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屋子裡響起平淡的聲音，邱遠走進去。
“書記，我，回來了。”
關上門，邱遠略帶激動的說着，王復漢看到邱遠時就停下手上的筆，臉上帶着嚴肅，進而變成欣慰。
“回來就好。先坐一會兒，我就寫完了。”
“書記，您忙，我沒事的。”
邱遠說是，然後找地方坐下。
沒一會兒，王復漢將筆放下，又拿起寫的稿子審視一番，這才放下，看向邱遠。
“邱遠同志。”
邱遠正時刻關注這王書記的動作，見被叫，連忙站起來，“王書記。”
“坐下說，這裡也沒有外人。”
“書記！”
邱遠一副感激神情，慢慢坐回去。
“昨天的事，徹底打醒我啊。”
王復漢站起來，拿起缸子到了一杯水，遞到邱遠手中，後者愈發激動。
“咱們面對的形式，比想象的更加嚴峻啊。”
“邱遠同志，未來咱們的困難會越來越多，阻力會更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王復漢語重心長的說着，邱遠端着缸子站起來，眼神堅定。
“書記，我相信邪不勝正。任何人想要阻擋革命的前進，必將被人民踩踏的粉身碎骨。”
“我邱遠，雖然沒多大本事，但一身熱血隨時爲革命獻身，請書記相信我，我一定會將工作做好，不負您的厚愛。”
“好，這纔是咱們革命同志該有的精神，這纔是軋鋼廠需要的鋼鐵精神。”
王復漢欣慰的說着，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剛寫完的報告。
“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今天中午，張主任會來軋鋼廠。”
“看看，這是我對你的期望，未來，需要你挑起大梁，有沒有信心？”
邱遠聽到張主任，立馬想起那個威嚴的男人。
作爲部裡面的辦公室主任，在他面前，別說楊佑寧了，就是劉懷民也得老實聽話。
快速看了一眼報告，心中就狂喜起來。
“書記，爲了軋鋼廠走上正確的革命道路，爲了讓軋鋼廠的人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我邱遠的個人利益算不得什麼。請書記放心。”
“好，不愧是爲大家服務的邱遠同志，我相信你。”
兩人伸手握在一起，這一刻，彷彿產生了共情。
“對了，昨天那人要調查清楚。這或許是我們打破他們壁壘的突破口。”
等事情交代清楚，王復漢想起廁所的一幕，對着邱遠交代起來。
畢竟那件事是按不住的，看到的人太多了，自己剛來第一天就被打了，搞得好不狼狽。
這人，必須好好查一查。
“書記，這事你不說我也要查，一個小小工人竟然如此放肆，這軋鋼廠的紀律確實要好好整整了。”
“還有，爆炸的事，也要查一下，看看裡面有沒有貓膩，一個主任降職，兩個工人開除，可不是小事。這些，可都是證據。”
王復漢卻是搖搖頭，“我個人榮辱算不得什麼，當下要緊的是，將軋鋼廠的不良風氣肅清，還工人一個乾淨的軋鋼廠。”
邱遠立馬點頭。
“是，您說的對。”
“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書記，咱們到忽略一個事實。”
“什麼？”
“主任，這件事，歸根結底可是楊小濤搞出來的高壓鍋啊。”
“不管如何，鍋爆炸了，他這個設計者，總得擔任一部分責任吧。現在機修廠已經開始仿製了，若是成功的話，那還好說，只能代表軋鋼廠技術不到家，但要是機修廠也沒成功的話，是不是這鍋本身就存在隱患？”
王復漢突然睜大眼睛，還真如邱遠說的，若是本身設計有問題，那就是提前發現隱患啊。
“對，你說的對。機修廠那邊還沒有消息，很可能本身就存在問題。這件事，我會親自向張主任說的。”
邱遠見此，默默點頭，只要上頭有人撐着，他也能安心的“調查”。
“還有啊書記，這多久了，不見楊小濤回來。”
“軋鋼廠的人都說出任務了，但爲什麼沒有人知道去哪？我猜，這裡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邱遠意有所指的說着。
良久，王復漢才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決心似的，“這件事，你小心查看下。”
“是。”
……
宣傳科
一羣女人還在那嘰嘰咕咕的八卦着，門口突然傳來咳嗽聲。
熟悉的聲音，衆人立馬散開，隨後就看到主任站在門口，一臉嚴肅。
“都別閒着了，中午上級領導來軋鋼廠，按照預定方案，佈置起來。”
“大門口，橫幅標籤，還有會堂，都要佈置妥當。”
“時間緊急，別拖拉，都快點。”
聽到主任催促的話，一羣老孃們立馬跑出去。
同時也在心裡琢磨，最近來軋鋼廠的領導，真多啊。
“於海棠！”
主任又叫住於海棠，“你準備一下，中午要在會堂開會，你提前準備好開場詞。”
於海棠立馬站起來。
“好的主任！”
“對了，來的領導是哪位？我也好提前準備介紹。”
主任皺眉，“我也不清楚，等來了我再給你說。”
“好的，主任！”
廠長辦公室，楊佑寧掛斷電話，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沒一會兒，陳宮走進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眼中的無奈。
“這次撐腰的來了！”
陳宮說着，楊佑寧點頭。
“老劉說了，這次王復漢來軋鋼廠，就是張主任運作的。”
陳宮聽了，繼續沉默。
“老劉還說啥了？”
楊佑寧站起身來，看向窗外。
“身正不怕影子斜！”
……
廁所外。
許大茂看着傻柱那副悽慘模樣，很是得意。
“傻柱，聽說你把書記打了？牛啊你，是不是這輩子出不去了？”
“要我說，在這軋鋼廠也挺好的，起來幹活，躺下睡覺，不愁飯吃啊。”
許大茂感覺身心歡愉，不僅是傻柱這對頭吃虧，更是昨晚上喝了秦京茹準備的王八湯，渾身充滿戰鬥力。
說不定下個月就有好消息呢。
“狗日的傻茂，又皮癢癢了是吧。”
傻柱本來就一肚子火，這種事傳的到處都是，人家現在不折騰他，但以後肯定不會饒了他啊。
況且，昨天的事跟着混球也有關，要不是他倆打架，也不會有後面的事。
“嘿，你別說，還真有點癢癢了。”
“來啊，爺正好癢癢，過來撓一下。”
許大茂一點也不怕，還在遠處挑釁着，惹得傻柱火冒三丈，回頭就找扁擔。
見傻柱動真格的了，許大茂立馬就跑，周圍人對此見怪不怪了。
“傻柱。”
就在傻柱衝上去的檔口，一道聲音響起，就看到劉嵐走過來。
“劉嵐，你幹啥？”
“傻柱，現場全廠都在傳你揍了王書記，到底怎麼回事？”
劉嵐攔住傻柱問起來，傻柱懊惱的扔下扁擔，將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他們就放你出來了？”
“對啊，我也納悶呢，都做好打板子了，結果啥事都沒有，你說奇怪不奇怪？”
劉嵐不想傻柱那麼缺乏政治鬥爭，起碼那幾年在李懷德身邊還是有點見識的，這幾年也因爲李懷德離開，大嘴巴收斂起來，看事情反而明白了。
“傻柱，這事我猜是這麼着。”
傻柱趕緊靠前聽着。
“現在軋鋼廠明顯分成了兩派，一個是新來的王書記，一個是以前的那羣人，現在兩撥人鬥在一起了”
等劉嵐說完，傻柱豁然開朗。
“劉嵐，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
劉嵐翻個白眼，她要是知道怎麼辦，早就當官了。
“不過，你這樣夾在兩方中間，要是兩方都不討好，那就慘了。”
“除非.”
“除非咋樣？”
“除非，選擇一方！”
醫院外
秦淮茹和易中海兩人慢慢走着。
秦淮茹面色萎靡，但臉上沒有菜色。
行走間，秦淮茹將衣服往上提一提，蓋住鎖骨上下的疤痕，臉上帶着不自然。
同樣的，易中海也是緩步走着，雙腿擺動間，錯開距離，生怕磨着中間。
雖然少了一大截，但易中海仍抱有希望，哪怕短點，只要還要就行啊。
就是這些天一直沒有嘗試，畢竟傷口剛好，要是貿然行動，只會讓傷口崩裂。
兩人一步步走着，沒有說話。
今早上，他們兩人在接到醫院可以出院的通知書後，就立馬收拾東西出院。
不出院不行，工傷報銷的只到今天，多吃一頓飯，都要自己掏錢。
眼下，秦淮茹身上可是沒多少錢了。
更重要的是被軋鋼廠開除了，沒了工作，今後的生計還不知道在哪。
再想到家裡還有三個孩子，一個好吃懶做的惡婆婆，她，心理就升起一股絕望。
易中海擡頭看看天，日頭快掛到正午了，可沒有一點溫度讓他覺得溫暖。
他一個八級大師傅，就這樣被開除了？
多少年的鐵飯碗砸手裡了，而且，這勞改還沒結束，不知道接下來去哪。
唉！
“一大爺，今後咱們怎麼辦？”
秦淮茹幾乎站在易中海跟前，小聲詢問。
易中海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秦淮茹。
感受到易中海的目光，秦淮茹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露出嚴肅表情，“一大爺，我這工作沒了，您可得幫忙想想辦法啊。”
“總不能，在家裡坐吃山空吧，何況，家裡也沒餘糧了。”
易中海低下頭，“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心理也是沒底，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勞改呢。
這被軋鋼廠開除了，再加上自己的勞改身份，以前的那些關係，未必靠得住啊。
兩人繼續走了一段，突然秦淮茹咬牙上前，“一大爺，我，我還能生，你.”
旁邊傳來低吶的聲音，易中海趕緊看看左右，發現沒人後，這才壓低聲音，“淮茹，你什麼意思？”
“一大爺，我擔心你的身體”
易中海猛地變色，臉上不悅，“這個你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倒是你，前幾次了肚子都沒反應，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沒有，我怎麼會有事？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有事，連個下家都找不到。”
秦淮茹有些慌亂，連忙解釋。
易中海聽了錯愕片刻，想到他們算計好的傻柱，這傢伙還在軋鋼廠呢，而且連房子都被查封了，現在看來，還真不是良選。
但其他人，還能選誰？
易中海心理堵得慌，流年不利啊，連個可選擇的都沒有。
兩人慢慢走着，都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