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仙門後等待的北枳終於看到柳芽小小的身影,焦急鼓勵道:“離申時還有兩柱香的時間,千萬不要放棄!”
柳芽望了望距離,兩柱香的時間甚爲勉強,雙腿幾乎已經軟到沒有力氣,但就算是爬她也絕不能認輸。
嘉木難得善心大發卻慘遭拒絕,心中不免暗嘲豆芽菜不識擡舉,擡眼見同父異母的兄長澄暉背手肅然立於仙門之後,頓起挑釁之心,故意以瞬行術至其面前,可就是不跨出最後一步,一副大爺不稀罕得道成仙的嘚瑟模樣。
澄暉目不斜視,以冷漠表達最深的鄙視。
碧瑤華緊隨柳芽之後,疲乏氣喘,腳步也越來越沉重,心知自己很有可能趕不及入仙門,情急之下高喊道:“嘉木公子,幫幫我好嗎?”
柳芽拉起她的袖子用力向前拽:“魔頭惡少根本靠不住,我們得憑藉自己的力量進入仙門。”
嘉木不禁連連搖頭,以血氣蠻力攀爬仙山已屬不易,卻還要拽上一個拖油瓶,不知是善良還是愚蠢。
楚靈犀坐於晃晃悠悠的樹叉之上,毒舌點評道:“逆襲型的大女主幾乎千篇一律,善良與愚蠢傻傻分不清楚。”
僅剩最後且最高的十級階梯,柳芽催促癱坐於地的碧瑤華:“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就好!”
嘉木仍在仙門外徘徊,豆芽菜艱難的步伐莫名牽動着他的心,線香即將燃盡時,他故意擡腳巧使絆子。
拼盡全力、五官扭曲的柳芽猝不及防間飛躍過最後兩級石階,狼狽狠摔入仙門,嘉木緊隨其後在仙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進入。
柳芽的頭重重撞於臺階之上,瞬間眼冒金星,半晌方纔回神,發現四周有數十雙詫異的眼睛,她慌亂中完全忘記潔身咒,用袖子倉促蹭了蹭鼻血,在北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回身見碧瑤華被擋於仙門之外,正在痛哭哀求。
澄暉上前,翩翩仙姿,溫潤如玉:“鳳族神火之傷,痛如噬心,所幸你不負此番辛苦,終入仙門。”
柳芽擡眼,不由一怔,情不自禁癡看眼前人——眉目如畫,棱角如雕,仙氣巍然,卓爾不羣,清雅淺笑既遠如崑崙山巔之雪,又暖勝數九寒冬之陽。
澄暉溫柔輕撫她的胳膊,以仙力止血緩痛:“稍後去仙醫院敷藥,三日即可痊癒。”
柳芽呆呆點頭,腦中全然空白,心中卻有一隻小鹿在沒頭沒腦地亂撞。
見此一幕,嘉木挑眉冷哼——澄暉是心機深沉的僞善之人,絕不會平白無故施以恩惠,他今日之舉定然別有用心,說不定是想得到關懷道生的賢名,也說不定有更深的算計。
蠢萌豆芽菜的心思全然寫在髒兮兮的小臉上,她一見俊秀美男便化身爲春心萌動的花癡,暮亭也好,澄暉也罷,無一例外。
嘉木的白眼翻上了天靈蓋,楚靈犀從中聞出了嫉妒的酸醋味。
其實妖女戰神也覺美男秀色可餐,不過對於澄暉這種類型的男人欣賞無力,他儼然是行走的仙界道德牌坊,每一根頭髮絲上都戴着虛僞做作的假面。
澄暉去請統管華胥山的若水上仙,衆道生等侯於殿外。
碧瑤華垂淚的模樣悽悽慘慘慼戚,柳芽於心不忍:“她只差三級石階便能入仙門,有沒有機會通融一下?”
北枳道:“未入仙門便與修仙無緣,即便留在華胥山中也僅能做侍婢。”
合鸞鄙夷嘲諷道:“仙門立於華胥山巔,本意是爲摒除資質粗鄙之人,你原本也不夠資格,全因運氣好才摔入仙門。”
安歌最厭惡她那副自以爲是的嘴臉:“能入仙門者即有仙緣,一切皆是天意。”
合鸞笑意中透着森森陰毒之氣:“有了這個人間的寒酸傻丫頭,你便不會在道生中墊底,難怪會如此護着她。”
安歌憤然斥責道:“柳芽是柳言蹊上仙的女兒,不容你這般羞辱!”
氣氛剎那間凝滯,衆人皆是同款驚詫神情。
合鸞難以置信:“你既是柳上仙之女,仙力爲何會如此之弱?”
柳芽慚愧不已:“我…我…失去先去仙氣三年,近日方纔恢復。”
身着白虎圖騰華服的雲峰細想方纔之事,問道:“若非摔了一跤,你根本來不及入仙門,而這一摔全因嘉木兄,你們二人相識嗎?”
此言將稀裡糊塗的柳芽點醒,如果沒有魔頭那一絆,她應與碧瑤華同被擋於仙門之外,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他故意所爲?這魔頭到底在打何算盤?
不待她張口,懶散坐於石桌之上的嘉木便說道:“雲峰兄不妨猜一猜,三次之內,我賭你猜不中。”
浪蕩子雲峰最是嗜賭,眉飛色舞道:“嘉木兄既有此提議,卻之不恭,輸家答應贏家的任何一個條件,如何?”
若水上仙的聲音倏爾響起,柔中有剛,頗具威儀,刻意正話反說:“我對此賭局也有興趣,讓我加入如何?”
諸道生即刻拱手肅立,柳芽不懂仙界禮儀,倉促模仿北枳之狀,而魔頭嘉木仍舊是吊兒郎當的不羈之態。
若水上仙緩緩踱步,雖未着戎裝,但女將風姿不減,不怒自威:“今年的道生與衆不同,算是各路魔頭霸王齊聚一堂,本上仙很樂意與你們鬥智鬥勇,痛快較量一番。”
楚靈犀未與若水上仙親自交過手,可是對此人極爲敬佩,柳芽與林澤等仙界赫赫有名的年輕將領均出自她的門下,只可惜巾幗如紅顏,皆是薄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