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夜色如洗。
比起那幾個戰場,這邊的戰場顯得文雅了許多。
天殘地缺二人靜靜坐在古琴前,無數黑魂飄忽在他的古琴周圍。
“上帝的音符,天殘兄,你可知這上帝爲何物?”地缺轉頭問。
“地缺兄,上帝,如其名,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者也!”天殘很認真的回答。
“天殘兄果然博學,如若天殘兄這般說來,這上帝豈不是與孫猴子實數同種。”地缺思索道。
“地缺兄所言極是!你可知道,如今我們所在的豬籠城寨緣何而來?”天殘突然發問。
“請天殘兄指點!”地缺謙遜道。
“那孫猴子有個師弟喚作豬妖,那豬妖原來便住在這裡,與這裡的一位名叫翠蘭的小姐婚配,後來豬妖被孫猴子劫走,而這片地方也變成了一片埋骨之地,原名——高老莊。”天殘認真地講到:“後來人們爲了紀念這段美妙的人妖之戀,便把這裡取名爲豬籠城寨!”
地缺大徹大悟地豎起拇指:“天殘兄之學問,實在值得學習!佩服!佩服啊!咦?”
一回過頭,卻見還有一個人也在他旁邊聚精會神地聽着,一邊聽一邊還連連點頭。
“誒?艾爾,你在這兒跟着湊什麼熱鬧!?”地缺往後一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艾爾連忙跳開:“剛纔我們打着打着你們就突然講起故事來了,我老大一直讓我多讀讀書,一不小心就聽入了迷!”
“艾爾,好學是件好事,不過你與我們學琴時,可沒見你這麼用功啊。”天殘轉過頭來。
“別這麼說嘛,那是因爲……”艾爾嘴角微微彎起:“你們此時此刻聽到的話,也許都只是幻覺呢?”
話音方落,天殘地缺只聽幾聲琴音驟起,背後一陣寒意,數道音刃切過樹幹直飛向他們的脖子。
“咚!”
天殘手心一動,音律聲中,背後突然出現一個骷髏士兵,音刃“砰”的打入骷髏士兵的身體,消失於無形。
“化無形爲有形!?”艾爾一怔,三洞琴魔的六式古箏法本是一門以音塑型,以假亂真的武學,而如今在《聖經》的感化下,曾經之假已盡數化爲真實!
“有形?”天殘微微一笑:“艾爾,作爲六式古箏法的弟子,你最大的弱點在於你的雙眼,眼睛看到的東西會影響人的判斷,從而無法達到音律的最高境界,令逝者生,令生者滅!”
“嘣!”
地缺兩手劃過琴絃,大地之下突然爬出無數骷髏士兵。
“嘣!”
天殘高調處揮然一挑:“這裡既是高老莊,便讓那豬妖之魂前來取你性命!”
地面皸裂,一個肥胖的亡者身影應聲從地下爬出。
“這是屁的豬妖之魂啊!這分明就是那個胖子!”艾爾一眼認出,那爬出的亡者正是當初白道方另一個戰隊的隊長,那個在白道方作爲他們臥底的胖子。
“啊!”胖子像喪屍一樣咆哮了一聲,舉着手中的大斧子就狂劈了過來。身後骷髏軍團彷彿一隻喪屍海,嗷嗷亂叫着緊隨其後,幾乎一瞬間,便將艾爾湮沒在淘淘屍海之中。
“不愧是‘上帝的音符’,音律之起,方如千軍萬馬。”地缺感嘆道。
“只能說,艾爾那孩子還是太嫩了。”天殘搖搖頭:“修行琴魔,沒有放棄視覺自毀雙目的勇氣,又如何能成材?你我當年若不是自毀雙目,又如何能有今天的修爲!”
正說着,卻聽天空傳來一陣笑聲: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毀掉。”
“嗯?”天殘地缺同時擡起頭:“是艾爾的聲音。”
“沒錯!是我!”
又一個聲音從他們左側傳來。
“左面!”天殘手心一撥,一羣骷髏兵瘋狂撲去,他們上身是骷髏,下身是幽靈,別看身子如同喪屍,飛撲之時卻快如風華。
“聽到左面,難道就是左面嗎?”艾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可這一次,卻是在右面。
“是右!”地缺“呼”的一掃琴絃,數把音刀切破空氣,筆直飛向聲音的來源。幾顆大樹應聲而倒,卻沒有傷到艾爾的聲音。
“知道嗎?你們最大的弱點就是你們自以爲的強項。”艾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過來:“耳朵!”
話音方落,卻聽四周聲音四起,聒噪的琵琶樂曲從十個方向同時傳來,讓天殘地缺根本分不清哪裡纔是艾爾真正的所在。
“嘣!嘣!嘣!”
天殘地缺四手瘋狂聯動,大地再次呼啦啦鼓起。
死在豬籠城寨大爆炸中的試煉者亡靈一個又一個從地下爬了出來,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向四周撲去。他們帶領着大批的骷髏士兵形成一個巨大的圈向外側推進着,企圖用無死角的推進來將艾爾湮沒掉。
可亡者大軍向外推進了很遠,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身影。
“莫非那小子有能力躲開我們地毯式的推進。”地缺疑惑道。
剛說完,卻突然聽到遠處突然有大批的敵人站起,兵器鏗鏘之聲不絕於耳,緊接着是大批弓箭上弦之音。
“有埋伏!防禦!”天殘手心速撥。
亡靈軍團快速收縮,成防禦之勢。
接着就聽“嗖嗖嗖嗖”的箭雨聲漫天遍野,瘋狂不止,可防禦了許久,卻也沒有聽到任何一個亡靈被射中的聲音。
“嗯?”天殘彷彿察覺了什麼,輕“嘶”了一聲道:“莫非只是假音?”
“如若是假音,可也太真實了些!”地缺同樣不解。
“那是因爲……你們的樂律造詣太高,早已經會把一切樂曲聽爲真實。”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二人中間響起,接着就覺肋下一涼,竟是被什麼利器刺了進去。
“艾爾!”兩人立刻反應道:“莫非你本人一直就站在我們中間!?”
“猜對了,我從來就沒走開過。”艾爾笑嘻嘻地道:“只是在這裡,結合邪眼的幻術和皈依琵琶爲你們演奏了一首名曲。你們對音律的體味太過高深,以至於真真假假之間,已經無從分辨。”
“名曲!?”天殘捂着流血的肋下驚問:“此曲意境如真,天地罕見,如若真有此曲,吾等此生無憾。”
“當然有,你們剛纔所聽之曲正是——”艾爾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