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廠
徐遠山站在辦公室窗前，看着外面的驕陽，心情卻是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接手化工廠後，好不容易理順了人事調動出現的變故，將廠子整合起來。
可緊接着就出現一堆麻煩事。
尤其越是瞭解化工廠的現狀，徐遠山的心就越低沉。
眼下，化工廠搞了一批石油加工設備，正準備開幹，卻因爲這事只能閒置。
化工廠的初衷是好的，現在四九城周邊地區不生產石油產品，這一塊是快空白，所以上一任廠長就想着將這個空白填上，正好也能成爲自己的政績。
爲此，不僅將工廠劃出一個車間，還將人員都配上了，原材料到位了，就等着訂單開工呢。
可惜，最後成了徐遠山的菜，現在手裡的爛攤子。
只是徐遠山也頭疼啊，石油化工他同樣不懂，而且這設備開起來，生產什麼東西還兩說。
經歷上次的事，原本跟上一任廠長有牽連的都被帶走了，即使沒有牽連的也都躲着化工廠，生怕被裡面的酸液粘上。
這種情況下，還搞什麼石油化工產業，搞出來也沒人要啊。
徐遠山曾經好幾次想要把這些設備賣了，讓它們去需要的地方，發揮出更高的價值。
然後將裡面的員工分到其他車間裡，這樣也能節省成本，增加效率。
只是，畢竟是花大力氣搞來的設備，就這樣送走，實在可惜啊！
唉……
用力拍在窗臺，徐遠山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鈴鈴鈴
正苦惱着，桌上電話響起。
接起電話，一聽就是軋鋼廠楊佑寧的聲音。
“老徐，有件事，你的幫個忙。”
電話裡傳來楊佑寧的聲音，徐遠山皺眉，這傢伙找他一準沒好事。
“你說！”
隨即，楊佑寧將事情說完，徐遠山卻是努力壓住內心的激動。
“這個啊，我們化工廠正在搞這個，你說的橡皮圈應該不成問題。”
“那你們多久搞出來？你不知道，這高壓鍋對橡皮圈的要求不小，這製圖花了三天，剩下幾天還要實驗，這一個週一百臺，搞不好要打臉啊。”
楊佑寧在電話裡抱怨着，徐遠山不動生死，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多久能做出來。
“這樣，我讓技術主任去你們軋鋼廠看看，聽他怎麼說。”
“好，你快點，時間不等人，這事搞定了，我請你喝酒。”
掛掉電話，徐遠山朝着空氣揮舞兩下拳頭，隨後對外面喊道，“小周，去，把顧主任叫過來。”
沒多久，一個長相偏瘦，面目普通的中年人跑進來，“廠長，您找我？”
“老顧，過來，我和你說…”
徐遠山儘快將事情說了一遍，隨後問道，“你覺得，咱們多久能搞出來？”
顧主任沉思片刻。
“廠長，現成的設備人員物料都有，只要有模板，咱們長的技術，一天就給你出來了。”
“最晚，兩天，一百條不成問題。”
顧主任說完，徐遠山拍着手掌樂呵起來。
“老顧，這次咱們化工廠能不能打出彩頭就看你們的了，可千萬給我搞出來，搞好他。”
“廠長，您放心，我有信心，我們車間的同志也有信心。”
“好！你現在就去，我讓司機送你。”
徐遠山認真的說着，突然又叫住要出門的顧主任。
“有件事你休息下，去了不能說咱們化工廠的事，就說咱們雖是能幹，他們這批訂單是插進來的，咱們是幫忙。”
“懂不？”
顧主任立馬明白，“放心廠長，我懂。”
“去吧。”
……
西北基地。
沈榮看着正在機器前賣力工作的楊小濤，神情有些恍惚。
自從楊小濤跟着張老道離開大半天后，再回來時就變了個樣。
感覺，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勁，幹起活來特別投入，那下發的任務更是認真完成。
這一陣可累壞了檢驗的同志，因爲楊小濤做出來的都在2.0以內，具體多少，需要仔細再仔細的做，如此才能算出來結果。
以至於現在負責檢測的同志，看到楊小濤送上來的工件，心裡頭既高興又害怕。
楊小濤的這一波爆發直接引燃了車間的工作熱情。
陳沖漢萬繼遠幾個，原本覺得跟楊小濤水平差不多的，見楊小濤開始甩開他們單飛，一個個也拼命了，在工作臺上奮力拼搏。
新來的人都怎麼敢打敢拼，那些正規軍哪還敢懈怠？
原本因爲上次的事，他們就被楊小濤削了面子，要是新來的這幾個都超過了他們，那纔是丟臉呢。
一羣人同樣在拼命。
這正是張老道樂意看到的。
手上拿着上次測試出現的問題，右手邊是這次車間裡最新制作的進度。
隨手在一個部件上畫了對勾，看着剩下的幾個，又看看火熱工作的現場，張老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照這速度，明天，就齊全了。”
“臭小子，等不及了吧，哈哈。”
下方，楊小濤全神貫注，周圍的雜音彷彿都被屏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額頭上開始冒汗，手臂上汗水密密麻麻，眼睛卻是銳利無比。
一旁劉大明跟沈榮看着。
現在劉大明幾乎成了編外人員，很少出手幹活。
不是他不想幹，偷懶，實在是年輕人太瘋狂。
他們幾個老傢伙，被張老道特許不用參加，至於爲什麼，大家都清楚。
將有限的材料交給更有能力的人，而不是爲了練手浪費。
幾個人都沒啥說的，本來就是如此。
“師傅，這傢伙到底遇到啥事了？這麼拼命？”
“我哪知道，這刺激應該不小。你們組長到底啥人？這麼厲害？”
沈榮看了眼一旁揹着手亂走的張得道，“這組長我來的時候就在這。反正吧，很有門道。”
“咦？怎麼停下了？”
劉大明正要說話，突然看到楊小濤停下了。
“做完了？”
楊小濤活動手指，搖頭說道，“沒有！”
“這個廢了！”
劉大明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出來哪裡有錯，只不過楊小濤說錯了，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休息下，勞逸結合，你這樣幹下去，只會把自己狀態搞亂。”
楊小濤點頭，走下工作臺，拿起水壺喝了幾口。
一旁沈榮看了眼完成大半的工件。
“小濤，你說哪壞了？”
楊小濤放下水壺，“這工件跟之前的差不多，在做下去也不會有進步。還不如，及時止壎呢。”
沈榮皺眉，“你是想要更進一步？”
“對，上次實驗沒有成功，對方不是要求再提高精度嘛。我就想着提高一下，卻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楊小濤活動着手腕，哪怕是他身體素質強悍，這麼高強度工作下，也有些疲憊。
只不過，自己還是想當然了，以爲憑藉自己的能力，怎麼也能提升點精密度。
卻沒想到，提升哪怕一點，都是這麼難？
彷彿那就是禁區，人類收工的禁區。
或許，只有後世的高精度儀器才能做到吧。
“小濤，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沈榮在一旁說着，同時開解楊小濤。
“這種精度已經很不錯了了。”
一旁劉大明也是含笑點頭，“對啊，我就奇怪了，爲啥非要可着勁要求精度？”
楊小濤突然愣住。
“劉工你剛纔說什麼？”
見楊小濤一臉嚴肅的詢問，兩人都是莫名其妙。
“我說，這精度已經不比機器做出來差了，往前十年，那些機器，還不如咱們手藝呢。”
沈榮笑着說道，楊小濤卻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木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刻楊小濤的心裡就像是被打開一扇門。
十年前的機器精度都能保證蘑菇成功，沒理由他們的不行啊？
若是精度仍舊滿足不了需求，那，是不是這條路本身就不對？
在死衚衕裡撞牆，被說撞不倒，就是撞倒了難保又是死衚衕。
這一刻，楊小濤覺得，有必要想想別的辦法了。
……
夜幕落下，軋鋼廠倉庫。
傻柱看着易中海回來，將心裡的不痛快說出來。
易中海安慰一番，讓他別跟郭大撇子較勁。
傻柱也知道郭大撇子不好惹，只是心裡有氣，跟易中海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住處前去挑大糞。
最近許大茂那傢伙天天在跟前嘚瑟，不就是有個女人嗎？
有什麼用？能生孩子嗎？一天天的，到時候還不是給別人養老婆。
想到這裡，傻柱走出倉庫，看着漆黑的夜晚，深秋的冰涼讓他縮了縮脖子，又把衣服袖子擼了擼，這才埋頭往前走。
“也不來送點衣服。”
心裡對秦淮茹還是有些埋怨，而後更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何雨水。
這段時間，老是懷念曾經的日子，而在這些片段中，總有個瘦巴巴的小姑娘跟在他的身旁。
那是他的親妹妹。
可惜，兩人關係上的破裂，加上何大清事情的出現，讓他們再難像從前。
血濃於水，傻柱一直都覺得，兩人是親兄妹，就應該互相幫襯着，尤其是他這個當哥哥的，那些年照顧着何雨水。
卻不想，換來這麼個結果。
若是換個立場，何雨水落魄，他傻柱肯定會去看何雨水的。
只是，到現在爲止，他都沒見到親妹妹的影子。
“何雨水啊何雨水，我都這樣了，你不知道嗎？”
夜空中，傳來傻柱壓抑的嘶吼聲，傳的老遠。
而後是心裡的苦澀。
等傻柱走遠後，一道身影快步來到倉庫外。
易中海看到來人，立刻將倉庫裡的燈吹滅。
片刻後，易中海躺在牀上，舒緩這緊繃的肌肉。
今天，終於，順心了。
嘴角露出一抹弧度，而後又變得殘忍。
順心了又如何，在沒有找好下家前，不能有孩子啊！
易中海閉上眼睛，給秦淮茹安排着種種可能。
“可惜，傻柱這孩子……”
嘆息一聲，又將思緒拉回現實，“還是要把鍋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