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不得無故毆打顧客

“還真是……還真是……”

科威特商人穆罕默德·阿特看着李學武認真強調這一點的時候,還真是有些詞窮。

李學武攤開手,示意他往前看,那邊的射擊訓練已經準備妥當。

砰!砰!砰!……

66-6式狙擊步槍的射擊聲音要比五六半大一點。

當然了,這可能跟槍口動能所產生的效果有關係。

反正李學武覺得,打66-6式手裡很沉,聲音更脆。

爲什麼拿66-6式與五六半對比,而不是五六式?

因爲後者不具備對比性,李學武端着五六式開槍的時候,根本不在乎槍聲大小,只在乎能把幾名敵人打倒。

“這個!這個多少錢?”

靶位那邊還沒通報射擊結果呢,阿特已經等不及詢價了。

李學武老神在在地擺擺手,提醒他繼續看。

阿特卻是開口道:“我不管它叫什麼,來自哪裡,我能判斷出它在我的售貨單上價值幾何”。

“不要看廣告!”

李學武微微側頭提醒他道:“要看實戰實效”。

“報告!”

靶位那邊用擴音器吼着報出了射擊成績,同時有人將靶紙遞送了過來。

李學武沒有接,而是自信地示意交給阿特看。

阿特卻也是沒看,而是指了指剛剛測試的團隊,道:“我想看看極限情況下的射擊水平”。

李學武沒有答音,對着輕兵所的團隊一擺頭,那邊已經收到他的意思。

隨後,阿特便在大院模擬城市救援和應急處理現場看到了一場讓他震驚的演習。

快速、果決、指揮得當,訓練有素,他震驚這裡部隊的戰鬥力,更震驚特勤大隊隊員身上的裝備。

包括掛載系統和武器服務系統,這對於單兵戰鬥來說無疑是增加了許多取勝的籌碼。

“那個!那個!我要那個!”

阿特眼睛發亮地指着特勤隊員,用近乎於急迫的聲音對着李學武說了一句。

隨後又發覺自己忽略了語言的隔閡,轉頭對着隨行翻譯督促快點翻譯。

李學武聽到翻譯的轉述,微笑着點點頭,給那邊結束演習任務的特戰隊員招了招手。

帕孜勒帶着一小隊特勤小跑着過來,整齊地站在了他們面前。

“報告!一營特勤大隊三小隊正在執行人質解救訓練,請指示!一營副營長帕孜勒!”

“稍息!”

李學武在回禮過後下達了命令指示:“第一排,第一名,出列!”

“是!”

年輕的戰士先是前跨一步,隨後端手握拳小跑着到了李學武的身前。

李學武點點頭後,轉頭示意了目光灼灼的阿特,道:“您可以近距離看看,但不能摸”。

小戰士也有些懵,啥玩意能看不能摸啊?

阿特先是打量了小戰士的身體素質,隨後仔細觀察了他身上的掛具,又指着他附帶的武器進行了詢問。

翻譯先是轉述給李學武,得到他的同意後纔會將小戰士做出的解釋進行轉翻。

越是詢問,阿特的心思越是快速跳動,這些小玩意看着不起眼,但確有奇效。

醜國的部隊其實也在搞這玩意兒,不過還沒有如此的系統,更沒有眼前看見的這般複雜。

當然了,他不看這些裝備的材質,只看設計。

李學武已經告訴他了,只能看,不能摸,就證明這裡面有門道。

真想要,買回去慢慢看就是了,有的是時間。

“這東西,你們自己搞出來的?”

阿特有些詫異地看向李學武,語氣裡帶着些許的懷疑,但又找不到這種掛具的出處。

李學武看了看他,風淡雲輕地說道:“當然,跟66-6式狙擊步槍一樣,純粹的自主研發,擁有獨立研發思路”。

“……”

阿特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心裡也是在嘀咕:快別說那什麼66-6式了,我拿出去就掛毛子牌賣,不然絕對砸手裡。

當然了,你可以說66-6式與毛子的步槍有些許差別,但我絕對不會說它是哪兒仿的,只能告訴你這是某個批次的實驗產品。

只要好用就行了,在非洲或者東亞,這玩意絕對是搶手貨。

阿特是做五金生意的,五金也包括武器,對吧。

他也是憋了好長時間,這才從軋鋼廠發現了他感興趣的東西。

當然了,軋鋼廠的五金產品他也需要,晚點也會去談。

“李先生,你所說的66-6式狙擊步槍太貴了,給個實在的價格吧”

阿特微笑說道:“如果價格合適,我會大批量採購的,大批量”。

“我這已經是朋友價了”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如果是其他人來,我絕對給不到這個價格,你屬於是第一個選擇它的外商”。

“不~不~不~”

阿特擺了擺手,道:“我不是冤大頭,真心誠意的想要達成這筆合作,包括那些”

他指了指離去的戰士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掛具,以及身上的小工具。

“如果價格合適,我會成套進行採購的”。

“不,你誤會了!”

李學武認真地看着阿特說道:“槍械是槍械,掛具是掛具,裝備是裝備”。

他指了指那些戰士身上的服裝介紹道:“您不會覺得這是普通的作戰服吧?”

說完順手抓過保衛執勤的小戰士,翻開他的作戰服,示意阿特看裡面。

“細帆布面料,防風透氣,內有保暖毛皮,更在關鍵位置做了特殊加固和便攜式設計”

李學武松開了戰士的作戰服,聳了聳肩膀,道:“看來您對我們的戰鬥力還有一定的誤解啊”。

“抱歉,我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

阿特笑着指了指小戰士手裡的五六式,解釋道:“它在國際市場上的銷量很猛,採購多少都不愁賣”。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你可以相信我們的品質,只要我們自己在用的,絕對不會坑自己”。

說完,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一起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你想要66-6式,我也不騙你,它的造價屬實不低”。

“你是武器供應商,很清楚一種武器從立項研發到生產列裝需要經歷多少道關卡和磨難”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阿特,道:“我需要你給我個確定的誠意,我才能回答你的要求”。

“誠意?我懂了”

阿特瞭然地點點頭,道:“您應該知道,7年前非洲有很多國家獨立,包括尼日利亞、喀麥隆、馬達加斯加等等”。

“同時您也應該知道,和平對於一些民族和國家來說尚是一種迫切需要的奢侈品”

他微笑着看向李學武,說道:“我就是要把和平的解決辦法送過去,交給他們”。

“嗯——”

李學武鼻子裡發出了一陣略帶調侃的聲音,隨後看着阿特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販賣戰爭說的這麼清新脫俗呢”。

“您當然不理解我,其實我乾的也是辛苦活,賺的都是賣命錢”

阿特攤了攤手,道:“如果不是爲了錢,您覺得我又何必跑這麼老遠,到您的國家來呢”。

“我當然理解”

李學武肯定道:“世界正治格局正在發生改變,我們正走在崛起的路上,能跟毛子和醜國掰手腕的只有我們”。

他看向阿特問道:“你還能找到不受這兩方限制的武器供應渠道?”

“李先生真是聰明人”

阿特嘿嘿一笑,絲毫沒有被看破的窘迫,而是坦然地說道:“我並不避諱自己的職業,但我要強調的是,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

“當然了,我特別認同你的觀點”

李學武看向阿特微微一笑,道:“做貿易就不能有任何立場,保持中立纔是對貿易最大的尊重”。

“所以,您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要多少?”

“哦,李先生,我以爲您理解我的意思了”

阿特有些失望地說道:“咱們合作的空間是無窮大的,你們也需要把這些好東西分享給非洲的兄弟是吧?”

“阿特先生”

李學武認真地看着他,強調道:“我剛剛說了,保持中立纔是對貿易最大的尊重,現在的我們並不想通過貿易干涉任何人的決定”。

“還有,你要是想要這些東西,我們並不是你直接的交易對象”

他微微點頭,道:“你需要現在就給我一個明確的態度,否則我無法確定你的誠意,會直接影響到後面的合作”

李學武擡了擡眉毛,道:“阿特先生,您也不想因爲這種情況影響道後續的經營,對吧?”

“五百把”

阿特看着李學武詢問道:“什麼價?”

“一萬五,刀樂”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道:“您說的這個數字讓我對您的影響和能力產生了懷疑”。

他側目道:“您說的那些地方,好像還沒有這種精確射擊步槍吧?”

“他們都太窮了,不一定買得起”

阿特苦笑道:“就算是這五百把,還是準備試水我們科威特的,不是哪裡都如我們一樣有錢”。

“嗯,這話我信”

李學武微笑道:“如果有人使用這把步槍,在某次戰鬥中打出了決定性的攻擊,相信你就發財了”。

“哦!不!”

阿特苦笑着看向李學武,攤手道:“你不能這樣說,你當我是魔鬼嗎?”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他,轉身上了汽車。

是不是魔鬼不知道,但他知道商人沒良心的,越是國際商人越是如此。

——

“談的怎麼樣?”

晚上要開碰頭會,幾位廠領導主持的談判結束時間不一樣,所以到小食堂吃飯的時間也是不同。

李學武回來的時候已經下班了,送了阿特回招待所,便在秦淮茹的提醒下來了小食堂吃晚飯。

上樓的時候遇見了薛直夫,兩人便湊在了一桌。

“帶他去看了看武器裝備,又去輕兵所看了看研發現場,後來又帶着他走訪了幾家採購武器的單位”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道:“我特麼怎麼覺得又有錢的人越摳搜呢?!”

他對薛直夫微微搖了搖頭,道:“一萬五一把的66-6式狙擊步槍還要跟我講價,真是掉價”。

“咳~咳!多少?!”

李學武的話剛說完,薛直夫便被碗裡的湯給嗆着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學武詢問道:“你剛剛說拿槍多少錢?”

“一萬五啊”

李學武撇了撇嘴角,道:“很驚訝嗎?國際市場上優秀的狙擊步槍就是昂貴”。

“不是……那個……”

薛直夫磕磕巴巴地看着李學武問道:“你給其他單位的推介價格是多少?”

“七百五十元”

李學武很坦然地說道:“這是對國內的售價,僅僅是成本加收了一部分的運營價格,自然便宜”。

“很高了,太高了”

薛直夫放下筷子提醒道:“相比於國內的售價已經翻了二十倍,對方怎麼可能願意”。

“嗯——不是,不是二十倍”

李學武抿了抿嘴脣,看了愣住的薛直夫提醒道:“我說的是一萬五,單位不是咱們的貨幣,而是美元”。

看着薛直夫瞪大了眼,長大了嘴,晃了晃腦袋強調道:“他是國際商人,我自然要跟他談國際交易貨幣”。

“美——美元?”

薛直夫遲疑道:“那豈不是說,相較於國內的售價,你的報價翻了將近七十倍?”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

李學武吃了一口飯,說道:“我又沒說不讓他還價”。

“你這……真狠”

薛直夫微微晃了晃腦袋,感慨道:“我是不敢像你這般報價,還不把人給嚇跑了”。

“特殊情況嘛,誰知道他還是個降職的武器商人”

李學武解釋道:“他給多個國家供應五金商品,也做一些武器銷售的買賣,乾的還挺雜”。

“不過這種人不太可信,我也是本着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心態,畢竟是第一個看中這把步槍的買家”。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薛直夫看着李學武,強調道:“你可得注意外事影響啊,這東西不好賣”。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賣這種東西!”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我只負責介紹和報價,至於後期的交易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薛直夫微微的一愣,看着他問道:“什麼意思?”

“不賣,或者不直接賣?”

他想了想,說道:“你是準備同他合作,做代理?”

“不,不可能的,我不信任他”

李學武否定道:“什麼工業項目都可以同外商開展技術和設備上的置換合作,唯獨鍕工,堅決不行”。

他看着薛直夫說道:“一是犯忌諱,二是沒必要,咱們乾的都是無本的買賣,這種錢賺起來不要太爽”。

說完,他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含糊地說道:“我跟調查部聯繫了,讓他們幫忙多搞幾把外面市面上優秀槍支回來”。

“幹什麼?”

薛直夫驚訝地問道:“你想要再仿造?搞仿製路線?”

“小成本,大回報”

李學武看着他笑了笑,說道:“咱們手裡握着特種鋼材的方便,又有輕兵所做研發支持,搞一些特色五金仿製加工也是好的”。

薛直夫看着他微微搖了搖頭,道:“你一定不是這麼想的,是不是還有其他目的?”

說完扒拉幾口飯菜,好笑地說道:“你這個人啊,做什麼事都要籌劃的很細緻,甚至是如何回答質疑”。

“您這是誇獎,還是批評?”

李學武笑了笑,吃了幾口飯,這才撂下筷子,喝了一口湯,隨後解釋道:“沒那麼複雜,我就是簡單地想要試試劣幣驅逐良幣的理論適不適應武器市場”。

說完,從桌上紙卷裡扯下一段紙擦了擦手。

薛直夫看着他的動作,想了想,問道:“擾亂國際武器市場?還是吸引更多的外商來採購?”

“哎!您真是厲害!”

李學武笑着看了他,道:“我要做的事您一眼就看出來了”。

“得了,誇的過了”

薛直夫好笑地說道:“跟你比,我們老同志的思維轉的確實是慢了,不夠靈活啊”。

他這麼說着,心裡卻是想着,如果年輕都如李學武這般聰明,那他們真沒有進步的空間了。

後浪這麼勇,早晚推着他們拍在沙灘上。

搞這些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着實會吸引一部分人通過特殊渠道聯繫到內地,聯繫到軋鋼廠。

幹什麼?

當然是批量採購仿製武器,傾銷國際武器交易市場。

就算是做不了高端的生意,但優秀武器折扣銷售,也能在低端市場打開局面。

一把精良的AK47絕對比不上五六式啊,兩者的價格都不一樣。

但你要說品質對比如何,那可就有得說了。

有錢的自然在乎性能和穩定性,覺得原版的AK47更好用。

但沒錢的說我端着一把五六式,絲毫不畏懼你的AK47,我打出去的子彈一樣能幹掉你。

也就是說,批量生產的武器裝備對應個體時,是不需要考慮性能高標準的。

如果能壓低價格,相信在國際武器市場上,任何一把名槍都得對仿製品低頭。

當然了,不是所有的武器裝備都能隨意仿製,不是材料和技術的問題,而是你的仿製品還不如人家原裝的武器價格低廉呢,怎麼競爭?

李學武就想過了,哪怕是品質差一點,價格壓的低一點,就當是特種鋼材有效轉化了。

其實跟阿特的武器談判,他還頗具誠意,真的沒有往死了坑。

你想想,李學武是什麼人啊,他要賣給你東西,要是真想坑你,不得分段銷售啊。

要麼是包裝,要麼是品質,要麼是服務,反正明着讓你選,實際你選哪個他都坑你。

這也是爲了後面方便其他業務談判,不可能一錘子買賣,把人家釘死。

在飯後七點鐘召開的碰頭會上,幾位廠領導互相通報了下午的談判結果。

可以說進度不一,有好有壞。

談判的藍本都已經制定好的,就連低價都標註的清楚,主持談判其實不是很困難。

但領導在主持談判的時候,往往會出現被其他意見和合作方式所打擾的情況。

甚至是談判節奏的變化也會影響到後續的進行。

主持食品工業和副食品工業談判的景玉農就在抱怨,即便是日商已經完成了談判,但其他採購商依舊是對價格不滿意。

在沒有進一步設備和技術提供的前提下,做的太少,要的太多。

李學武給出的意見是,慢慢談,有些談判就像處對象,剛開始看着不滿意,處着處着就結婚了。

景玉農說他不正經,談判哪能是處對象,應該是哄孩子。

有的時候想勸,有的時候想揍。

李懷德笑話她有點過分了,哪能揍客戶呢,外面的飯店都在宣傳,不得無故毆打顧客,軋鋼廠就更不能了。

——

談判第一天進行的很慢,互相都在試探,但後來的速度就快了起來。

李學武也因爲對外貿易談判的速度加快,工作量增多,都沒顧得上好好招待來家裡看望的大舅哥和小舅子。

週一他回家的時候,大舅哥已經坐在家裡了,兩個人見面很少,都沒機會一起喝頓酒。

而週三的時候,老丈人從金陵來京城開會,大舅哥卻是在週二上午就離開了。

雖然小舅子到了,可礙於丈人在,他也不敢跟那小子胡喝胡鬧。

況且他這些天都在廠裡吃晚飯,吃完飯就開通氣會,討論明天的談判和進度等等。

搞得丈人還真以爲他每天都是這麼忙,又對他時常關心他和愛人的舉動暖心了不少。

雖然他也這麼忙,但看見姑爺努力上進,還是覺得欣賞和讚揚。

就在他會議解釋的前一天晚上,爺倆第一次有了親切談話的機會。

就在樓下客廳的壁爐前,只有他們翁婿兩個,開誠佈公地談了許久。

李學武第二天特意要請假送丈人和丈母孃,但被二老拒絕了。

丈人只是叮囑他好好工作,踏實學習,要走出一條適合自己,也自以爲傲的人生道路。

難得有這麼開明的丈人,李學武特別尊重他,也將對方的叮囑記在了心理。

關於前段時間的矛盾問題,丈人沒有勸他什麼,只是說了他不該如此莽撞,有事需要幫助,應該給金陵打電話。

李學武解釋,並不是疏於親情,而是不想把丈人牽扯回京城這個大漩渦。

顧海濤當然理解姑爺的想法,更對他成熟的處理方式所驕傲和認同。

同時也表達了自己願意,也勇於爲兒女遮風擋雨的決心。

李學武在心裡感動,但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有些時候,不方便丈人出面,還是不要影響到他。

這個時候,似是他這個位置,做一些事反而是方便,但丈人的位置就不行。

丈母孃對他的叮囑主要是生活上的,也有關於孩子的,看得出來,她有些捨不得小外孫。

但京城的氣候依舊帶着肅殺的寒冷,不適合久待。

所以李學武勸着,顧寧保證着,讓她同丈人一起回金陵。

小舅子李學武倒是勸他對待幾天,不過他也是請假回來了的,丈人離開過後,第二天也踏上了回營的旅程。

也恰恰是顧延離開的當天,李學武收到了消息,霍丁栽了。

很突然,但也在李學武的預料當中。

具體情況不是很瞭解,從丈母孃跟他提起這件事以後,他便沒有再關注這件事。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是對方挑起來的,想要結束好像已經不是對方能說了算的。

即便李學武沒有再動作,可有的是人落井下石。

要怪就只能怪對方囂張跋扈,看不清形勢,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當然,你要問李學武是不是心裡很暢快,他自己也不好說是什麼感受,畢竟從始至終雙方都僅僅是隔山打牛,並沒有真刀真槍的面對面。

要真是真刀真槍的對決,李學武倒覺得舒服了,畢竟親手將敵人斬於馬下,踩在腳下的感受又是另外一種心情。

可能這樣的機會很少見了,他在未來會越來越少見到,或者經歷到敢與他玩命的人了。

不,敵人不是減少了,也不是軟弱了,他們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出現在李學武的面前,出現在他前進的路上。

也許是陰謀詭計,也許是笑裡藏刀,也許是隔岸觀火,更也許有落井下石。

也不能說職務高了,地位高了,玩的都是心眼子,斗的都是小手段。

李學武很認可那句話,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主持工作,領導企業蓬勃發展,創造財富,不也是一種奮鬥嘛。

溝通內外,互通有無,聯合創新,共同發展,引導和關聯更多的企業走在一起,不也是一種奮鬥嘛。

勵精圖治,努力學習,思想進步,超越自我,在工作上勇於爭先,不也是一種奮鬥嘛。

同丈人溝通的那一晚,丈人跟他談起了自己波折的一生。

有過激昂奮進,有過路途迷茫,有過生死離別,有過信念動搖。

但一路走過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遇到了這麼多的人,到了他這個位置,到了他這個歲數,很多事情都已經釋然了。

從副總參的位置上挪到了學校任副校長,在外人看來這是一種退步,一種退居二線的表現。

尤其是以顧海濤這麼年輕的歲數,一是可惜,二是無奈。

形勢不由人,很多同志都在退,不退就要面臨另一種抉擇,這是一種可悲的現狀。

顧海濤選擇急流勇退,是爲了個人的事業着想,也是爲了隊伍的進步着想,也是爲了家庭着想。

在學校即便是再忙,也有時間顧念家庭,享受與妻子相處的時光。

對比以前一走就是大半年,他覺得人生在不同的時間和階段,註定要有不同的責任和使命。

爲了這個民族,爲了這個國家,他已經付出了一生的努力,哪怕是槍林彈雨走出來,身上佈滿傷痕。

但現在時代賦予了他新的選擇,新的使命,退一步,並不是一種爲難,更不是一種拋棄。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顧海濤帶給李學武的,是一種人生態度的思考,更是對未來道路如何走的思考。

顧海濤來京參加會議,算是一種信號,也是一項標誌。

李學武從報紙上了解到,形勢變局到如今,基本上已經進入到了收尾階段。

也就是說最猛烈的紛爭會有所降低,轉而是一場長期的,多方互相拉鋸的一種平衡狀態。

收尾階段意味着什麼?

是總結,是清算,是……

霍丁絕對不是唯一的那個被拋棄之人,更絕對不是最後一個被總結的那個人。

李學武對他沒什麼好印象,更沒什麼恨意,因爲對方始終都沒有被他作爲目標而針對。

他現在就想靜靜地看着這些人被主子拋棄並處理的時候,是如何的一副面孔。

當然了,這些人黯然出局的時候不會大張旗鼓,更不會憤慨激昂。

這個生態圈有着它獨特的遊戲規則,你要是失敗了,那就消停的走,說不定以後還有死灰復燃的那一天,全憑藉你的運氣和努力。

但只要你張牙舞爪,抱着拼死的決心,那你一定會死的很慘,比趙四他爹死的都慘。

很簡單的道理,你現在被動的面對的是三方人。

一方是你曾經的隊友,他們需要你的犧牲,現在你敢拒絕,你就是他們的敵人。

一方是你曾經的敵人,他們樂於看到你喪家之犬的一面,你敢亂吠,他們會打你打的更歡快。

最後一方則是看熱鬧的人,你走了,位置騰出來了,隊友不敢碰,也不方便碰的時候,那就是他們眼裡的即所得。

你敢守着那個坑不走,你就是他們的敵人。

所以,曾經有多囂張,走的時候就會有多狼狽,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是這個命,誰都逃不過時代和命運的愚弄。

除非你有一顆聰明又敏銳的頭腦,懂迎難而上,也懂急流勇退,否則,你抓在手裡的也不是你的,早晚讓人家掰開你的手拿走你曾經以爲是你的,且最爲珍愛的東西。

很殘酷,但也很現實,一週緊張而激烈的談判期間,李懷德多次欲言又止,程開元若有所思。

其他廠領導在看向他的目光裡也是充滿了思考和審視。

這樣一位年輕人到底想要用什麼結果來獎勵自己的睿智和謀算?

走到今天這一步,又將障礙輕鬆掃除,是不是對現狀的另一種不滿?——

“一千萬?美元?!”

“多少?一千萬?!”

……

週六下午的碰頭會上,從會議室外面每走進來一位廠領導,都會對這條信息震驚又懷疑。

廠裡已經傳瘋了,委辦李副主任同外商簽下大單,總價值超過一千萬美元。

換算成下來,將近三千六百萬,這是什麼概念?

軋鋼廠去年在羊城出口商品展銷會上,一共簽下三年出口商品訂單,總價值也才六千多萬。

李副主任一個人就完成了去年的貿易創效目標的一半,這還僅僅是鍕工和汽車項目的訂單。

“其實有點複雜的”

會議室涌進來很多人,三樓走廊裡聽見這個消息的職工們都跑了過來。

也顧不得會議紀律和工作要求,見着會議室門開着,大家都想聽聽這個好消息。

李學武坐在李懷德的右手邊,有些尷尬地看着在場的衆人,以及目光詫異的領導們。

“訂單是分爲三個部分來完成的,每個部分都有不同的貿易條款”。

“我再確定一下!”

李懷德手按了按,提醒在場的職工們肅靜,隨後看向李學武,正式地問道:“總訂單價值是一千萬,美元,對吧?”

李學武抿了抿嘴角,無奈地點頭,認真說道:“對!”

“噢!——”

不用說別的了,在場的職工瞬間歡呼雀躍,鼓掌叫好了起來。

去年簽了六千多萬的訂單廠裡就敢投建那麼多的基礎福利設施,今天要是再籤六千多萬,那集團化目標還不是跑步前進?

李懷德和其他廠領導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同現場的職工一起鼓掌,同時也對李學武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李學武知道,現在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被動地承擔着這一份喜悅和榮耀。

在職工們熱烈慶祝結束後,委辦的秘書們便在領導的示意下開始了清場。

畢竟還是要繼續開會的,今天的談判結束的早,可以早點回家吃晚飯。

這對於吃了一週食堂的領導們來說,家裡的飯菜更香一些,可能是心情不一樣。

職工們退場後,秘書將門關上,李懷德這才擡手示意李學武可以繼續講了。

“說說吧,一千萬美元的訂單有多麼複雜”。

“三個部分”

李學武整理了表情,正式看向幾位領導解釋道:“分別是兩百五十萬美元、兩百五十萬美元和五百萬美元”。

他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第一個部分,阿特會採購五百把66-6式狙擊步槍,單價五千美元,總價值兩百五十萬”。

“第二個部分,阿特會採購一千臺紅星羚羊工程版吉普車,單價兩千五百美元,總價值兩百五十萬”。

“第三個部分”

李學武放下三根手指,對衆人解釋道:“子彈、五金、廚具、罐頭、農具、勞保用品、防衛裝備、化學裝備以及全套的單兵裝備”。

他緩緩點頭道:“總價值五百萬美元,交付期限最遲到年底”。

“那也……”

景玉農驚訝地想要說什麼,可還是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還真是複雜”。

“不僅僅是打包採購有困難,這裡還包含對採購期限以及品質的要求”

李學武看向李懷德彙報道:“五百把狙擊步槍,要求射擊精度符合標準”。

“這裡的標準對標的是毛子的原版步槍”

這是關起門的會議,他也不怕露怯,自然是可着明白了說。

“輕兵所那邊我已經聯繫過了,馬上就會安排工程師團隊啓程趕往鋼城,對那邊的庫存進行抽檢校對”。

“還有,關於子彈生產和採購”

李學武微微搖頭道:“這一部分需要同輕兵所以及其他單位聯繫併合作”。

“是採購轉銷也好,是聯合生產合作也罷,對方要求的還是期限和保證”。

“他的意思我懂”

程開元用鉛筆敲了敲桌子,插話道:“是想搶在毛子的步槍列裝後銷售的第一筆訂單前賣高價是吧?”

“對,他說民用市場更好賣”

李學武轉頭看向他,肯定道:“阿特准備將這些步槍推廣到北美、南美,以及西歐國家”。

“有點意思”

薛直夫好笑地點頭,道:“他倒是知道物以稀爲貴的道理,利用兩級對抗來提升商品的特殊屬性”。

“我並沒有反對,也沒有要求和限制他”

李學武解釋道:“但既然他將期限和品質卡的這麼嚴格,我就只能在資金上卡他了”。

“在商品交付前,需要在東方時代銀行存一筆兩百萬的抵押金,作爲最後一筆貨款的支付費用”

他看向在場的幾位領導說道:“我相信這不是最後一筆買賣,他還會回來的,這些他都感興趣”。

“嗯嗯,我理解了”

李懷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衆人問道:“你們覺得呢?”

“我認爲這無所謂,並不會涉及到什麼風險”

景玉農靠坐在椅子上,對李懷德攤了攤手,道:“我們跟毛子之間沒什麼友誼可談了,還用在乎他們的感受?”

“絕對了,還是要慎重”

程開元微微皺眉,看着李學武提醒道:“小心他掛羊頭賣狗肉,這些槍械會被他套牌銷售”。

“當然,這是有可能的”

李學武心裡敢肯定阿特一定會這麼做,但不能在會上說。

他點頭看向李懷德說道:“我其實也不太在乎他到底要怎麼處理這批槍械,畢竟數量有限”。

“我更看重這件事的影響”

李懷德看向幾人,想了想,說道:“不能因噎廢食,既然生產了,就要銷售,發昏當不了死”。

“聯繫一下,看看從哪個渠道走,至少不能從咱們廠出去”。

“領導,我有個提議”

李學武接過話茬,看向李懷德彙報道:“是不是跟輕兵所以及調查部溝通一下,我覺得以實驗的名義出去的話……”

“實驗?槍械實驗?”

李懷德對這個理由很是迷惑,他看向李學武,等着他進一步的解釋。

李學武輕輕點頭,解釋道:“由輕兵所委託阿特對槍械進行多種環境試驗,由調查部跟蹤指導”。

“至於他怎麼實驗的,那是第三方的事,跟咱們沒關係”。

“第三方這個……”

景玉農看了看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還真是個好用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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