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自己查？你知道你這種行爲意味着什麼嗎？”
莊秘書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說李衛東膽大包天？
還是說沒有一點紀律？
但想了想，這兩句話好像一個意思。
不過想想李衛東的年齡跟履歷，他又覺得似乎能夠理解。
畢竟李衛東沒有真正的在基層摸爬滾打過，對一些規則，瞭解的也不那麼清楚。
再加上年輕氣盛，犯錯也是正常的。
“莊秘書，你放心，這件事情事出有因，我也是陰差陽錯查到這位身上的，而且我並不是以訓練基地副大隊長的職務調查的，而是以調查局三級調查專員的身份進行審查，並且得到調查局領導的同意。”
李衛東突然說道。
“三級調查專員？”
莊秘書愣住了。
他作爲領導身邊的秘書，自然也知道李衛東這重身份，但剛剛卻下意識的忘記了這點。
而且，他記得李衛東不是四級調查專員嗎？
什麼時候變成三級調查專員了？
並且還得到調查局領導的同意？
即便莊秘書一貫老成，這會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對，之前被借調的時候立了個功，然後調查局那邊就給我升了一級，不過也正是忙調查局那邊的案子，所以有時候就顧不上訓練基地，沒想到卻成了被人攻擊的藉口，哎。”
李衛東故作唉聲嘆氣的模樣。
聽到這話，莊秘書也是一臉無語，他最近沒少聽到一些特別的聲音，其中李衛東經常‘請假’，無故消失，就是被詬病的其中一點。
如今，李衛東拋出調查局的任務，還有升職，針對什麼，不言而喻。
而實際上，明天就有一場會議，其中一項決議商討的就是李衛東。
所以，就算今天李衛東不過來，明天也會被叫來。
原本莊秘書還等着明天看李衛東的‘笑話’，讓他吃一塹長一智，好好打磨一番，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提前一天跑來找領導，並且還來了一出釜底抽薪。
如果提議的那位有問題，被扳倒了，他的提議自然就是無效的。
莊秘書很清楚，以老闆對李衛東的看重，以及清楚他的‘請假’的真相，這一關絕對不會有問題，頂多挨點批評，受點掛落，這樣反而更有利於李衛東今後的成長，可謂是一番苦心。
但李衛東偏偏不以常理出牌。
如此，領導那邊怎麼解釋？
“你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跟我說說。”
莊秘書揉了揉眉頭，似乎有些苦惱。
“好的，事情是這樣的，在我居住的院裡，有戶人家之前跟我有點小矛盾，然後……”
在莊秘書的辦公室裡，李衛東開始講述自己是怎麼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然後便展開了調查，沒想到最後查着查着，竟然查到了趙永亮背後的那位。
當即，他不敢自作主張，於是找到調查局的領導進行彙報。
至於說爲什麼是去調查局，而不是來這邊找領導，莊秘書沒問，李衛東也就沒編。
反正大家都是聰明人，只要有一個過得去的藉口就可以了。
李衛東以調查局專員的身份調查那位，可以嗎？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
甚至以他三級調查員的身份，剛剛合適。
再加上他的理由，一開始並沒有直接針對那位，而是從身邊開始查起，最終才查到那位，也算是師出有名。
但問題是，這種事情發生，影響太壞。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以調查局的名義將那位帶走調查？”
莊秘書聽完李衛東的狡辯，沉思了足足有半分鐘，纔開口問道。
“我想着，咱們內部的事情肯定要咱們自己來處理，貿然讓調查局介入，影響不好，所以我查到以後，就立馬來找您了。”
李衛東老老實實的回答。
“呵，你小子還知道是內部的事情？”
莊秘書輕笑一聲，但也能察覺到他的表情有了明顯的放鬆。
如果這件事情止於內部，影響也會降到最低。
更重要的是，有李衛東提供的這些證據，只要屬實，完全可以讓領導提前溝通，然後在明天的會議上對那位發難。
至於李衛東說是今天才調查清楚，立馬送來這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小子分明就是打探清楚明天就要開會，所以才今天過來，就是要打那位一個措手不及，免得讓對方早早知道了消息。
“那當然了，我的身份始終是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至於調查局那邊，純屬兼職，在保證不耽誤訓練的前提下，多發揮一下餘熱。”
李衛東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行了，雖然關於你的那些事情的確有許多不實之處，但你什麼性格自己心裡沒點數？要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只有立身則正，才無懈可擊。”
莊秘書忍不住說道。
只不過他的話，李衛東也就只聽一半。
立身則正是應該的，重活一世，總得要有點堅持，而且也只有堂堂正正，才能走的更遠。
但問題是，光立身正，是不可能無懈可擊的。
敵人的暗箭，那都是淬了毒的。
所以李衛東要做的，不給敵人放暗箭的機會。
“莊秘書，您的話我一定牢牢銘記在心。”
李衛東表面恭謹的說道。
“你啊。”
莊秘書卻聽出李衛東的言不由衷，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儘管李衛東有點小毛病，但瑕不掩瑜，頂多就是紀律方面有點問題，但原則上，肯定是沒問題的。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纔對李衛東放心，也知道這次的風浪根本吹不倒李衛東。
而相比他的能力，所發揮出來的作用，那一點小毛病，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作爲調查局的編外人員，能夠短短時間升到三級調查專員，足以說明他‘請假’的那些日子，又做出了怎樣的貢獻。
說不定偷偷摸摸的又拿到了個一等功。
對待這樣的人才，自然不能一概而論，在使用方面也不能墨守成規。這點，不單單是莊秘書，也是領導跟另外一些大人物達成的共識。
要不然李衛東憑什麼身兼多職？
像訓練基地，重要嗎？
肯定很重要，畢竟關係到特警這個理念，對公安系統有着較大的增補。
哪怕現在因爲這樣那樣的問題，不適合大規模的推廣，但一旦種子種下，遲早會長成參天大樹。
同時，這個位置也不至於太引人注意，也因爲帶着一定保密限制，不容易被推到風口浪尖，這麼做無疑也是在保護李衛東。
同時，李衛東的破案的本事不說天下聞名，但在一些領導心中，無疑是掛了號的，從他的資料提升保密級別就能看出來。
而且那一個個一等功，哪怕沒有宣揚，但不代表不存在，那都是李衛東留下的成績，誰能無視？
這還只是從小的方面，從李衛東個人的角度來講。
站在國家的角度上，李衛東好幾次爲國家挽回重大損失，軋鋼廠的那些資料，西北那邊的機密，還有找出來的神秘物資，哪件事情影響小了？
旁人就算做成一樁，都足以榮耀後半輩子，可李衛東呢？
又完成了多少樁？
所以李衛東雖然去了訓練基地當副大隊長，但他的破案能力卻不能因此束之高閣，所以纔有了調查局的兼職，否則真以爲那誰隨隨便便就能給他弄個這樣的兼職？
沒有領導點頭，沒有上面的溝通，又怎麼可能把李衛東放到那個位置？
這明擺着就是讓他以後繼續出力的一個藉口。
所以，李衛東如今明面上的訓練基地副大隊長更多的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原本領導把趙永亮放到那邊當政委，也是爲了歷練李衛東。
就算有人想摘桃子，也早就在領導的預料當中，自然，莊秘書也是知情的。
但卻一直瞞着李衛東。
同時，李衛東的重要性，也遠比自己想象的，重要得多。
要不是爲了培養他，讓他更快的成長起來，直接讓他當訓練基地的大隊長不行嗎？
只要領導決定，以李衛東的功績，完全沒問題。
甚至那邊領導也能一言而決，直接找個聽話的政委過去，一切以李衛東爲中心，這些在領導眼中，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但問題是，這樣做對李衛東的成長沒有半點好處。
沒有經歷過半點挫折，沒有被人反對過，以後站在更高的位置，如何應對更復雜的事情？
畢竟領導就算能護得了李衛東一時，還能護得了他一輩子？
尤其是當李衛東越走越高的時候，很多事情又豈是一人能決定的？
如此，纔有了之前的種種安排。
可謂是用心良苦。
只是沒想到，李衛東猴精猴精的，他遇到問題不是見招拆招，而是劍走偏鋒，直接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放在莊秘書的角度上，這樣一來就少了歷練。
但放在李衛東的角度上，這樣卻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辦法。
省時省力省心。
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我自以力破之。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帶你去見領導。”
終於，莊秘書看了眼手錶，然後起身領着李衛東來到領導的辦公室。
又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李衛東才從領導辦公室出來，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跟莊秘書打了聲招呼，然後小心翼翼的離開。
看到這一幕，莊秘書搖了搖頭。
他那會進辦公室添水的時候，‘正好’碰到領導在教訓李衛東，對此，他只能報以同情，但內心中卻隱隱有些羨慕。
能夠批評教育，說明你在領導心目中有分量，對你有着期許。
如果不聞不問，那才該反省。
李衛東拿來的那些調查資料，自然也被領導留下了，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走出小樓，回到吉普車上，李衛東才長長鬆了口氣。
這一關，過了。
雖然他的辦法有點粗暴，也有點犯忌諱，但終究把頭頂的陰霾一掃而空。
不過這麼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將那些打他主意的人，對他心懷不軌的，一掃而空，至少這次暴露的全部都被他包圓了。
同時，名聲也不會受損，因爲劉光天那邊的舉報也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甚至壓根就沒有舉報他，被舉報的只有張知禮。
這次大帽子扣下來，對方再想脫身可就難了，以後的日子也能一眼望到頭。
並且，趙永亮今後再也別想在訓練基地給他找麻煩了，少了一個礙眼的。
但壞處就是，他這次的舉動讓領導一番苦心付之東流，在狠狠教育他之後，還覺得他日子過的太舒服了，作爲懲罰，訓練基地那邊，會重新指派兩名幹部，一個是大隊長，一個是政委。
沒錯，原本訓練基地空置的大隊長職務，在所有人看來，那都是爲李衛東預留的職務，被人給佔了。
今後他的頭上無疑會多個緊箍咒。
用領導的話說，你既然經常請假，訓練基地的工作自然不能耽誤，那乾脆把大隊長補齊吧。
一句話，好像李衛東的前程頓時暗淡了許多。
但在李衛東看來，這壓根就不算什麼事情。
因爲領導說這話的前提是，讓他最近老老實實的待在訓練基地，等這批學員畢業以後，再安排一個大隊長。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這第一批學員，還是他李衛東的‘門生’。
至於說等這批學員畢業以後，下一批學員什麼時候到，什麼規模，暫時還未定。
按照領導的意思，總得先看看這批學員的回去以後的成色，起到的作用，再決定下一步。
所以，就算新任大隊長去了，短時間內，也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大隊長，面對的也只是一個空蕩蕩的訓練基地。
當然，作爲大隊長也可以繼續建設訓練基地。
但李衛東總教官這個職務，卻沒有被撤掉，依舊是他的。
同時，李衛東從領導的話中，還隱隱猜出了另外一個傾向。
那就是，他留在訓練基地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最近兩次以調查專員的身份做的太過出色，還是因爲別的緣故，他可能要動一動。
既然這樣，那重新找個大隊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過領導卻把這次的事情結合在了一起，當成了一個誘因，故意用來敲打李衛東。
免得他表面認錯，內心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