼。
我靠,牛掰,牛掰,連菩薩都能勾搭上,我輩偶像!
聶九宮也皺眉,張武這傢伙紅顏還真不少,到處都有女人喜歡,連菩薩都扛不住他的魅力,舉止連連失態,跌落凡塵,與潑婦罵街真的很像。
甘露丸,如願以償的得到了。
一共只有五顆成品,這玩意真不是有錢能弄到的東西,絕對的無價之寶,能讓日月合壁的高手欠人情,把女菩薩心疼得要死。
當然,張武不會就此退卻。
“王大富,我們又見面了,在法藏寺時,你找釋真尊算命卜卦,要不我也給你卜一卦試試?”
“您……您說笑了,哪敢勞您大駕。”
“還是算一卦吧,我看你今日衰神蓋頂,印堂發黑,腦頂被黑霧籠罩,有五縷濃煙貫通天地,好似怪獸之黑爪襲人,五指朝天,拿懾衆生,摘魂捏魄,很是恐怖。”
“大師,您別嚇我……”越是有錢人,越迷信,對風水之事深信不疑,對鬼怪無比畏懼,像王大富這樣的二愣子,隨便來個江湖半仙都能把他騙得滴溜溜轉。
“給他三百億了事。”女菩薩面帶不屑,對張武這種行徑很是嘲諷,逗普通人,有意思麼?
也不嫌掉價。
“三百億?”王大富愣了一下,只覺牙根疼,這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就算他這王國集團,財大氣粗,憑白給人三百億,那也不是好玩的事情。
但張武的能耐他是見識了,敢對菩薩吐痰,有種,惹不起,給錢吧。
聶九宮呆了,三百億,就這麼輕鬆到手了?
簡直比搶皇宮還來錢快!
隨手撈了一把好處,在女菩薩憤恨難平的目光中,張武和聶九宮走了。
“我需要去一趟機場,接人。”張武眼簾低垂,時而仰頭望天,時而掐指計算,好似尋龍看風水,感應着什麼。
“你事怎麼這麼多?比女人還囉嗦!”聶九宮習慣性打擊道。
張武不回話,打車向飛機場去,聶九宮自然跟着。
拳術再高也不能擺脫正常生活,餓了要吃東西,精神困了要睡覺,有車不坐,浪費體能飛奔,傻子才幹。
機場。
“李伯禪,不在西州當你的特戰營講師,又跑來帝都幹嘛?”一隊繡衣使者堵路,身穿繡衣,手拿節仗,普通人見了只以爲是拍電影,高人看了也不敢管閒事,轉身就走,深怕殃及魚池,這是太淵的特務部門,實在兇悍。
“我老了,流浪在外這麼多年,老頭子我老眼昏花,思念故土,人老了戀家,想回來看看。”
這位,就是當年在西州特戰營,教張武戰術理論課的李伯,後來又指揮大軍,平定金州叛亂。
“天子下詔,將你驅離帝都,永世不許歸,你忘了?”
“忘了。”
“你果然老了,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麼離開帝都,要麼我們將你抓起來。”
“那就抓吧。”李伯沉吟片刻,下了大決心,死也要死在家鄉。
他沒有反抗之力,人老如枯樹,氣血衰敗,精神頹廢,肌肉萎縮,他的拳術也並不怎麼高明,在西州那樣的小地方能吃得開,但在帝都,化境人物真不值錢。
被一羣如狼似虎的人架走,下場註定悽慘,但緣分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
“何人擋路,繡衣使者辦事,擋者格殺勿論!”
“繡衣使者,現在誰主事?”張武向聶九宮發問,以前的指揮使霍信被南凡生刺殺,應該有新人上任了。
“李家,李浮冰,最近被天子扶持的家族,一步登天,族長當了指揮使,也算帝都新貴,不過和你相比,螞蟻與大象。”聶九宮聳聳肩,很是無所謂,與她這樣的漢室豪族比,所謂的帝都新貴之族,隨手可碾。
“你們去和李浮冰講,我是張武,這位老伯,我保了!”
“你算哪根蔥,我們奉天子旨意行事,誰敢阻攔?”繡衣使者從來都是這麼跋扈,因爲他們是天子耳目,更是黑暗處的毒蛇,刺探情報,處決官員,冷麪無情。
“人家說你是蔥,看來你還不是很出名啊……”聶九宮乘機調笑。
“我等奉指揮使之命將李伯禪帶回去,誰來都無用。”
“不見棺材不落淚。”聶九宮話音落下,張武果然動手了,這是無法無天的主,剎那間躺了滿地人。
“李伯”上去扶住老人家,依稀記得講堂裡聽課的只有他一個人,但李伯依舊不厭其煩的認真講解,這是真正的老師,即使成了天下少有的大高手,張武也不會忘本。
“小武,你長大了。”
李伯禪來帝都前算了一卦,曉得有貴人相助,卻沒想到會是張武。
幾句閒聊,當初的毛孩子如今已是參天大樹,入了名震太淵的徵繳大軍,身份地位高貴,接着看向聶九宮,眼前一亮,好個仙女:“你女朋友也不錯。”
“……”
“……”
兩人一起沉默,都沒有解釋,怕尷尬,直接默認了。
李府。
新興的豪門家族,靠上天子,一舉掌握太淵要害繡衣部隊,風頭無兩。
李浮冰如今已五十多歲,依舊老當益壯。
只是今天,他很不開心,在大族門閥之中很注重出生。
這是天註定的東西,有人一出生就是長房嫡子,如那太子,就算再廢物也高人一等,其餘子弟見了他只有跪的份兒,不管你再努力都無用,都是他的嫁衣。
李浮冰是庶出,母親是個歌姬,連名分都沒有,將他生下來就掛了,要不是那便宜爹憐憫骨肉,將他接回來,早餓死了。
但回到李家也不是好過的,沒人疼沒人愛,處處受嘲諷與排擠,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奮而向上,苦苦經營,臥薪嚐膽,終於一鳴驚人,翻身作主,壓了長房的威風。
而李伯禪,李家嫡長,是當年帝都鼎鼎有名的鬼才。
這世間有很多奇人,他們練拳不行,其他方面卻使人望塵莫及,李伯禪指揮打仗那是神乎其神,被封戰神,後來不知爲什麼,一次剿滅毛子教的行動中指揮失誤,被天子罷黜。
如今他要回來,又比李浮冰輩分大,憑李伯當年的威望,這家裡誰做主還不一定呢。
徵繳大軍的人要保李伯,出乎李浮冰的預料,這老頭子深居西州多年,那犄角嘎達偏僻得很,竟能認識徵繳大軍的人?
果然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