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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謝過榮五,回去同崔氏說了廟會的事情。

到了十五日上頭,阿霧讓紫扇給她準備了紗巾蒙面,去大慈寺上了香,盤橫了小會兒,就起程回安國公府。

到了文廟街,阿霧對紫扇道:“你去同李媽媽說,請她同車夫說,讓他改道走西華門,今日是廟會,從大慈寺回來的車太多了,怕有擠撞,咱們繞道走還快些。”

紫扇不疑有他,李媽媽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因說給車伕聽,車伕自然從命。轉道從西華門經鑼鍋巷回安國公府。

就在這鑼鍋巷裡,本來靜靜一條小巷子,卻聽得有人喧鬧,原來是前頭有一個醫館,門口正在攆一個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看起來六、七歲模樣,穿着半截褲子,膝蓋上還破了個大窟窿,瞧着像個小乞丐,但身上又幹乾淨淨。

“去去去,一邊兒去,說什麼救死扶傷,咱們家不收醫藥費,自己都餓死了,還怎麼救死扶傷,少給我在這兒搗亂,不然綁了你送官府去。”醫館裡頭一個小學徒正罵着那小孩兒,見那小孩不走,就開始推他。

那小孩兒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只說自己孃親臥病就要死了,求大夫行行好,去看一看。

阿霧叫車伕停了車,讓紫扇下去問一問情況。

這種事情紫扇最是伶俐,很快就問清楚了緣由,又可憐那孩子,帶了他到阿霧的車邊,阿霧掀起簾子瞧了瞧,隱約有些柳京孃的影子,但實在是太久遠記不清楚了,但是不管是不是,既然讓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總是要幫一幫的。

“紫扇,你拿銀子去請那大夫走一趟看看他娘。”末了又道:“你同李媽媽一起去,瞧這孩子的樣子,只怕他們境況不好,你和李媽媽把他們送到朝陽巷奶麼麼家去住幾日,就說我說的,待他娘好了,再進府來與我說話。”

紫扇愣了一愣,沒想到姑娘心善居然到了如此地步,連後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那孩子也是個機靈的,聽阿霧這樣一說,就知道遇到了大善人,趕緊跪地磕頭,認認真真磕了三下,每一下都撞得咚咚響,聽得阿霧心頭一緊,看那孩子額頭已經血沁,又道:“紫扇,再請大夫給這孩子的頭上一點兒藥。”

阿霧又對那孩子道:“別磕了,快起來去看你娘吧。”阿霧是國公府姑娘,在外頭不能久待,還不如紫扇她們**,所以這件事只能吩咐紫扇去做。

因爲是做行善積德的事情,後頭那些大太太派的跟着阿霧出門的婆子也不好說話,只等着處理好這些,才催着車伕趕緊回去。

晚上,紫扇回來回話,說把柳京娘**安頓在了奶麼麼屋裡了。

阿霧問明瞭,確實是柳京娘**,也就安了心。

過得一個來月,柳京娘病好,跟了奶麼麼來府裡拜謝阿霧,自然要告一聲麻煩了,又說再不敢給六姑娘和奶麼麼添亂。

阿霧沒表態,細細問了柳京孃的情況,才道:“如今你**無親可投,還能去哪裡,若是不嫌棄,我家有個鋪子正缺個幫手,你若是肯留下就去幫幫忙。”

柳京娘只當阿霧是客套,卻不知阿霧是着實需要她幫忙。但是柳京娘心頭知道,如今這已經是她**最好的去處了,又感激阿霧救了她,便應了下來。

奶麼麼彭氏也高興,鋪子上的事情纏得她忙不開身,她那頭媳婦兒又要生了,貴和又不是個會做生意的,如今來了個柳京娘幫忙,她也開心。

阿霧這頭解決了鋪子上的大難題,準備再看柳京娘幾個月,就要開始鋪排事情了。

日子到了六月,阿霧也過了九歲的生日,忽一日紫扇跪求到阿霧跟前,哭道:“求姑娘救救紫硯姐姐吧。”

阿霧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

紫扇哭哭啼啼地將紫硯的事情說給了阿霧聽。

原來紫硯有了身孕,她那表哥卻不肯娶她,她姨母也嫌棄她。原來是有個富戶家的姑娘瞧中了紫硯的表哥,要嫁給他,又允諾了許多陪嫁,她姨母和表哥就動了心。

紫硯的表哥的確有幾分人才,長得風流俊秀,嘴又甜,也不知怎麼就把巷頭那向家的姑娘給騙得傾了心,那家又吹說自己和當今的向貴妃是遠親,更是讓紫硯表哥動了結親的意思。其實那家雖然姓向,但恐怕連華亭伯府的門朝哪邊兒開都不知道。

可儘管如此,那巷頭的人家比起紫硯家來說也的確算得上是富戶了,那姑娘又說了日後紫硯的表哥若回鄉去參加童生試,盤纏她都可資助。紫硯姨母一家本就窮,否則也不會來投靠她家,聽那向姑娘如此說,還有什麼不肯的,如今有了更好的去處,他家自然就瞧不上紫硯了。

一時又發現紫硯有了身孕,她姨母自然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話裡話外都是紫硯自己不檢點,勾引她兒子,後頭又從她家搬了出去,紫硯的娘曉得後,要打死紫硯,最後雖然沒捨得,但是紫硯自己也不想活了。

這纔有紫扇求到阿霧跟前的事情。

阿霧聽了紫扇的話後,平靜地道:“你紫硯姐姐可有話託你帶給我?”

紫扇愣了愣,不想六姑娘居然這般敏慧,因道:“紫硯姐姐說,好歹在姑娘跟前兒伺候了這麼些年,想進來給姑娘磕個頭。”這是要訣別之意。

阿霧聽了,冷冷地笑了一笑,紫硯這姑娘到了如此地步了還不老實,若真不想活了,早一條白綾解了煩惱,又怎麼會如此作態,還記得來給以前伺候的主子磕頭。只是好歹也伺候了自己一場,後面幫自己也算得力,又是個可憐之人,阿霧便點了點頭,“難爲她還記得我,你回頭讓她進來吧。”

到了外頭,紫硯聽紫扇說,六姑娘還肯見自己,烏雲一片的心上總算亮出了一道光芒,趕緊收拾了一番,找個由頭,進了安國公府。

卻說,紫硯是怎麼想着還要見阿霧一面的,實則是她臨死前,萬般不甘,那負心人眼看着就要前程似錦了,自己卻要揹負着淫、蕩的名聲去死,連累爹孃不說,腹中還有無辜孩兒,本已經頭都擱在掛在樑上的繩子上的紫硯,久久都舍不下去踢開那放腳的凳子。

人既然捨不得去死,就總要開始想活下去的法子。

紫硯第一個就想起了阿霧,她也不知爲何,只覺得若自己真想活下去,就只能靠六姑娘了――一個不過才九歲大的孩子。

實在是後面這一年,阿霧給紫硯的印象太深刻了。

當初紫硯替阿霧做事時,也算身在局中,被繞得雲裡霧裡,不知六姑娘究竟是何等打算,直到塵埃落定,紫硯才恍然大悟起來,心中對阿霧別添了一絲恐懼。

一開始王姨娘進了三房,狐媚三爺不說,又暗中挑撥過老太太和三太太的關係,看那樣子,紫硯還以爲六姑娘會恨死王姨娘,哪知六姑娘反而對王姨娘暗中多加幫助。

如今想來,王姨娘大概一開始就沒入過六姑娘的眼睛,不過是她反手用來教訓老太太那邊的棋子,一具身子被六姑娘利用得一乾二淨,末了還要叫王姨娘感激她。如今六姑娘在大老爺身邊佈下了王姨娘這招暗棋,雖然紫硯一時猜不到阿霧將來還要做什麼,但總是跑不了大太太和大老爺的。

至於王姨娘,由六姑娘一手安排的巫蠱那件事上,三老爺就徹底厭惡了她。偏偏六姑娘還並不逼迫她,只一步一步誘導王姨娘泥足深陷。爲着王姨娘魘鎮他的這件事,三老爺徹底厭惡了妾室,紫硯從司畫處聽來的,三老爺私下親口向三太太保證的,再不納妾。

紫硯想起來都爲六姑娘叫好,真是好手段,怪到步步誘着王姨娘入蠱,大膽到拿親爹坐筏子,若非如此也不會一勞永逸,解了太太的後顧之憂。

至於二老爺的事情,紫硯如今想來,當初六姑娘讓自己勸王姨娘多去二房走動,怕早就存了心要讓她和二老爺勾搭上,這真是把二老爺和王姨娘的心思都算盡了。王姨娘在巫蠱之事後,六姑娘還力保她,可不是安的好心。

這是要將王姨娘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從了二老爺。巫蠱一事本就是一箭雙鵰之計。

那之後,六姑娘也不揭發王姨娘與二老爺的醜事,當時紫硯就懷疑過,按說六姑娘該藉機把王姨娘往死裡整的,也可臭了二老爺的名聲,但她偏偏不,反而一味縱容,還讓自己暗中幫王姨娘遮掩醜事。紫硯懷疑,阿霧之所以把這件事籠住,恐怕就是存了要讓王姨娘再勾搭上大老爺的心。否則當時就鬧了出來,王姨娘天大的本事,大老爺也斷不會碰自己胞弟的女人。

再想後來,六姑娘又讓自己去勸王姨娘,說二老爺的不可靠,紫硯還曾一度以爲六姑娘是真好心,如今想來都是爲了引出大老爺來。

最後王姨娘和二老爺的事情,也是經由自己的手,引了二太太去現場捉姦的。可六姑娘藉着二太太的手捅出王姨娘和二老爺的事情,她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幫着王姨娘力證她是被強迫的,只道王姨娘素來最是本分的一個人。

如此一來,一個王姨娘就折了大老爺和二老爺的兄弟情分,還讓二太太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氣得大病一場。

再後來是藉着自己的手,放了王姨娘,讓她從此離了安國公府的深潭跟着大老爺在外頭享福去了。可那回巫蠱的事情是大太太來查的,爲着這個,王姨娘早就恨死了大太太,如今到了大老爺身邊,還不知道會怎麼着吶,總歸都會成爲六姑娘的手中卒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說一說進度吧。以前的文都是走的快節奏,截取最最**的部分開始寫。

可是人總是要求新求變的,一直以來我都想既保留自己的風格,又要挑戰自己的寫作。

種田文是最最磨練人的,每一個場景都要細緻入微,家長裡短中要讓人看出興趣來,這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越是不容易的,就越是想去做。

其實從一念起開始,到雙歸雁,我一直想嘗試這種風格,最後都沒忍住。終於到了四季錦這篇文,我是下定決心,說我羅嗦也好,說我怎樣也罷,我就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寫出場景細膩的文章。

但是我的大部分讀者都習慣了我“十章內奪人貞操”的文風,(汗,聽着怎麼這麼彆扭),文下一片叫慢的,然後我就煩躁了,不知何去何從了。我想了又想,沉思了又沉思,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現在這種風格的。

我是很少在文下說別的文的,就怕別的作者覺得你沒事拉扯我的文幹什麼,引起她們的反感。可是我不得不提一個文,我非常的喜歡,幸虧不在這個網站。

庶女攻略。這文從頭到尾家長裡短,看完後回想,幾乎啥都沒講,沒啥**,沒啥低潮,可就是這樣一個文,作者的文筆太細膩優美,讓我一章一章的追完的。我也是從這個文第一次開始喜歡看這種種田文的。

這樣的家長裡短,非常考驗作者講故事的功底。

我想這一點,四季錦是不是做得比較失敗?因爲幾乎都是反對聲。

可是我這個人吧,是很倔強和自己喜歡較勁的人,越是我做不到的,我就越想要做到做好。哪怕我這一次失敗了,我依然要繼續嘗試這類文風,讓自己去學習駕馭這樣的場景和文字。

我一直想進步,也一直在嘗試。

很歡迎大家給我中肯的意見,讓我知道自己的不足。

但是,這文的節奏就這樣了,我會盡量一直保持不要寫成大綱文的。可能很多老讀者都不太適應和喜歡。

我想問有沒有新讀者就是喜歡類似文風纔來的?

總不能都是爲了我以前的文風纔看這個文的吧?

我最近總在自我懷疑,自我掙扎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