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這頓飯吃得真是舒坦啊！”
馬建光雙手捧着大肚腩，背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一臉感慨地說道。
“哈哈！馬大哥，您吃得高興就好，等下次有機會，我再請您過來！”
楊向南聽到馬建光那毫不見外的話，心裡勐地一喜，然後急忙一臉熱情地開口說道。
“等什麼下次啊？這樣好吃的飯菜，我就算是連着吃一年都不會膩，你可不能故意吊着我的胃口。”
馬建光聞言，眼睛勐地睜開，然後一臉不悅地瞪着楊向南說道。
“我哪敢啊！您要是不嫌麻煩，以後天天過來吃都行！”
楊向南微微一愣，然後連忙叫屈道。
“行了！天天來哪成啊！每個星期能來個兩次，不，三次，三次就差不多了！”
馬建光擺了擺手，有些糾結地說道。
“得嘞！就按您說的，您什麼時候想來就跟我說一聲，我來幫您安排！”
楊向南聞言眼睛一亮，急忙趁熱打鐵地點了點頭說道。
“嗯，那就麻煩楊老弟了！”
馬建光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心裡面卻琢磨起了一個小心思。
與其這樣過來蹭吃蹭喝，還不如看下有沒有機會把林鐵牛給挖到工業局去，到時候他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豈不是更加方便和快活。
想到那種美好的日子，他頓時就有些止不住的嚮往。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做不太容易，一方面要看林鐵牛有沒有這個意向，另一方面也要楊向南願意放人。
所以，這事他還得仔細斟酌一下才行，看看要怎麼辦纔好。
“不麻煩，不麻煩，您能過來我們這裡吃飯，是我們軋鋼廠的榮幸，再說了，這要是能讓您吃好了，那也能讓您更加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給廣大人民謀福祉！”
楊向南呵呵笑着擺了擺手說道，順便給馬建光戴了一頂高帽。
這時候的他，還沒意識到馬建光已經在心裡打着林鐵牛的主意，畢竟，林鐵牛也不是他的人，他自然就沒有那麼敏感。
當然，要是他知道了馬建光的想法，即便林鐵牛不是他的人，那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把林鐵牛讓給馬建光。
因爲這樣做對他的好處極爲有限，最多也就是收穫馬建光的一份人情。
可要是把林鐵牛留在軋鋼廠，那他可不僅僅能夠藉此拉攏馬建光，甚至還能拉攏更高層次的領導。
相對比之下，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了。
這也是馬建光沒有第一時間表露這個意思的主要原因，生怕楊向南一口給回絕了，到時候不僅損了面子，還給彼此造成一絲間隙，那就有些弄巧成拙了。
反正以後還有機會過來吃飯，到時候完全可以在私底下跟林鐵牛先接觸一下再說，要是林鐵牛自己願意調去工業局，那事情可就好辦了。
吃完飯坐着歇息了一會，馬建光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也就開口提出了告辭。
楊向南聞言並沒有挽留，也沒想着跟馬建光談論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更別說是提出什麼要求。
這一次，他最主要就是跟馬建光打好關係，建立一定的私交，等以後再慢慢謀劃工作進步的事情。
現在看來，顯然是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那就沒有必要再去畫蛇添足。
很快，楊向南就帶着胡會民把馬建光給送走了，然後他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把事情回顧了一遍。
想着想着，他突然意識到了林鐵牛的重要性，眉頭也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既然林鐵牛有着這麼好的廚藝，那最好還是得要掌控在自己手裡才比較好，
這樣才能方便他繼續拉攏馬建光，甚至還能拉攏其他領導。
作爲一個官員，他很明白官場上的酒桌文化，不管是大事小事，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是在酒桌上談妥的。
而有了林鐵牛做的美味飯菜，那就不用愁請不到客人上酒桌，等客人上了酒桌，那就代表着事情已經成了一半，這簡直就是太讓人省心了。
可是，偏偏林鐵牛又不是他的人。
想到之前李衛紅極力推薦林鐵牛擔任代理食堂主任，他心裡就不禁感到一陣鬱悶和惱火。
原本他還以爲李衛紅是不想讓他插手食堂，結果沒想到李衛紅還藏了這麼一手，直接讓他吃了一個悶虧。
要是早知道林鐵牛有這樣高超的廚藝，他說什麼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林鐵牛投入李衛紅的陣營，說什麼也都要跟李衛紅爭一爭。
可是，這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可買，他就算再鬱悶，也改變不了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然後咬了咬牙槽，把心裡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眼睛裡也浮現出一抹鬥志。
雖然李衛紅已經使出手段去拉攏林鐵牛，而且從表面上來看，林鐵牛也已經是李衛紅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能讓林鐵牛跳槽到他這邊來，無非就是能夠給出什麼樣的好處罷了。
對於這一點，他心裡充滿了自信。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軋鋼廠的正牌廠長，在廠委會上面，也天生佔據着優勢地位，想要做點什麼事情都比較方便。
而且，他想要給什麼好處，都輪不到林鐵牛拒絕。
只要林鐵牛拿到了好處，即便不會轉投向他，那也至少不能拒絕幫他做美食去招待客人。
到時候，李衛紅就算不樂意，難道還能攔着他給林鐵牛好處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好了。
因此，他這一招也算是陽謀，完全沒有被破壞的可能。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具體要給什麼好處給林鐵牛。
升職？
加薪？
票證？
工作名額？
想到好處，楊向南腦海裡瞬間冒出來好幾個比較實際的，可是隨後他又馬上給排除了。
畢竟，林鐵牛也纔剛入職軋鋼廠沒多久，做出來的成績，除了幫忙採購了一些物資回來，就沒有其他太過亮眼的地方。
而且，前不久林鐵牛纔剛當上了代理食堂主任，按照規定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能轉正，至少也得翻個年頭才行。
這麼一來，升職加薪可就不行了。
另外，票證和工作名額倒是可以給，問題在於這些東西只能私底下給，既然是私底下，那麼林鐵牛也就有了拒絕的餘地，完全不是他所想要的效果。
所以，票證和工作名額也不太合適。
到底能給什麼呢？
楊向南想了又想，眉頭慢慢又皺了起來，心裡感到一陣爲難。
隨後，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招待小食堂和小竈食材倉庫還掛在廠委辦公室下面。
既然要讓林鐵牛賣力做美食招待客人，那何不把招待小食堂和小竈食材倉庫掛在食堂的下面，由林鐵牛來一起負責。
這麼一來，等於變相提高了林鐵牛的地位，也把小竈食材倉庫的油水送給林鐵牛，並且還讓林鐵牛沒有藉口去推脫招待客人的責任，等於是一舉兩得。
越想，楊向南就越覺得可行，然後他仔細在心裡琢磨了一番，就把胡會民給叫了過來。
胡會民聽到楊向南的召喚，急忙跑進了楊向南的辦公室，然後一臉謙遜討好地問道：“廠長，您有什麼吩咐？”
“嗯！老胡啊！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楊向南招了招手，一臉和藹地說道。
“哎喲！廠長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您直接吩咐我就行，哪用得着跟我商量啊！”
胡會民聞言心裡咯噔一下，然後急忙擺了擺手笑道。
以他對楊向南的瞭解，既然用到了商量這個詞，那就代表這事肯定是讓他吃虧的。
可是，即便他知道又能如何？
要是楊向南對他有了意見，那他就可以提前準備退休了。
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這個廠委辦公室主任在外人看來的確是挺威風的，可是手上的權利卻全部來源於楊向南。
因此，他能拒絕軋鋼廠其他廠委領導，唯一不能拒絕的，就是楊向南。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楊向南要讓他吃屎，他也得硬着頭皮往下嚥才行，除非他不想要繼續當這個廠委辦公室主任了。
“行，那我就直說了，我打算把招待小食堂和小竈食材倉庫掛在食堂下面，你覺得怎麼樣？”
楊向南聽到胡會民的回答，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什麼？您的意思是說，把招待小食堂，還有小竈食材倉庫，都掛在食堂下面？”
胡會民聞言勐地一愣，然後微微瞪大眼睛問道。
說完，他看到楊向南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心裡一跳，自知有些失言了。
於是，他急忙訕笑一聲，接着說道：“嘿嘿！我覺得沒有問題，本來按照咱們廠的組織架構，招待小食堂就是掛在食堂下面的。”
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了下，然後咬了咬牙，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只不過，小竈食材倉庫裡可都是一些讓人眼熱的東西，要是一起掛在食堂下面，讓那些食堂的工人知道，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啊？”
要知道，一直以來，小竈食材倉庫都是由廠委辦公室來負責的，裡面的食材用多用少，可都是他這個廠委辦公室主任說了算。
這麼一來，也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間。
不說能撈到盆滿鉢滿，但是每個月至少也能撈到足夠自家食用的雞鴨魚肉等食材，比起錢和票，顯然更加直接和實際。
如今，楊向南想要把小竈食材倉庫從他手中拿走，那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半條命啊！
他不敢想象，自己家以後過上那種十天半個月沾不到葷腥的日子。
爲此，他不得不跟楊向南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小竈食材倉庫給留下來。
楊向南聞言眸光一閃，然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的也對，那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從表面上看，他這句話是對胡會民表示贊同，可言下之意，卻是說他一定要把小竈食材倉庫掛在食堂下面，只是給了胡會民一個可以爭取的機會。
對此，胡會民自然是聽懂了的，不然，他也不能一直穩坐廠委辦公室主任的位子，要是連楊向南的意思都搞不明白，那他還是趁早哪裡涼快哪待去吧！
只不過，聽懂了是一回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又是一回事了。
胡會民知道楊向南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拉攏林鐵牛那小子。
因此，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那就首先需要幫楊向南達成這個目的才行。
想來想去，胡會民都想不到有什麼好處可以替代，心裡頓時急得不行。
怎麼辦呢？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楊向南看到胡會民一臉着急的樣子，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對於胡會民的反應，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想到辦法，他也不至於要去胡會民的蛋糕。
雖說這塊蛋糕有很大一部分都要換種方式上交到他手上，能夠留給胡會民的份額也不是很多，可這畢竟是一份實實在在的好處，任誰都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地放手。
就好像他自己，要不是爲了能夠拉攏住林鐵牛，他也不會捨得放棄這麼一份豐厚的油水。
另外，他這麼做也是想要看看胡會民對他的忠誠度有多高，要是胡會民選擇放棄這份好處，那他接下來也會從其他地方對胡會民進行補償，總不能讓自己的手下寒了心。
要是胡會民怎麼都不願意放手，那他也正好不用跟胡會民那麼客氣。
總之，一切就看胡會民怎麼選了。
這時，胡會民已經在心裡想了許久，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再這麼拖延下去的話，即便他願意放手，那也會給楊向南造成不好的印象，到那時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於是，他咬了咬牙，準備忍痛放棄這一份好處。
可就在他剛想要開口的時候，腦海裡卻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然後心裡一喜，急忙開口說道：“廠長，您看能不能這樣，把小竈食材倉庫同時掛在食堂和廠委辦公室下面，這樣既能滿足您的要求，又能監督食堂的工人們，讓他們不敢亂來。”
“篤篤！篤篤！”
楊向南聽完胡會民的主意，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心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