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十四爺來過了, 帶了一些小玩意兒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看到胤禛沒有離開的意思,伊寧緩緩說到。
胤禛的臉色沒有緩和, 反而更加的黑了。
“爺就在這裡用膳。”胤禛沒有離開, 而是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 看着伊寧, 有些僵硬的說到。
“是, 佩玉,備膳。”伊寧低着頭,站在胤禛的面前, 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是,奴婢告退。”佩玉看了看胤禛, 又看了看伊寧, 退了下去。
“坐着吧。”胤禛擡眼, 看到伊寧還是站得遠遠的,心裡有些不高興, 伸出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凳子,開口說道。
“嗯。”伊寧輕聲答應,緩步走了過去,端正的坐着,就像是胤禛的坐姿一樣, 端端正正, 背部一點都不會彎曲。伊寧的兩隻手交疊的放在大腿上, 眼睛看着前方。
“四爺, 年妹妹有了身子, 四爺可是要過去看看?”伊寧突然想到自己還沒有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胤禛,這忽地想到了, 便說了出來。
“嗯……今日胤禵可是帶了什麼小玩意兒過來。”胤禛有些敷衍的答道,隨後
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到。
“妾身拿給四爺看看便知道了,妾身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想到胤禵帶來的小玩意兒,伊寧的臉上緩和了許多,語氣也好了許多。
胤禛看着伊寧起身,走向了內室,沒有一會兒便拿了一個什麼小小的東西出來。
直到伊寧走近之後,胤禛纔看清楚伊寧手上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千紙鶴,美清的屋子裡到處都是的千紙鶴。
胤禵爲什麼會有千紙鶴……胤禛有些迷惑,可是下一刻他就想到了。
看到胤禛有些怒氣的臉,伊寧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她沒有問,她不想知道胤禛是爲了什麼生氣,若是和她有關,她便聽着,若是和她無關,她便不管。
胤禛的身子微動,伊寧以爲他不用膳就要離開了,可是胤禛又坐回了身子,臉色也慢慢的緩和了過來。
“你喜歡嗎?”
“嗯,妾身以前沒有見過,自然是喜歡的。”
“那便好好收着吧。”胤禛的眼睛盯着那隻千紙鶴,有些僵硬的說到。
有時候他會想,是自己對美清不夠好嗎,爲什麼,她總是和老八牽扯不清了,這個千紙鶴肯定是胤禵從胤稷那裡拿來的。
胤禛用完了膳,沒有再多留,就離開了。
伊寧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錦繡院,她只知道自己該做的是做了的,別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福晉,今晚可是要試試那個紅兒?”
“先不用,你注意一下,看她是誰的人。”
“是。天色不早了,福晉喝了藥就歇息了吧。”佩玉轉身從桌子上端起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對着伊寧說到。
伊寧的眉頭皺了皺,有些不願意喝。
佩玉一看伊寧的表情,就知道伊寧是不想喝。雖然這個藥是有一些苦,可是卻是十分有效的,近日伊寧的臉色明顯的好了很多。
“福晉這藥是很有用的,福晉近日的氣色好了很多,再者等幾日老爺和夫人要來看福晉,福晉要是臉色不好看的話,他們可是要擔心的。”
伊寧一聽到佩玉說起夫人,就接過了佩玉手中的碗,閉着眼睛喝了下去。
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了,胤禛特意說請費揚古和董鄂氏過來看伊寧。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伊寧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自己的阿瑪額娘了,雖然他們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可是終究是要守規矩。
看到伊寧喝完了整碗藥,佩玉連忙轉身拿過了桌子上的蜜餞。
“不用了,給我涮涮嘴就好。”撇了撇頭,示意自己不用吃蜜餞,擡起一隻手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茶壺,開口說道。
“是。”佩玉轉身放下了手中的蜜餞,遞給了伊寧一杯熱茶。
“福晉早些休息,奴婢在外室守着。”
“嗯。”讓佩玉幫自己脫了衣服,伊寧躺到了牀的裡側。
冬日的時候,伊寧就是喜歡早早的就休息了,被窩裡似乎要暖和一些。好在她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事情,早早的休息,也沒有什麼人說閒話。
另一邊,本來說康熙找他有事的胤禵,此刻卻是在八貝勒府,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在他面前的,是走過來走過去,臉上有些焦急的胤稷。
今日,他還是像是往常一樣,喜歡隨時看看自己放在盒子裡的六隻千紙鶴。明明是六隻,他每天看的時候都是六隻,可是今天晚上的時候他打開盒子,卻只看了五隻。
今天只有胤禵進過他的書房,肯定是他拿走了。
本來他以爲胤禵只是單純的好奇,拿走看一看,找他要回來也就罷了,可是他沒想到胤禵竟然拿去送給了伊寧。
這樣的話,胤禛肯定就會看到,那胤禛肯定會生美清的氣,最後委屈的還是美清。
“八哥,不就是一張紙嗎,難道你還要讓小十四去四嫂那裡拿回來不成。”是老十在說話。
胤稷有些陰霾的看了老十一眼,沒有說話。
“若是八哥真的想要拿回來,胤禵去找四嫂便是。”胤禵擡起了頭來,有些賭氣般的說到。
“算了,算了。”胤稷有些懊惱的說到,這種在東西他還是不該放得這麼明顯的,不然總有一天要出事。
這廂胤稷還在責怪胤禵拿了他的千紙鶴,那邊,八福晉卻拿着胤稷剩下的那五隻千紙鶴,細細的端詳着。
“福晉。”
“走吧,等會兒八爺就過來了。”郭絡羅·良辰淡定的放回了手中的千紙鶴,輕輕的蓋上了蓋子,好像,這就是她最爲寶貴的東西一樣。
郭羅絡·良辰知道胤稷喜歡美清,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美清已經是四貝勒爺的福晉了,胤稷就算是再喜歡也只能是望着,什麼都做不了。不過是幾張紙,還不是偷偷摸摸的。
她纔是八貝勒府的女主人,只要她不願意,她心狠手辣一些,那些個囂張的小妾在她的手裡不也照樣活不過三個月嗎。胤稷就算是知道又怎樣,她背後有郭羅絡家族,又是皇上賜婚,胤稷也只能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前些日子不是說八爺有意納了書房的碧池嗎,怎麼,最近有什麼動靜嗎?”良辰坐在牀邊,低着頭,整理着自己的指甲,不經意的問道。
“福晉,碧池昨夜留在八爺屋子裡的,應該已經是八爺的人了。”
“是嗎,那你快帶些東西去犒勞犒勞這未來的主子,順便把我要擡了她的消息告訴她,最好是讓整個府裡的人都知道,哦,對了,從府裡撥兩個人過去伺候她。”
“奴婢遵命。”
看到自己貼身大丫鬟離開了屋子,良辰刻薄的嘴臉立即軟了下來。
殺了那麼多的人,她害怕過,不忍過,可是她覺得那些人都是該死的,明明都是奴婢,卻還想着飛上枝頭做鳳凰,更有甚者,居然想要爬到自己的頭上。
良辰覺得,她就是四福晉伊寧的對立面,伊寧總是溫和的,對所有的人都是那麼溫柔,卻又是及其的冷淡。
胤禛納妾的時候,她會幫着張羅,可是良辰不會,她不高興,不高興就會表現出來。
以前她的阿瑪額娘總是說太過於強勢,其他的人也說她囂張跋扈,可是她不想改,她就是這樣。
她口中所謂的碧池是在那日的第三天被人發現在她自己的屋子裡上吊自殺的。
她的臉色青紫,眼睛瞪得很大,裡面還有血絲。
良辰走進去的時候,就覺得那雙不幹的眼睛是在瞪自己。
明明是那麼怨恨的表情,可是她一點都不害怕。
什麼索命,這些在她看來都是無稽之談。若真是有冤魂索命這一說,那所有的權貴怕是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是我要納她,你爲什麼不殺了我?只是一個妾室而已,不會對你有什麼威脅,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良辰還記得,胤稷是這樣說的。他的眼睛瞪得極大,額頭上青經都冒了起來。
以前,他不會這麼激動的。
良辰仔細的看了看碧池睜着的眼睛,好似和美清有那麼一絲絲的相像。
良辰突然後悔了,後悔爲什麼不是自己親手殺了她。
碧池不是她殺的,甚至很多女人都不是她殺的。她只是喜歡激起別人的嫉妒心,借別人的手殺了對自己不利的人。
“來人那,碧菏害死了碧池,罪大惡極,杖斃。”
“是。”
良辰站在臺階上,看着厚重的板子落在碧菏的身上,聽着她不斷的求救聲,眼睛裡沒有一絲波瀾。
突然,一個藏青色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即使是隔着樹叢,良辰還是能感覺到他眼裡的厭惡。
‘胤稷,我那麼愛你,你卻如此厭惡我,那我便殺盡你愛之人,最後你只剩下我的時候,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