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做全套,魏公公難得自個做了樁大生意,空手套了個白狼進來,心情愉悅之下,自是要慶祝。
葡萄美酒夜光杯暫時是沒有的,魏公公難免有些失落,尋思既然是要向大明朝的達官貴人推銷,那是不是派人到景德鎮專門訂製一批上檔次的器具,以襯托他魏公公財大氣粗的土豪氣質呢。
包裝,這個東西還是十分講究,且十分有必要的。
良臣爲何要給自己生造一個“欽命海事提督太監”的銜頭出來,不就是因爲這銜頭聽起來拉風,威武麼。
真假無所謂,反正也沒人向萬曆求證。就是有,萬曆也會把這鍋背下。
辦事處也得裝緊時間裝潢,就朝售樓處的模版弄,良臣決定了,明天就着手招募漂亮姑娘,拐也好,騙也好,蒙也好,哄也好,總要打造出一支跨越時代的職業銷售團隊出來。
“既然簽了認購書,孟指揮的認購銀子何時給咱家啊?”放下酒杯,魏公公就關心起何時打款的問題來了。
“一萬五千兩實在是有些多,公公可否容本官籌措幾天?”孟指揮不是吐苦水,實話實話。不知爲何,用了官印後,孟指揮心情比先前似乎要開闊了些。
“當然,當然。”
魏公公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說了句,“水滴石穿,一日一文,千日千文。一人一錢,萬人萬錢。我相信,孟指揮這筆投資一定會獲得厚報的。”
爲何要寫南城兵馬司,又爲何非要孟國忠用兵馬司的官印,良臣相信對方心裡應該有數。都說科舉是書呆子考場,可能在這考場上殺出來做了官的,不論大小,在這個時代都是屬於精英的存在了。況孟國忠做的是接地氣,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副指揮,要還不明白魏公公的心思,他這官做的真是白瞎了。
單位的事和個人的事,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同理,單位的錢和個人的錢,能是一回事麼?
孟國忠顯然明白良臣的意思,他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那不知魏公公何時將這海事債券交付本官呢?”
知道如何做的孟國忠倒是關心起四分利的事來了,他這也是抱着可有可無的念頭,反正回頭這大筆賠款他孟副指揮也不可能一個人擔着了。
剋扣也好,攤派也好,挪用也好,把地面上的三教九流都召集起來號召他們捐輸也好,錢的事總能解決。
出了錢,這魏太監再無恥,總要給他孟國忠聽個響吧?
“這個啊…”魏公公很肯定的給了孟指揮一個日期,“七天,七天之內,咱家一定將債券送到孟指揮手上!”
做生意必須要有誠信,海事債券新鮮出爐,良臣可不會自砸招牌。他還指着這債券在京城大放異彩呢。
“好!”
孟國忠從凳子上站起,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債認了,字簽了,魏公公應該可以放他走了吧?
魏公公很是體貼,當即吩咐鄭鐸:“幫我送送孟指揮。”
“不用不用,公公您忙,本官自己回去便是。”孟國忠一臉尷尬,“外面那些?”
“孟指揮難道還要咱家養着他們不成?”良臣一揮手,讓鄭鐸去放人。他是做公公的,又不是開善堂的,怎麼能替孟國忠養手下呢。
孟國忠如釋重負,出了屋子後看着那幫比他還要狼狽的部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等兵馬司這幫人你扶我,我扶他的滾蛋之後,良臣讓鄭鐸趕緊派人去請郎中醫治受傷的飛虎兵,又叫小田去把兩個幫着做飯的婦人叫起來,讓她們煮一鍋肉湯出來當夜宵。
今天,不管是飛虎兵還是降倭的表現都不錯,值得犒賞。等孟國忠的賠款到位,良臣決定給下面人發工資。
錢指揮槍桿子,這是硬道理。
“咱家手頭現在有些緊,這張銀票二位先收着,給弟兄們壓壓驚,剩下的給受傷兄弟做醫藥費。”
良臣摸出一張三百兩的銀票遞到了李維手中,銀票是黑臉老漢給的,鄭鐸租房子,手下人的伙食開銷,花了不少,他手裡就剩七百多兩了。
“這如何使得?”李維和田剛連連搖頭。
“二位是跟咱家見外麼?”良臣不由分說將銀票硬塞在李維手中,“說不得咱家後面還需二位幫忙呢。”
李維看了眼田剛,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銀票收下。
“公公這裡看來沒什麼事了,我和田剛就先回去,公公若是有事,但管叫人過來吩咐一聲。我兄弟二人現在北鎮撫使當差,這總旗還是託公公的福呢。”李維道,田剛跟着點了點頭。
良臣親自送這二人到大門,田爾耕那裡是有人指使來替他魏公公解圍,這二位可是真心實意主動替他魏公公撐場子,他魏公公也是打心眼裡感激對方。
鄭鐸請來三個郎中,受傷的都是叫東廠箭手射中的,所幸大多不是致命傷,拔下箭頭止住血,上好藥膏後,已是子時時分。
三個郎中收了診金後,一臉惶恐的揹着藥箱趕緊走。良臣挨個看望了傷員,囑咐鄭鐸這些日子一定要安排好這些傷員,吃的住的都要用最好的。
忙完這些後,良臣也有些餓了,喝了一碗肉湯後,鄭鐸請他先去歇下。良臣卻搖頭說還有事做,卻是回屋設計起海事債券的式樣來。
花了足有半個時辰,方纔將海事債券圖樣徹底弄出來,然後小心的收進盒子,待明天去找個印刷鋪子印製。
離天亮大概還有不到兩個時辰,良臣沒去瓜爾佳那裡,就在辦事處睡了。天亮之後,他將海事債券的圖紙交給鄭鐸,讓他去找人印製,特定強調一定要用金帛印。爾後,便叫上小田和真田,上了馬車直奔張誠在宮外的私宅。
昨夜這麼大動靜,良臣必須知道自己得罪了誰,他這內官監丞名義上是張誠名下的人,張誠又收了自己巨賄,不找他找誰。
半道上,看到有輛永寧公主府的馬車奔皇城去,知道多半是永寧公主爲壽寧小兩口告狀去了。
張誠昨天在司禮監值的房,卯時纔出的宮,良臣到時,他剛歇下。聽到門房來報,想了想叫人領良臣進來。
良臣剛進屋,正準備行禮時,張誠就冷笑起來,哼了一聲:“你魏公公剛淨的身子,就吃裡扒外,膽子不小啊。”
認真寫我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