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辦公室。
老趙在那裡忐忑不安的坐着。
閻解成頭也沒擡的在寫着報告。
看老趙這個樣子,閻解成心裡有點好笑。
真是以前多囂張,現在就有多侷促。
這老趙,原名趙錢章,硬學人家聰明絕頂,看着像是六十歲的小老頭,所以大家便都喊他老趙。
當然,閻解成更願意叫他趙絕頂。
這傢伙四十來歲,比閻埠貴年紀都大,是民國時期的老土木。
所以,一直都是眼高於頂,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對閻解成更是指指點點。
見閻解成年紀小,不是說他經驗不足,便拿學歷說事。
反正就是看閻解成這主任不爽,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隻有他纔是這系主任最好的人選。
老小子怪話不少,閻解成正準備收拾這隻猴子,給別的小雞崽子們看看呢。
沒想到他自己來了,看着樣子是來投誠的。
頓時,讓閻解成失了興致。
畢竟,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閻解成丟下筆,看着老趙笑道:“老趙你這是怎麼了?準備教我怎麼做主任?還是講一下你以前的光榮史?”
老趙,見閻解成這般說辭。
慌的趕緊站了起來,說道:“主任,以前是我狂妄自大,不知好歹,還請您不要計較。”
閻解成不爲所動,沒有任何表示。
老趙見此,心一橫,直接道:“主任,我也不多說什麼保證的話,您就看我以後的表現吧。”
閻解成見老趙這樣,也是感嘆:老趙這人啊,典型的閱經半卷,坐井說天闊;志大才疏,怒指乾坤錯。
如今,能說出這話也是難爲他了。
“嗯,以前的事,我就當不知道不記得了,老趙你也是老土木了,我相信伱知道該怎麼做。
把學生帶好了,系裡會看到你的努力的。”
“謝謝主任,我一定好好把學生帶好了。”
打發了這趙絕頂,閻解成不禁莞爾。
自己這主任忽悠人的水平還是不行。
前世今生都是個耿直人,不怎麼會忽悠會畫餅。
想想後世那槽邏輯,一天到晚各種花式整活,那才叫人大開眼界。
那些領導也都是說話又好聽各個都是人才。
隔壁老師辦公室。
那幾個心裡有鬼的,見老趙回來,便紛紛圍了上去。
“老趙,那嚴主任怎麼說?有沒有難爲你?”
“趙哥,趙哥。怎麼樣怎麼樣。主任怎麼說?”
“趙老師,趙老師。主任是不是要打擊報復你?有沒有說起我們幾個。”
幾人七嘴八舌的,就想從老趙這裡打探一些新消息。
老趙也不急着說。
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緩緩喝了一口,這才說道:
“大江大河,緩流總比激流寬;大人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
這說的就是我們的主任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主任能夠容人之短,容人之異,容人之長。
他身上有一種來自成就偉業的信仰。
所以你們會覺得他爲難我嗎?”
老謝跟陳漢良他們,聽的是一愣一愣的。
老趙說的這些東西爲什麼自己就沒見過呢?
這老趙拍起馬屁來,真的是一套一套。
“打擊報復是對待敵人的手段,自己人怎麼可能?
主任對我是批評指正。
你們啊,自己不好好努力工作。
你們自己拿不出業績,還總認爲主任對你打擊報復,是你們自身出了問題。
要學會及時調整好心態,總結總結工作上自己到底能不能勝任。
有沒有自己的責任,然後決定該怎麼轉變主任對你們的看法。
一個有能力的人,應該只能越挫越勇,用行動用業績去改變一切。
就像我老趙這般,我就是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學識讓主任對我刮目相看的。
大夥都知道,我畢竟是幹了二十幾年的老土木了。”
老謝見了,笑着搖了搖頭,道:“得,這老趙又開始吹了。”
閻解成想着羅工交代的事,十三號跟他去參加車站竣工儀式。
他覺得這是不簡單,畢竟有他沒他不是一樣,除非有什麼特殊事情。
閻解成想了一會,沒有想明白。
快下班時收拾桌子,看見報紙上先生的新聞。
心中一陣激動,難道說,竣工儀式先生也會去嗎?
這樣就完全能夠解釋羅老的舉動了。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畢竟先生日理萬機那麼忙,哪裡來的時間啊。
他搖搖頭,不去糾結,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何必糾結這些。
搖搖頭,蹬着自行車回家去了。
軋鋼廠樊進軍,今天很高興。
自從閻解成走了,線路工班便缺了一個組長,最終落在他的身上了。
畢竟一個月有幾塊錢的補貼,手下有一二十號人,自覺也是個小領導了。
所以,回到家便高興的跟自己母親,還有兩個妹妹分享了此事。
樊母見兒子高興,自己也很高興。
畢竟她一個拉扯大三個孩子也不容易。
見兒子出息比什麼都強。
樊母四十出頭,已經工作二十幾年了。
她丈夫以前是游擊隊的,後來負傷了,自此腿瘸了。
解放後在回收站上班,56年搬東西,出了事沒救過來。
自此她便成了寡婦。
靠着丈夫的撫卹金和手套廠上班的工資養活一家人,雖然她家錢不缺,可沒有個男人當家總是心裡沒底。
如今,兒子終於可以扛起這個家了,她哪有不高興的。
“軍子,你要好好謝謝你師傅,要是沒有你師傅,哪有你的今天。
當初你死活不去回收站,街道這才把你安排到軋鋼廠,結果學徒工好幾年。
要不是遇見你師傅,誰給你教真本事。”
樊進軍見母親這樣,便說道:“媽我知道的,我前幾天還見我師傅。
我師傅讓我好好幹,過些日子他把我調去學校,專門負責帶學生們實操,工資比現在多十幾塊呢。”
“真的,哥你師傅對你真好。”
樊進軍的大妹樊麗說道。
樊麗十七歲,說起來也是搞笑,一個小姑娘,居然在機修廠學電焊。
接着又羨慕道:“哪像我那師傅,一天到晚的拿捏着,就是不教我。
一天淨讓我給她打飯倒水。
是一點技術都不教。
一天到晚的盡是各種怪話。
說什麼這麼好看的姑娘找個人嫁了,學什麼電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