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有用處的，就算是一條內褲一張衛生紙，都有它的作用……”劉衛東看着崔大可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幽幽一笑。
這個崔大可，有野心，有手腕，這很好。
我不怕他野心大，就怕他沒野心！
不知道媳婦今天去學校辦事辦得怎麼樣了，按理說吳懿平教授會給她一些“優待”吧！
過幾天我也要去冶金學院報道了！
闊別學校十幾年，現在又要重回校園上課，想想還有些激動呢！
四食堂順利開張，一炮打響，不但劉衛東手下的四個廠子兩千多工人都跑到這來用餐，就連其他廠子的工人們也蜂擁而至。
南大廚的手藝不比傻柱差，關鍵人家實打實不玩虛的，葷菜全是肉，給的量也足，更沒有“抖勺”的壞習慣，工人們吃了都豎起大拇指，由此一傳百百傳千，每當飯點的時候，四食堂門口的大隊能排出二里地去！
電廠等幾個廠子仍舊強令要求工人們在三食堂用餐，工人們不幹了，紛紛拿着飯票跑到四食堂，三食堂霎時又變得門可羅雀，傻柱打着哈欠拍蒼蠅，胖子乜着小眼往外瞅，早就動了跳槽到四食堂的心思。
“師父，再這麼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馬華走過來，言辭懇切的請求傻柱想想辦法，傻柱望着人聲鼎沸的四食堂，呸了一口，“我能咋辦，我也沒轍！”
“要不咱們也把伙食往上提一提？說實話每天白菜土豆，我自己都要吃吐了！”馬華小心翼翼提議道。
“把伙食標準提一提？那我還賺個屁的錢！”傻柱把眼珠子一瞪，“上次咱們提了伙食標準，險些把我老命給賠進去！”
“那咋整……”
馬華和胖子面面相覷。
“問我，我也沒轍！”
傻柱把手一攤，擺出一副愛問誰問誰只要別問我的死德行，胖子扯扯馬華的衣袖，示意他別說了！
再說他就要那咱們倆撒氣了！
燈下，南易和樑拉娣正在算賬。
“老南我盤算過了，你看咱們現在能直接從供銷社、食品站和糧站拿貨，這進價就低了不少，大鍋飯雖然不好做，但是你的手藝在那擺着呢，工人們都豎大拇指，要我說……”
樑拉娣繞了半天圈子，最後吐出一句，“咱們也像傻柱那樣，把四食堂承包下來！”
“這能行嗎？”南易被她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承包那麼大一個食堂下來，得多大的本錢！
人家傻柱是有婁曉娥資助，纔有錢包下三食堂，咱們家這幾張嘴都喂不飽，還……
“有啥不行的，賺錢的機會就擺在這，等到哪天四食堂被別人包了，你可就是哭天也沒用了！”樑拉娣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她比南易腦子活，膽子也更大！
“你上哪弄承包費去？”
南易仍是撓頭，樑拉娣白了他一眼，“我借錢去！”
樑拉娣這個女人敢打敢幹，披上外套，提着手電筒就出了門，南易躺在牀上，手枕在腦後，翻來覆去的想老婆剛纔說的話。
如果真的把四食堂承包下來，倒是能賺不少錢，只是……
一來一年的承包費就得一千多塊，還得上繳一般的利潤給廠子，再這傻柱的前車之鑑在那擺着呢，萬一有人暗中搗鬼，搞出個食品安全事故出來，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可是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正是用錢的時候……
唉，真是難死我了！
燈下，小格格正給新發的書籍包書皮，小不點在一旁遞剪刀遞漿糊，忙得小腦門都見了汗。
“嫂子，新書好厚啊！”小彩娥也跑過來湊熱鬧，拿起嫂子厚厚的醫學書籍翻看兩眼，吐吐舌頭，喊道。
“是呀是呀，一本書拍下去，能把我哥打成傻乎乎！”
小不點立刻找到了新樂趣，把小正傑氣的直瞪眼，“把你也打成小傻子！”
“嘿嘿……”小不點賤兮兮一笑，“媽媽，這麼厚的書，要多久才能看完啊！”
“傻孩子，那是醫學詞典。”小格格笑着搓搓女兒的小腦瓜，換來老大嘎嘎笑，“小傻子還不承認自己是小傻子，媽媽都叫你傻孩子了！”
“我是小傻子，你是大傻子，傻得土豆和地瓜都分不清！”
得，兄妹倆又開始擡槓了。
“劉司機，過來管管你的小寶貝們！”小格格被他們倆煩得受不了，只得呼叫丈夫過來幫忙。
劉衛東風風火火跑過來，一把抱起女兒，原地轉了個圈，小不點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她癟癟小嘴，“爸爸，有人在敲門呢！”
“還真有人敲門！”
劉衛東開了門，門口站着一個女人，穿着一件發舊的花格子外套，臉凍得通紅，見到劉衛東，她急忙賠笑一聲。“廠長，真不好意思半夜來打攪您……”
“進來吧！”一看是樑拉娣，劉衛東禮貌性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樑拉娣這才走進門，看到屋子裡嬉鬧的孩子們，也是一笑。
“孩子淘氣……”劉衛東清清嗓子，三小隻立刻坐好，就連躺在炕上看哥哥姐姐打鬧的老三也乖乖躺好，大眼睛嘰裡咕嚕亂轉。
“你家的孩子長得真好看，像您夫人……”樑拉娣笑着奉承一句，小格格從後廚端來一盤水果，放在桌子上，“您請！”
“廠長您太客氣了，我今天晚上來，是想和您說件事，我想把四食堂承包了，就像傻柱承包三食堂那樣，我和老南也想清楚了，是賠是賺試一把，要是能成最好，賠得底掉也是我們倆倒黴……”
“嗯，其實在你們之前，也有些人要承包四食堂，但都被我給回絕了，當然承包食堂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賺錢，但話又說回來，在賺錢的同時也得把職工們的飯菜做好，不然我也會強制結束承包，收回食堂。”
“這個您放心，我和老南一定把食堂弄好，讓大家吃好喝好。”樑拉娣急忙表態，劉衛東一笑，“你們兩口子的人品我早有耳聞，這點我倒是可以放心，不過承包食堂，要先交一千塊錢承包費，另外食堂年底的利潤也要交一半給廠子，這些你都清楚吧！”
“清楚清楚，我都打聽過了。”
“那行吧，明天早晨來我辦公室，咱們籤合同，對了那一千塊錢承包費湊齊了吧！”
劉衛東問出這個最要命的問題，樑拉娣面有難色，“我把街坊鄰居都借遍了，就借了兩百塊錢，您看這錢能不能寬限幾天？”
“兩百塊，也太少了點……”劉衛東看着她手裡攥着的一大把毛票，最大面值的是五塊錢，還有好多三分兩分的，一皺眉，“這樣吧，明天早晨照例去我辦公室，我把勞資科的人叫上，看看能不能幫你們解決一下困難。”
“謝謝領導！”
樑拉娣喜出望外。
“哥，按理說不該先交上一千承包費，才能承包食堂嗎？”
送走樑拉娣，小格格有些不解，在她看來，這個女人有點哭窮的嫌疑。
“我也知道，樑拉娣是故意跑我這跟我打擂臺，不過媳婦你想想，這樣的女人多嗎？”
小格格搖搖頭，劉衛東嗯了一聲，“她這個人，就是膽子特別大，敢想就敢幹，給三毛錢就敢開染坊的那種，我覺得真的讓她承包四食堂，肯定會把食堂弄得紅紅火火，最起碼不能像傻柱那樣，把食堂搞黃掉。”
小格格倒是有些不同意見，她總覺得這個樑拉娣太有心機，不過丈夫工廠的事情，她也懶得管。
“睡覺吧劉司機，過來給哀家侍寢！”
“喏！小劉子來了！”劉衛東賤兮兮一笑，鑽進被窩。
“小小劉子也來嘍！”小正傑和小玉妍也嬉笑着鑽進被窩，打打鬧鬧，搞得老父母一臉無語！
還想着親熱一下呢！
全被這兩個小崽子給攪黃了！
第二天一大早，樑拉娣、南易兩人帶着東挪西湊的兩百三十一塊零五分，來到劉衛東辦公室，簽了兩份合同。
一份是從廠子借款八百塊錢的合同，一份則是四食堂的承包合同。
合同期限爲一年，除卻一千塊錢的承包費不退，另外還要上繳承包期限內一半的利潤給廠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出現任何食品安全問題，一旦出現問題，那就不是承包不承包食堂的問題了，而是直接送到派出所，接受嚴懲的問題了！
南易看看樑拉娣，見她一臉期待表情，只得嘆了口氣，抓起筆，在“承包人”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
樑拉娣拿着兩張合同，飛快掃了一眼，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終於可以撒開膀子自己幹了！
太好了！
“這玩意要是幹不好，咱們倆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南易一臉愁容，樑拉娣卻滿不在乎，“咋還能幹不好，咱們多花點心思，把飯菜弄好點，保管來吃飯的人烏烏泱烏泱的，等賺了錢咱們再買個大冰箱，弄些飲料雪糕什麼的，那玩意利大，賣一份賺一份……”
樑拉娣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劉衛東拿起兩張合同也掃了一眼，苦笑一聲，真能算計，她只用兩百塊錢，就撬動了四食堂這個有着穩定客源和消費市場的大買賣，只要用心做，想賠錢都困難！
也罷，食堂這塊就得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我也好騰出手來，集中全部精力，好好搞汽車。
南易剛走到門口，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來，面有難色。
隔着窗玻璃，樑拉娣看着兩個男人坐在辦公室裡，嘁嘁喳喳聊了好半天，等到南易再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臉上掛着笑，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你和劉廠長說啥了？”樑拉娣一把拽住丈夫，問道。
“不告訴你！”南易一笑，笑容裡滿是喜悅。
“切，誰稀罕！”
第二天中午去打飯的時候，衆人都發現食堂不再是老套的兩葷兩素，而是靠着牆擺放着好多個大鐵盆，每個盆裡裝着各式各樣的菜，有葷有素，足有十多種之多！
打飯的規矩也全改了，不再是以前隔着窗口，腆着聯討好大廚多給打點，還得提防着大廚隨意“抖勺子”，現在則是一個巨大的開放型曲尺形餐檯，每個大鐵盆裡放着勺子夾子等餐具，供大傢伙隨意選取。
一旁的餐檯上還放着黃豆醬、芝麻醬、榨菜、涼菜等小菜，免費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不限量供應，吃飽爲止！
這就是劉衛東給南易出的“錦囊妙計”！
自助餐！
大傢伙早就受夠了食堂的刻板和吝嗇，乍一接觸到這種全新的用餐模式，都是眼睛一亮！
十多種葷菜素材擺成一排，不但樣式變多了，也更能調和大家的口味！
“這又是什麼新花樣？”慕名而來的王廠長看着琳琅滿目的“自助餐”，也是驚得愣了一下！
這個劉衛東，真能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