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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佩真聽了,瘋了似地上前就要廝打阿霧,“榮璇,你個賤人,”

赤錦在一旁早得了阿霧的眼色,立即就推開了何佩真,推搡間藉機在她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你個賤婢敢打我,”何佩真捂住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人打了。

阿霧在一旁冷冷地道,“你本就該打,居然敢不敬主母,肆意謾罵。若是在你剛進府的三日,就該把你退回去給何夫人重新教養。”這是在數落何佩真的教養了,“可你如今入府也快兩年了,說出去倒是我這個做主母的管教不好你,罷了,紫墜,你去紅藥山房請郝嬤嬤來,她若腿腳不便,你就讓人用我的竹輦把她擡來。”

紫墜最是個心軟敦厚的,阿霧知道她不愛看這些,便吩咐了她去請郝嬤嬤。

竹韻和竹意見阿霧這樣羞辱她們主子,上前來就要護着何佩真,廝打扣着她的赤錦。

阿霧給紫扇遞了個眼神,那四個門神一樣的婆子就立即把竹韻和竹意押開了。何佩真院子裡的其他人也不敢上前來,這些人都是聰明人,受寵的正妃對付一個不受寵的側妃,她們應該站在哪一邊簡直是再簡單不過抉擇。她們如今不上前幫着玉瀾堂,已經是對何佩真盡忠了。

阿霧重新坐下,“紫扇,去給我重新沏杯茶來。”

紫扇應聲而去,不久就端着茶回來了,阿霧慢條斯理地划着茶杯蓋,轉頭對已經被赤錦壓制得沒了脾氣的何佩真道:“你瞧,這樣多好,先頭你就跟個亂咬人的瘋婆子似的,哎……”

紫扇又撫了撫額頭,心想,主子誒,你這是要氣死何側妃麼?

阿霧還真是想氣死何佩真,反正不得罪她她都已經作死作夠了,難道還指望今後能化干戈爲玉帛,所以阿霧就想着這麼爽心怎麼來好了,難不成還怕了她?

郝嬤嬤進來的時候,身邊跟着一臉擔心的相思,她二人一進來,見到碧瑤院這陣勢,都俱爲一驚,沒想到平日裡不聲不響的王妃居然動則一鳴驚人。

瞧瞧何側妃真是被欺負得夠慘的,髮絲凌亂,雙眼血紅,連衣襟都斜了,瑤碧院的丫頭也被扣跪在一旁堵了嘴巴,再看王妃,正坐在上首氣定神閒地喝着茶。

“嬤嬤來了。”阿霧站起身,上前扶着郝嬤嬤的另一支手臂,將她讓到了自己的對面坐下。

“王妃請我來,不知所謂何事?”郝嬤嬤掃了一眼堂上。

“今日請嬤嬤來,是爲了這碧瑤院的丫頭的事情。如今嬤嬤管着內院,我自應當同嬤嬤說一聲,也省得嬤嬤爲難。”阿霧笑道,“何側妃剛纔肆意謾罵侮辱於我,那些話我都不好重複給你聽,省得髒了你的耳朵,只是我想着何側妃能由皇上親點賜予王爺爲側妃,出嫁前必定是一位貞靜淑寧的女子,可萬沒料到如今卻沒了上下尊卑。想來也是我這個做王妃的不是,管教不嚴。我願自罰半年月銀。只是我雖有管教不嚴之責,可這碧瑤院的丫頭也難逃挑唆主子的嫌疑。所以,我想着將這碧瑤院的丫頭、婆子都換了去,你看可行?”

“這些自然都全看王妃拿主意。”郝嬤嬤不願當這個壞人,何況她爲了楚懋好,並不想開罪這位何側妃。

“好,那我就做主,將何側妃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哦,是叫竹韻和竹意的,發賣出去,她們平日裡近身伺候何側妃,卻不思勸誡主子,一味的挑唆,這等奸奴,我們王府可容不下,其他人就罰一個月月銀,調做它用,以觀後效。”阿霧是非常不怕拿主意的。

“榮璇,你敢,你敢賣竹韻、竹意,我定然叫你不得好死!”何佩真這是被氣瘋了。

阿霧朝郝嬤嬤和相思無奈一笑,“倒叫相思姑娘看笑話了,都是我的不是,平日裡放縱她們不管,反而讓她們得寸進尺,踩到了頭上。”

相思不知道緣何阿霧就點了她的名,趕緊低頭不語。

阿霧說她,是爲她的不知好歹,雖然是郝嬤嬤的義女,可畢竟是外人,跑來湊祈王府內院醜事的熱鬧做什麼。

“哦,對了,我已經讓人收拾何側妃的行李,送她去山東的莊子上了,看她何時反省了,再接她回來。”阿霧一語定音,“今日的事,就煩請嬤嬤,給何側妃另選兩個丫頭送去莊子上伺候吧。”

郝嬤嬤能說什麼,這位王妃不拿主意則已,一拿,那就是個天大的主意。

“好了,我還要去看陶側妃哩,她也病在牀上。”阿霧笑着領了一衆人等揚長而去。

瓊芷院的丫頭一得到阿霧這個玉面修羅要去她們院子的消息,也顧不得在壁角聽熱鬧了,趕緊飛奔着回去喘着氣兒把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陶思瑤聽,陶思瑤本來胎裡就帶來三分病氣,裝病什麼的是她的拿手好戲,趕緊地躺上了牀。

阿霧進去的時候,看見陶思瑤一臉蒼白地耷拉着腦袋強撐着要起牀請安的模樣,還以爲她馬上要入土了呢。

“陶側妃不必起來,我就是來看看你,知道你素來就底子不好,我這兒有一根百年山參,讓丫頭給你熬湯喝吧。”阿霧一臉溫情地安慰陶思瑤。

陶思瑤則是感恩戴德地謝謝阿霧。

兩個人相處得極愉快,阿霧臨走時才道:“側妃的身子如果好了,可要經常到我的玉瀾堂來說說話兒。”說話是假,晨昏定省纔是真。當然話不必說得這樣明白,阿霧相信今日這一出殺雞給猴子看的戲,猴子一定能看明白。

阿霧將五個妾室都料理好之後,自己也累得夠嗆,她這回可是豁出去當了一回“壞人”,想來祈王殿下該是會滿意了。

到酉時三刻晚飯時分,楚懋果然踏入了玉瀾堂的大門。

阿霧瞅了瞅楚懋的臉色,一如既往地看不出心情好壞,不過唯一的例外是,梅影、梅夢居然沒有跟進來伺候。

阿霧迎上前去,望着楚懋肩上披着的紫貂毛大氅有些踟躊躇不前。楚懋立在門邊不動,阿霧只得硬着頭皮上前,故作鎮定地道:“外頭又灑雪點子了?”

“嗯。”楚懋應了一聲。

阿霧努力控制着手指不要顫抖,微微踮起腳尖去解楚懋脖子上的大氅繫帶,這樣近距離的站着,阿霧才陡然發現楚懋非常的高,她在女子裡已經算是高挑的了,到了楚懋的跟前依然覺得身高之間頗有壓力。

阿霧長這麼大,還從沒跟男人這樣接近過,楚懋的呼吸噴在她額間,使得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粉暈了一片。

楚懋低頭看着阿霧,她的手指玉白而修長,沒有一絲瑕疵,微微垂着眼臉斂聲屏氣,但神色裡依然有一絲藏不住的惶惑,鼻尖隱隱傳來一股幽香,似花非花,似果非果,平心而論,實在是好聞得緊。

阿霧在解開繫帶後,神經爲之一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擡眼間發現楚懋正好笑地看着自己,她才發現自己是一時不察,漏了底,她自己也不由好笑,她平素埋怨紫扇她們無端端怕楚懋,她自己剛纔何嘗不是屈服於他的威壓之下。

“王爺還是叫梅影、梅夢進來伺候吧。”阿霧有些微微的羞惱。

“她們不敢進來,今日王妃可真威風,一出手就將本王的側妃送去了莊子上。”楚懋一臉嚴肅,雖說着略微戲謔的話,但瞧着可不像是高興的模樣。

阿霧這會兒離開了楚懋三尺開的距離,倒也就不怎麼怕他了,轉頭將楚懋的大氅遞給紫扇,紫扇誠惶誠恐地像捧着易碎的琉璃淨瓶似的,小心地學以前梅影的做法好好地掛了起來。

“這不也是王爺默許的麼?”阿霧微笑着反問道。郝嬤嬤哪有可能不經過楚懋的允許就應下阿霧的話爲真將何佩真送去莊子上。

“你膽子真不小。”楚懋看着阿霧道,嘴角噙起一絲笑容。

“實在不是我膽子大,而是何側妃的氣性兒太大,若今日不把這規矩興起來,今後如有新人進來,就更難辦了。”阿霧同楚懋閒聊道,一邊又在紫扇捧上來的青釉印花纏枝石榴紋盆裡絞了一張白帕子,遞給楚懋,“王爺擦擦手,我這就叫她們開飯。”

楚懋在這屋子裡,連丫頭們的腳步聲都輕了許多,伺候時,紫扇、紫墜戰戰兢兢地更是連喘氣兒都有些不敢。

到天明楚懋離開後,紫扇纔敢在背後對阿霧道:“王妃,以後王爺進屋都要咱們伺候了嗎?”

阿霧正往手上擦着香膏,聽紫扇這樣問,不由擡眼看了看她,“怎麼了?”

紫扇有些委屈地道:“昨晚,奴婢半宿都沒睡,就想着這事兒了,也虧得梅影、梅夢幾個不怕王爺,還敢往他跟前兒湊。”

“就是,奴婢雖然沒在跟前伺候,可在外頭站着腿都在發抖。”彤管也直直地道。

“我平日就是這樣教你們在背後編排主子的吶?”阿霧責備道。不過她也知道怪不得紫扇和彤管,昨晚上就是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知道楚懋的意思,能容忍她自己和房裡的丫頭去伺候他,那就是他回報給自己的恩典,只可惜這種恩典她們受不受得起還真不好說。

紫扇和彤管忙不迭地要跪下去,阿霧這才緩和了神色道:“行了行了,王爺又不吃人,你們也就是端端茶遞遞水而已,要緊的事兒還是梅影她們在伺候。久了就習慣了,不過記得手指甲得弄乾淨,今後別塗丹蔻了。”

說話間,外頭打簾子的丫頭來傳話,道是陶思瑤和三個姨娘過來問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