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請欣賞來自紅星機械廠第二分廠帶來的節目。”
“這是一羣來自回疆的女工人，她們懷着建設革命的理想，在工作中兢兢業業，同時又是一羣熱愛生活的姑娘，展現出新時代女性的。”
“請欣賞，女生合唱回疆民歌《來自泉邊的美麗姑娘》。”
啪啪啪
在場的衆人一聽是機械廠二分廠的，立馬熱情起來。
雖然二分廠大部分都沒去過，但在機械廠的序列中，這可是比製藥廠還早的單位，而且從名稱上，更加貼合總廠。
不少人的印象中，一分廠、二分廠這就是機械廠的親兒子，至於化工廠鋼鐵廠，那都是閨女。
閨女總是要嫁人的，但兒子卻能成家立業。
所以對於紮根西北的二分廠，衆人的掌聲更加響亮。
楊小濤因爲一直忙着大棚的事，所以對匯演瞭解不多。
不過看着一羣穿着回疆民族服飾的女孩登上舞臺，單單這打扮就已經秒了前面那些只知道穿工裝的了。
很快隨同而來的隊伍中響起了伴奏，一羣女孩聚在一起，一邊唱歌一邊起舞。
楊小濤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注意到，可現在仔細一看，這裡面竟然還有熟人，馬曉玲。
“這些女同志不錯啊！”
身邊傳來王老的聲音，楊小濤點頭。
“那是當然了，他們都是車間工人，拿起扳手能幹活，放下後能生火呢。”
楊小濤剛說完，王老就苦着臉，“聽說你們二分廠已經可以生產機牀了？”
楊小濤目不斜視認真的看着節目，王老卻是繼續追問，“你們是不是給他們送去晨星了？還是閃耀？送了幾臺？”
楊小濤一邊鼓掌，一邊搖頭，就是不說話。
身邊這位可是聽風就是雨的主。
自己要是被他套出來話，保不準就當真了。
見楊小濤還是閉嘴不說，王老也不在意，“我跟你說啊，你們要是有多餘的，給我們送兩臺，放心，我一定記着你的好啊。”
王老在一旁小聲說着，但周圍就這麼大的地上，旁邊的幾人還是能聽到的。
甚至後排的人也豎起耳朵聽着。
這些工廠的領導對於機械廠生產的機牀可是非常在意的。
不同於國內其他工廠生產的機牀，機械廠的產品不僅用的住，就是性能上也比其他家強。
更重要的是，紅星機械廠的啓明星機牀那是在國內出了名的，在不能進口的情況下，這都是搶手貨。
更不用說比啓明星更好的晨星機牀了。
現如今，國內總共不超過二十臺。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
最起碼在機械廠內部他們就看到了六臺。
真是，狗大戶。
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是，誰讓人家有這個本事呢！
雖然機械廠將晨星機牀的圖紙呈交上去了，他們一些大廠也得到了複印件。
但這東西做起來比起當初的啓明星更難。
上次的啓明星大家開始的時候還能做出來，只是在拼裝上出了岔子。
可現在的晨星就是做，也難。
手搓的大師傅，一個個的快累吐血了，也沒聽說誰家完全搞出來。
僅僅這一點，大家就意識到紅星機械廠能量。
這都沒做好，自然就沒有組裝的事了。
也就是說，眼下能夠搞出來晨星的，也就紅星機械廠了。
甚至關鍵部分的製造，大家都知道，就是眼前的這位才能做。
“喂，你小子說句話啊。”
“咱們兩家可是親戚啊，要不讓你岳父來說說？”
“哎呀，他現在也是爲了這事忙的暈頭轉地，你這當女婿的也不知道關心一下，我跟你說啊，這女婿也是半個兒…”
沒法子，最後王老還是祭出殺手鐗。
楊小濤再次苦着臉，“停停停！”
“領導，您都用這招偷去三臺了，其他幾位領導也就一臺啊。”
“而且，上次十個大學生，你可一個沒給呢！”
楊小濤話剛說完，旁邊的六機部周老立馬側頭盯着王老，“老王啊，我們的一臺還在線上呢，你丫的都三臺了，你，你還是做個人吧。”
王老臉上有些紅，然後長嘆一聲，“唉，你們啊，不知道我們的苦啊。”
“這火箭得把東西送上去，那麼高，可不是小玩意啊。”
“三臺，我都覺得慢呢。”
周老聽了哼了一聲，“說的就像我們不苦似的，要不咱倆換換？”
聞言王老立馬閉嘴。
笑話，現在七機部可是打出去的火箭，扶搖直上啊！
他才捨不得呢。
王老不說話，又瞥了眼楊小濤，心裡琢磨着，怎麼再摳出來點。
楊小濤卻是看着舞臺上的表演，絲毫不爲所動，不過臉上卻是多了一抹輕鬆。
見楊小濤一副沒興趣的模樣，王老有些失望，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
啊…
“來人，快來人啊！”
調查處，主任辦公室。
一道尖銳的女聲陡然爆發，打破平靜，然後外面陸續跑進來幾人。
“主，主任死了！”
還是原先的女人，此刻跌坐在地上驚恐的說着。
進來的人同樣被嚇了一跳。
“我給主任送資料，結果就看到，看到這裡面，亂糟糟的，然後我就過來，然後主任就，就趴在地上，就在那，我去扶他，然後…”
或許是進來的人多了，讓女人多了點底氣，忙開口解釋着。
可看到人死去，還是嚇得不行，說話也有些磕巴…
而隨着她的聲音傳出，更多人眼中閃出一抹恐懼。
“先別說了，趕緊叫保衛科過來。”
進來的一名組長臉色蒼白的說着，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擔憂自己的未來。
調查處原先的時候確實風光無限，可後來被機械廠來了一手打壓，整個調查處少了一半的人，就連他的直屬上級跟上級都帶走了，剩下的也是小貓三兩隻。後來新來個主任，也算是有能力的，帶領他們做了不少事。
可今天，又一個組長被帶走了。
這讓他有種兔死狐悲。
而眼下，這主任好死不死的又沒了。
難不成這調查處流年不利？
還是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
想到這裡，組長打個冷顫。
雖然現在吆喝着破除迷信，打破封建思想，但上千年傳承下來的東西，豈是嘴上說兩句，喊兩句口號就能改變的？
即便是那些喊的響亮的，估計結婚喬遷啥的也要看個好日子吧。
這鬼啊神的是迷信，你看日子就不是了？
所以說，能夠流傳幾千年的東西，必然是有存在道理的！
要知道最早的文字可都是圖畫呢，這用文字無法描述的東西多了去，看不懂，不代表不存在。
組長心裡想着，回頭就讓老孃去找找以前的老人，給自己看一下，可別招惹到自己身上。
“大家都別走，今天所有人都不準走！”
組長回過神來，對着周圍人喊着，衆人面色一白。
很快，保衛科的人跑過來，領頭的科長臉色也是難看。
“到底咋回事？”
“剛纔我還看到主任去水房打水了！”
科長試了下脖子，已經涼了，沒有跳動的跡象。
周圍人都是搖頭。
“誰進來過？”
大家目光都放在最先的女人身上，於是女人將先前說的又說了一遍。。
科長也沒法子，而且看現場情況，沒有搏鬥的痕跡。
單看這狼藉的場景，就能看出，主任死去前，應該遭受不少的痛苦。
毒！
一瞬間，腦海中出現一種可能。
而且以當前的情況開看，應該就是這樣。
那，誰下的毒？
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科長目光警惕。
“來人，將大樓封鎖，所有人都不準離開！”
……
咣噹
啪…
“什麼？你再說一遍？”
“誰死了？你，你是誰？”
辦公室裡，張組長接起電話後，剛聽了兩句就失手將手邊的咖啡杯打翻，杯子直接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而剛剛泡好的咖啡，直接撒在桌子上，將一封剛收到的舉報信浸透。
可這一切，張組長都沒有在意，而是握着話筒，認真的問着。
“首長，我是調查處保衛科科長，我們這裡王國華主任剛纔…”
聲音再次傳來，將情況重複了一遍。
“你，你先把現場控制住，我一會兒派人過去！”
啪嗒
電話掛斷，張組長臉色難看。
砰
啪啦…
青花瓷的咖啡杯子被他砸在門上，嘩啦的碎了一地。
“混蛋，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張組長怒氣沖天，手指都在顫抖。
王國華的死來的太突然了！
尤其是剛剛取得一點成績，帶領調查處有了起色。
甚至在後續計劃中，他也會扮演重要的角色。
在認識到那些拿錘頭的恐怖之處後，他就想着將這份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想要掌握這份力量並不容易。
尤其是今天在機械廠舉行的文藝匯演，雖然他人沒去，但那裡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
如今的那羣人有了領頭羊，有了凝聚力。
所以，想要實現內心的理想抱負，這羣人就得掌握在手中。
如何剷除這些領頭羊，就成了計劃中的關鍵。
而王國華這柄刀，就是最好的利器。
但眼下，他們得徐徐圖之。
而王國華就是最好的搶手。
卻沒想到，剛纔還通過電話，沒多久人卻沒了。
這是毫不遮掩的挑釁啊。
自己這裡剛佔點便宜，結果對方就還一巴掌。
臉頰生疼！
而比起內心憤怒與痛失愛將的心痛，他的心裡還多了一絲恐懼。
王國華不可能是自殺，那就是，謀殺了！
不論是用什麼方法，用毒也好，還是其他不知道的方式。
總之，肯定是被人用歹毒的辦法殺死的！
這纔是他擔心恐懼的！
雖然雙方的鬥爭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在他眼裡，這種鬥爭是有底線的，方式也是剋制的。
在他看來，雙方應該恪守底線，至少在明面上沒有決出勝負的時候，不能用見不得光的手段。
至於他爲什麼這麼想，自然是他們在這暗地裡的手段不如對方啊！
若是他們也有這能力，早就用了。
正因如此，他們纔會將鬥爭維持在一個底線上。
可現在，對方竟然打破了底線，竟然用出了下作的手段，竟然…
竟然打破彼此間的默契。
難倒他們就不怕報復嗎？
張組長臉上一陣抽動，想到真要這樣做的話，貌似吃虧的都是他們啊！
而且，這種事鬧騰起來，雙方都討不到好。
可瓦片跟瓷器一起被踩碎，到底哪個賠本他還是知道的。
想到這裡，張組長起身往外走去。
對方這次能夠對他的人下手，那下次呢？
會不會對他下手？
而且，他也要去看看，王國華到底是怎麼死的！
自己也能早作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