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2

慌亂之中,一個東西被沙發旁找東西的鄭棕邪踢了一腳。鄭棕邪好奇地低下頭,發現一隻電蚊拍躺在地下。

這個牌子的電蚊拍,幾乎接待處裡每個人都有一把。它們是滅蚊子的好手,不知拿來滅喪屍怎麼樣。他不知道喪屍是否怕電,聽說這個電蚊拍功率很強,沒電過人,但電死一隻老鼠只需要半秒。

哪怕電不死喪屍,被這一拍子懟上,怕不是非常好受的。這是鄭棕邪唯一的武器了,要是他不用這個的話,也許就要拿着規則者送的雨傘出去作戰了。

那個剛從喪屍口中逃脫的男人,看見鄭棕邪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不安道:“兄……兄弟,你想做什麼?你可千……千萬別開門啊。它們很可怕,它們會吃人的。”那男人吞了吞口水,將雙臂不自然地背在身後。

把手背在身後?

這一奇怪的反應令鄭棕邪感到不對勁。人在緊張、焦慮的時候,胳膊會不由自主地放在胸前。他怎麼會背到身後,除非……

鄭棕邪終於開始極度不安起來,他的判斷力告訴他——

這個男人外表臉色蒼白,不是被嚇了,而是被咬了。他可能正處於傳說中的“屍變”狀態。

“混蛋!”鄭棕邪盯着這個男人,極緊張道:“把你的胳膊伸出來看看!”

儘管對方僅僅是個高中生,而自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混子。可是極端的恐懼令他不敢不從——只是,他僅僅將右臂伸了出來,左臂依然堅定地背在身後。

“另一隻手!”鄭棕邪眼神裡閃過鋒芒,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對方的左臂,往外用力一掰,一道深深的血色傷口暴露在他眼前。鄭棕邪瞳孔放大,一步步遠離這個被感染的男人,顫抖着雙腿道:“你……被咬了?”

鄭棕邪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要不是他觀察能力敏銳,也許,自己已經葬身於此!

看來,你會是第三章第一個倒在我手裡的人!

“殺.人!”

他面前蹦出這麼一句話。是的,血追的時候鄭棕邪還清楚地記着,幾乎所有人都把它作爲一個遙不可及的名詞。可是,時隔三天,他們不得不再次思考這個問題:“殺.人,真的遙遠嗎?”

殺.人,如同近在眼前的屏障,我們必須碰它,躲避不得,否則將會被困住手腳,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別……別殺我!我是不是要……要變怪物了,我變怪物我……救我……”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說話也開始變得語無倫次。他的兩眼開始泛紅,眼球凸起,身體慢慢變得上凍一般僵硬,痙攣不止……

“你要變喪屍了。”

面對殺.人,鄭棕邪比誰都堅定。甚至是黑道上攝魂無數的龐恪【毅力】,也僅僅做到與他並肩。就像生命款待和血色追逐令時,提及“殺.人”時的反應,他表現得比誰都習慣做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鄭棕邪的身份,究竟是怎樣的?他還是看上去那個有點家庭矛盾的遊戲主播嗎?

月亮,吝惜着自己潔白的光輝,只從外面把光灑進屋內一點點。而這一點點皎潔,足以看清鄭棕邪此時此刻恐怖的表情。

“你的生命,將在這個節點綻開,無法再合攏。”

“我的雙手,也將在此處,重沾腥紅的濁液。”

鄭棕邪直起身板,手裡的電蚊拍毫不猶豫地朝着那個男人的頭頂落下。

刺啦——

“啊啊啊啊啊啊!——”

電流擊穿了他的身體,那可悲的男人,來不及再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看看這個世界,就被電倒在地。

電流雖大,卻並不足以將他電死。

“對不起了兄弟,我儘可能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鄭棕邪用盡全力卡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不停地掙扎。屍變,這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因此力氣並不算大的鄭棕邪可以輕鬆鉗制住他。儘管他此時有點本能的狂躁,但這狂躁反而促成鄭棕邪將他拖到窗邊。

“你,你……”這個男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用盡畢生最後一粒理智,大叫道:“你個殺人狂!”

轟——

鄭棕邪已將窗口打開,報起他,艱難地把他推下窗戶。五樓,加上他那姿勢,掉下去一般就死了,應該不會死於被喪屍咬死——儘管底下的喪屍依舊會將他的肉四分五裂,但鄭棕邪認爲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個男人死得並不是沒有價值。因爲他引走了樓外無數喪屍,使得更多人可以從樓裡逃出來。

“好了。”鄭棕邪扛着那網球拍一樣的電蚊拍,一隻手放在門把手處,輕輕地把門轉開。

他身體緊貼在牆邊,側身擰開了門,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嚎叫響起。“嗷——”門把手轉開之際,兩隻長相醜陋的喪屍一躍而入,暴力地把門撞在一旁。而早有預料的鄭棕邪一拍子拍在了第一隻喪屍的腦袋上。那喪屍發出指甲抓黑板一樣的慘嚎,爪子被電流擊得不停痙攣。

這隻喪屍有些瘦弱,被鄭棕邪全力一擊拍倒在地上之後,再也沒能爬起來。而另外一隻喪屍目睹了自己同伴的下場,看向鄭棕邪的目光變得小心謹慎。鄭棕邪更加謹慎地擡頭,對手的原地不動給了他更多的觀察機會。

【末日喪屍遊:逃出】

他倆,一個人氣喘吁吁,面色緊張,嚴肅之中夾帶一點小帥氣。他是鄭棕邪。

而他的對手,面容慘敗泛青,四肢僵硬,頭髮脫落,五官極度扭曲,與鄭棕邪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這就是喪屍,一羣末日喪屍遊中的“屠殺者”。

樓內樓外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不斷刺激着鄭棕邪。這其中,有的人是被喪屍活活咬死的,有的是跳樓給樓下喪屍送去做食物的。一個接一個未感染着承受不住喪屍的巨大壓力,選擇了跳樓,這也就導致了樓下的喪屍比樓內的喪屍更有“口福”。

這些或尖利或悽慘的男呼女嘯,一下一下刺痛着鄭棕邪的心臟。人命,在這幾分鐘裡,有多少去見了上帝?恐怕上帝都忙活不過來了吧。

殺戮,強者有權奏響時代命運的交響曲,弱者只配獨自蒼白無力的吹口哨。

鄭棕邪握緊電蚊拍,絲毫不敢鬆懈。一人一屍恐怖地對視着,兩位之中必分勝負。

突然,對面的喪屍衝上來,一下子揮起爪子撲向鄭棕邪前懷。

“死!”鄭棕邪大喝一聲爲自己壯膽,隨後一拍子砸在它的腦殼上。這個可憐的傢伙想不到鄭棕邪的攻擊帶電,毫無防備地被電得眼珠凸起,如同一條被打死的狗,一下子癱在地上,不斷掙扎。鄭棕邪繞開它,側身貼上牆壁。他在觀察,他在看走廊裡的情況。剛在自己這裡發出了太多聲音,恐怕會有更多的喪屍注意到這邊。

打量着地上兩隻喪屍,一隻直接被自己一拍子打死,另一隻還在不斷掙扎。看來殺喪屍不是什麼困難的舉措,只要有點膽量,普通人都可以輕鬆幹掉它們。

末日喪屍遊的喪屍,幸好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難對付。

今後的事實證明,鄭棕邪的想法,是錯誤的。或許現在的喪屍還很好對付,可他沒有料到,規則者有一個極度變態的設定,喪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升級”……

走廊上。

就目前,鄭棕邪的視角來看,這裡僅僅幾隻喪屍在遊蕩,絕大多數喪屍都在房間裡,廝殺那些傻乎乎把門打開的人。鄭棕邪數了數走廊上面的喪屍,一共只有四隻。

“你應該可以解決吧。”鄭棕邪看了看自己手裡這把稱手的電蚊拍,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憑藉鄭棕邪的實力,真的可以解決掉外面的那四隻相對分散的喪屍。但唯一的問題就是,在他的位置,是看不到樓梯口的。也就是說,他不知道樓梯的位置有多少喪屍。

很冒險,但我必須得出去!

鄭棕邪,不,所有人的末日喪屍之旅,從他們踏出房門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正式開啓了。並且在他們找到圓珠之前,都不會停息。

他很快就解決了外面的那三隻喪屍,並且對於這隻電蚊拍的使用越發熟練。他極小心,儘可能不發出除了喪屍主動咆哮以外的任何聲音,以至於沒有更多的喪屍找到他的麻煩。

漸漸地,他邁着極小的步子,“挪”到樓梯口。

儘管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仍然被躍入眼簾的喪屍數量嚇了一大跳!

鄭棕邪沒數他們的數量,他只知道,它們把樓梯口堵了個嚴絲合縫。是的!單憑他和他手裡的電蚊拍,想從這裡下去似乎有點搞笑。拿現代網絡用語概括一下,這大概叫“反差萌”。

他想到了自己身後那個揹包。規則者給了他一大堆諸如毛線球、辣條之類的“廢品”,卻連把熱武器都不捨得給他。也許不止是他,全部存活的挑戰者都會回到“生命款待”怒噴規則者小氣的時代。

怎麼辦?

他考慮了一下路線。首先是自己平時進出接待處時走的電梯,電梯不需要經過樓道口就可以達到,可是……

“不可以。”他自言自語道,“這和直接跳下去給底下的喪屍送食物沒什麼區別,不行!”

他立馬否決了電梯這一逃生路線。因爲一旦打開電梯門,外面全是喪屍,他根本沒有退路。他不知道一樓電梯外喪屍的具體數量,也許電梯真的很安全?可他不會走電梯的,他寧可走已知的危險,也不願趟未知的風險。

此時此刻,鄭棕邪身後的一個房間裡,一隻喪屍從門內倒了出來,痛苦地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動了。鄭棕邪警覺地轉過身,往這個房間裡看過去。

是彥辰【活力】?!

他和彥辰四目相對,交換眼神。

“太好了!棕邪!你沒事!”彥辰性急地撲過來,動作倒是跟那些喪屍似的,不過在他這活力的少年身上,這動作又顯得有幾分滑稽。鄭棕邪也不管三七二十四,兩個人迎面就是一個擁抱。這是末日裡,兩個倖存者彼此信賴的唯一依據。

“彥辰,你沒事,真好……”鄭棕邪竟然忘記了,自己和彥辰其實一直都住在同一個樓層裡。有一個人能作伴,這在末日裡比一切都珍貴。一個人的末世,需要處處提心吊膽,兩個人一起戰鬥的話,生存壓力及生存風險都會降低很多,尤其是和一個曾經一同冒過險,彼此信賴的好兄弟,好同學。

半分鐘後,彥辰鬆開擁抱鄭棕邪的胳膊,鄭棕邪也識趣地鬆開他的身體。

“走吧棕邪,咱們一起去清理樓道口的喪屍。即使每層都有很多喪屍也不要緊,慢慢來,我們的時間不珍貴,總有清理完的那一刻。”

彥辰的話讓鄭棕邪如沐春風。雖然這只是一個男人說出的算不上情感豐富的一段話,但鄭棕邪聽着非常舒服。一個好兄弟,與你並肩戰鬥,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開心,要容易,要溫暖。

半夜了,兩人都不清楚幾點鐘。他們在殺喪屍,他們利用默契的配合,越殺越勇,從五樓滅到四樓,從四樓追到三樓。蠻巧的是,兩個人,都是在用電蚊拍作戰。

合作,這感覺,真是,久違的美好呀!

彥辰的出現,彷彿爲鄭棕邪黑暗的世界撕開一個口子,外面的曙光照射近去,給予他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