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
還不知道因傻柱撂挑子這事讓自己後院起火的易中海,心情非常不好的來到了廠領導的辦公室門口。
見屋門開着。
隔着大開的屋門,他看到楊廠長坐在凳子上看着文件,一個秘書模樣的男人正在整理着幾份文件。算是一秒變臉,將自己因種種漫天謠言變得滿是憤怒的臉頰瞬間用這個和善及慈祥的表情取代,微微挺了挺身軀,還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輕輕的敲了敲旁邊的門。
清脆的敲門聲。
打破了屋內的靜寂。
也讓低頭閱讀文件的楊廠長和整理材料的秘書,各自把他們的腦袋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來。
最近這段時間。
易中海真可謂軋鋼廠的名人。
從最開始的拋棄徒弟,到前面的與賈張氏有染、跟秦淮茹鬼混,再到現在去黑市倒騰票據,全都跟易中海有關,易中海全都是話題人物。
楊廠長的心情簡直糟糕的沒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始至終就一個想法,易中海真他N的是個人才,居然將自己變成了軋鋼廠的風雲人物。
他知道易中海爲什麼來。
無非爲那些謠言。
朝着易中海和氣的說了一句。
“易師傅,您來了,進來吧。”
見楊廠長和顏悅色,沒有一絲惱怒的表情在臉上,易中海的心微微平靜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建議,雖然有點獅子大開口,但是根據楊廠長臉上的神情,只要自己儘可能的放低身態,沒準楊廠長會答應易中海的各種要求。
思來想去。
認爲平息謠言辦法有兩種的易中海,來找楊廠長來了。
他準備讓楊廠長把晉級八級工的那些福利,比如自行車票、收音機票等等之類的票據,一張不少的給到自己,必要的時候,可以適當的爲軋鋼廠考慮,就要一張自行車票和幾張奶粉票,另外還得把八級工的那個入廠指標給他,好讓易中海用這個入廠指標安排秦淮茹進廠。
瞎子拉粑粑,盡琢磨好事。
易中海面對自己第一個解決辦法有可能被楊廠長拒絕的情況下,還想了一個備用方案,那就是讓楊廠長以軋鋼廠領導的名義幫忙出面平息一下謠言,把易中海晉級八級工卻沒有入廠指標和各種福利的事情說給工友們聽。
我沒有票據,去黑市倒騰票據的事實,自然也是假的。有可能丟了面子,卻也比名聲爛大街要好,他擔心賈張氏真的來找他索要營養品的票,那時候易中海就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下場。
威脅要扼殺在搖籃之中。
避免去黑市被抓。
昨天晚上那一趟黑市之行,都把易中海給嚇尿了褲子。
他在來的一路上,心中一直泛着嘀咕,擔心楊廠長會罵他一頓,但是眼前一副平靜如常表情的楊廠長,讓易中海心裡的不安之感給消失了。
點着頭。
彎着腰。
邁步進門的同時,還故意彰顯了一下自己所謂的大局觀,朝着楊廠長問了一句。
“楊廠長,我進來,不會耽誤您工作吧?”
“易師傅,您這話可就見外了,我的工作就是讓軋鋼廠完美的完成今年的生產任務,讓軋鋼廠的每一個職工都能安安全全和和美美,高高興興來上班,平平安安的下班回家,不耽誤我什麼事情。”
“那我進來了。”
“李秘書,你給易師傅倒杯茶水,我把手頭這個文件看完。”楊廠長叮囑了一句秘書,又指着不遠處的沙發,讓易中海坐下,“易師傅,您先坐着等我一會兒,也就幾分鐘的時間。”
“楊廠長,您先忙您的事情,不着急。”
嘴裡說着不着急話語的易中海,依着楊廠長的叮囑,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隨即打量着楊廠長屋內的佈局。
靠西的牆壁上,擺放着一排櫃子,上面擺着一些獎狀及書籍,櫃子前面是椅子和桌子,這是楊廠長辦公的地方。
北面的牆壁上面,是一塊一米多寬二米多長的木板,上面貼着一些軋鋼廠的生產數據,還有一些類似小紅花一樣的東西。
東面的牆壁上面,貼着一張一米多高的半人畫像,畫像的兩側是幾張寫了字跡的標語。
南牆上面是兩扇窗戶,窗戶下是兩張硬木沙發,沙發的中間,擠着一個一米見方的小茶几,易中海坐在了左側的沙發上面,那位姓李的秘書,把一杯剛沏的茶水放在了小茶几上面。
“易師傅,您喝水。”
“謝謝!”
易中海趕緊撂了一個謝謝出去。
他可不敢在李秘書面前裝大爺。
“不客氣。”李秘書回了一句,極有眼力勁的朝着楊廠長告了辭,“廠長,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喊我。”
“行!”楊廠長盯着李秘書,“離開的時候,幫我把屋門關上。”
“好的!”
李秘書言語了一句,扭身出了楊廠長的辦公室,並依着楊廠長的意思,把屋門關了一個嚴實。
屋內很快便只剩下了易中海和楊廠長兩人。
不知道是不是關了屋門的緣故,亦或者屋內少了一個外人,易中海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壓抑。
見楊廠長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忙笑着吱應了一聲。
“楊廠長,您先忙您的,我的事情不着急。”
“我怎麼覺得你的事情比較着急啊?”楊廠長取下眼鏡,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易中海道:“易師傅,您說吧,什麼事情?”
易中海正了正自己的身子,依着來時候腹內打好的腹稿,把自己的第一套解決方案給講述了出來。
沒直接讓人家幫忙出面,而是以詢問什麼時候把票據給他的口氣,婉轉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楊廠長,您日理萬機,管着這麼大一個廠子,說實話,我真不應該來找您,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找您,實在解決不了。楊廠長,您也別嫌棄我易中海囉嗦,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來尋你幫我解決一下,您這麼大一個廠長,也就說句話的事情。”
“易師傅,伱別給我戴高帽子,就說什麼事情就成。”楊廠長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抓緊時間說正事,能做到的,肯定幫您做,做不到,我想想辦法,您說什麼事情就成。”
“楊廠長,是我糊塗了,耽誤了楊廠長的正事。”易中海見楊廠長臉色有點不耐煩,忙把話題扯到了正題上面,“其實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想問問楊廠長,我這一次提成了八級工,也算爲軋鋼廠爭得了一份榮譽,這個入廠指標啥時候給我,還有一些獎勵的福利啥時候能給到我,我也知道咱廠子有難處,要是有別的辦法,我也不來找您楊廠長,您看看怎麼幫我解決一下。”
看着易中海。
楊廠長心中泛起了一絲厭惡之情。
他再笨。
也知道易中海來找自己做什麼。
身體微微後仰了一下,用打官腔的語調,回覆了易中海幾句不能當真的場面話。
“易師傅,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件事不怎麼好辦,現在的年景,你也清楚,方方面面的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軋鋼廠一萬多口子人張着嘴等着飯吃,我也不好做啊。要不這麼辦吧,你先回去,我一會兒還有一個會,我在會上提一下你的事情,相互研究研究,爭取儘可能的給您解決,但是醜話說在頭前,什麼時候能解決,我給不出具體的期限來,也希望易師傅能體諒一下我們這些人的難處。”
易中海抿了抿嘴脣,他發現自己琢磨的兩套方案,在楊廠長這番話之下,居然沒有一點的用武之地,最終只能硬着頭皮,與楊廠長說了幾句客套話,扭身離去。
身後。
是無語搖着頭的楊廠長。
易中海剛纔要是膽子再大一點,到楊廠長跟前瞅瞅,就會發現楊廠長正在簽署一封表彰簽發函。
上面的內容。
赫然是表彰另一位晉級八級工的職工,除了授予該八級工年度技術標兵的稱號,還下發了自行車票、收音機票等票據,另通知後勤處將二斤豬肉、十斤白麪、一隻老母雞、一隻鴨等物資,以獎勵的形式交到該職工的手中,且該職工手中握着一個軋鋼廠的入廠名額。
這一切。
與易中海沒有關係。
誰讓他這個八級工有那麼一點點水分。
其實就是一個七級工的水準。
要不是最近軋鋼廠鬧了這麼多跟易中海有關的謠言,壓根不會將他提成八級工,是易中海那個道德先進個人的榮譽,將他從七級工的行列擡到了八級工之中。
有時候楊廠長也在懷疑,猜疑這些謠言都是易中海鬧出來的,前兩次謠言,易中海既是受害者,但他也是受益者,受益的都成了八級工,一個月多掙十多塊錢的工資。
這一次嘛。
楊廠長抓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接保衛科!我楊建偉!廠內有關易中海的流言蜚語,你親自帶人排查一下,對對對,看看這件事最終誰是受益人,源頭在什麼地方,記住,秘密進行,有消息了直接向我彙報。”
……
全然不知道一場風波將要朝着自己襲來的易中海,灰頭土臉的離開了辦公室。
風一吹。
腦子似乎清醒了那麼一點點,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想明白了,猜到人家在敷衍他。
又因爲看到了一把手。
忙扭身進了一把手的辦公室。
還是那套老套的說詞,什麼什麼遇到了難處,讓幫忙解決這個那個的問題,卻不曉得犯了職場大忌。
他現在的行爲,跟一女二嫁沒什麼區別。
換來的只能是一會兒派人去處理這樣的答案。
同樣的理由。
同樣的藉口。
易中海失落了,心裡涌起了一股沒着沒落的恐慌,他無精打采的從一把手的辦公室裡面出來。
不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李秘書,轉身進了楊廠長的辦公室,簡單彙報了一下相關的內容。
楊廠長抓起鋼筆,在一份文件上面簽下了他的名字,交給李秘書,讓李秘書拿到宣傳科,務必要宣傳三遍。
是軋鋼廠表彰那一位晉級八級工的表揚信。
裡面沒有易中海的名字。
算是給易中海的一個教訓。
雖然都是軋鋼廠主抓相關工作的人,卻也有着一定的區分。
一把手全權負責軋鋼廠上萬職工的思想教育方面的工作。
楊廠長是主抓軋鋼廠生產及安全的一把手。
獎勵自行車票、收音機票、入廠指標等等之類的事情,都歸楊廠長負責,所以易中海朝着一把手求援,純粹瞎子電燈白費蠟燭。
前腳找我解決問題,後腳找我上級尋求方案,明擺着是在質疑某人的辦事能力,易中海這種辦事風格,讓楊廠長心裡不怎麼痛快。
另一方面。
楊廠長剛纔接到了保衛科的電話。
那位保衛科在電話中拍着胸脯向楊廠長彙報,他雖然還沒有查出謠言的源頭在什麼地方,這些謠言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
但他確信,這件事跟易中海有關係,易中海將會在這件事中獲取巨大的利益。
源於這兩方面的原因,楊廠長對易中海十分的不喜。
技術不過關。
要毛的自行車!
也不擔心會折了易中海的面子,昨天七晉八考覈中,易中海的面子,事實上已經被丟光了。
同樣的機器,同樣的材料,加工出來的零部件。
那位把數據精確到了0.01mm,產品數據要求不超過0.02mm即爲合格。
易中海加工產品的數據卻比標準多了0.02mm的誤差,與另一個工人平級,人家沒有晉級八級工,都沒有找來後賬,你丫的已經得了一個八級工的名頭,居然還不滿足,妄圖想要真正八級工的福利,真要是如了易中海的意願,後面的考覈中,還如何嚴格要求。
……
從一把手屋內出來的易中海,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誤打誤撞的遇到了李副廠長,他強行在臉上擠出了幾分難看的笑意,朝着李副廠長打了一聲招呼,隨即便想繞過李副廠長,朝着樓下走去。
在易中海心中,一把手和楊廠長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主抓後勤工作的李副廠長就更解決不了。
與其在李副廠長身上浪費時間。
還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他算是看明白了態勢,軋鋼廠的這兩位純粹是糊弄他的心思,壓根沒有將易中海說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所謂的研究,所謂的討論,都是糊弄易中海的藉口。
心裡暗暗生出了幾分對自己的怨恨。
技術稍微過關一些。
本事稍微過硬一點。
靠着自己的本領,名正言順的獲得軋鋼廠的八級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靠這個虛幻的道德個人稱呼加分,讓他拿了一個八級工的頭銜。
除了易中海自己,誰當他是八級工?
有了八級工的名頭,卻沒有八級工的福利,讓易中海一團亂麻,四合院裡面賈張氏在逼,傻柱也逼,軋鋼廠裡面的這些人還在逼他。
頭大如斗的易中海想繞過李副廠長,去二食堂看看傻柱,自行車的事情還的解決,免得傻柱把自行車還了回去,撂挑子不給四合院的那些人做飯,就院裡的那些人,大晚上一準砸易中海家的玻璃,他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來理會李副廠長。
卻沒想到李副廠長對他有了一點興趣。
見易中海從一把手的屋內出來,想到了什麼的李副廠長,眼睛莫名的一亮,扭頭喊住了易中海。
“易師傅,您等等。”
易中海實在想不出李副廠長叫住自己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眼緣的緣故,總感覺眼前的李副廠長不是什麼好人。
聽說前段時間還趁着自己不在四合院的工夫,偷悄悄去賈家看望了賈張氏和秦淮茹,打着的旗號是慰問職工。
心裡泛起了一團火氣。
真要是關愛職工,不至於將賈東旭開除出廠,鬧得易中海爲了秦淮茹的工作,被街坊們奚落,被工友們嘲笑,還接連吃了軋鋼廠一、二把手的閉門羹。
他可是八級工啊。
沒搭理李副廠長,藉口自己有事要忙,直接走了!
吃了閉門羹的李副廠長也沒有不高興,反而在臉上泛起了幾分淡淡的詭異。
……
把自行車還回去的傻柱,一溜煙的來到了軋鋼廠,揮手朝着軋鋼廠門口的保衛科打了一聲招呼。
剛把腳邁進廠子。
耳畔中便聽到了熟悉的美女播音員的聲音。
“全體軋鋼廠職工同志們,大家注意了,下面由我宣傳一則軋鋼廠廠領導簽發的表揚信,昨天的軋鋼廠職工技能大賽中,七級技工誰誰誰,憑着自己過硬的技術本領,成功的由七級工晉級到八級工,經軋鋼廠廠領導研究決定,現將誰誰誰評爲今年軋鋼廠的技術標兵,相關福利一併下發,望軋鋼廠的工友們都以誰誰誰爲榜樣,發揚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爭取突破自我,讓自己的技術水平更上一層樓,爲軋鋼廠做出更大的貢獻來。”
連着播了三遍。
傻柱也站在原地仔仔細細的聽了三遍。
並沒有離開。
而是頓了一會兒。
他想聽聽後面有沒有易中海。
等了十多分鐘。
直到廣播裡面傳出激昂的歌聲,傻柱才熄滅了繼續等下去的想法。
臉上閃過了一絲爽朗的得色。
真他M狠!
狠到了骨子裡面。
同樣都是八級工,易中海是月度道德先進個人稱號,誰誰誰卻是年度技術標兵稱號,兩者間,誰高誰低頓見分曉。
真正殺人誅心的點。
是獎勵。
都是軋鋼廠新晉八級工,那位被大喇叭當衆表揚,後面還有一系列的福利獎勵,易中海卻屁都沒有。
等於將易中海的面子。
徹底的按在了爛泥地裡面。
外人不知道易中海在意什麼。
被易中海算計了這麼些年的傻柱,卻清楚的知道,易中海最在意麪子和名聲。
廠領導這一手。
夠易中海享受的。
廠內被人奚落嬉笑。
院內被人各種看不起。
夠易中海忙活一段時間,傻柱正好趁着這段時間,想辦法解決一下自己的婚事,等易中海從麻煩中抽出身來的時候,傻柱已經娶了媳婦,那時候易中海總不能逼着傻柱讓傻柱跟她媳婦離婚吧!
他要是敢做。
傻柱就敢把真相說出去。
易中海不死也得進去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