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9【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十一)

江陰城內各處喜氣洋洋,鄉紳們自發拿出大量金銀糧食犒勞南軍。

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之不易,畢竟幾個月來周軍氣勢高昂,頗有席捲北岸之勢。但是接連兩場大戰不僅肅清北岸的周軍,還重創南週五峰水師,意味着戰局已經出現轉折點,南周如果還想維持先前好不容易拿到的優勢,必須格外小心謹慎,不能出現任何失誤。

府衙之內,南軍將帥濟濟一堂。

當裴越在幾名親兵統領的簇擁中走進來,所有人整齊劃一地肅然行禮,朗聲道:“拜見國公爺!”

“免了。”

裴越微笑擺手,環視衆人並未發現右軍機蕭瑾的身影,面上沒有顯露意外,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鎮南大營主帥、鞏城侯郭興當先稱頌道:“國公爺妙手解連環,兩戰扭轉南境局勢,可謂用兵如神無人能及!卑職在接到朝廷的旨意後,心中便安定下來,只要國公爺出手,南週數十萬大軍便不足爲懼。”

裴越忍俊不禁地道:“老侯爺,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拍馬屁,就不怕朝中御史彈劾?”

郭興道:“老朽這是肺腑之言,何懼之有?不過,真要是御史挑老朽的不足,還望國公爺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衆將皆笑。

裴越心下清楚,郭老爺子身爲自己岳丈的至交,肯定不需要這般伏低做小,不過是藉着兩場勝利的東風,順勢奠定自己在南軍中的絕對地位。

他笑談幾句終結這個話題,然後直入正題道:“南境之戰不可拖延,理應速戰速決,避免給朝廷造成持續的壓力。故此,諸將且聽令。”

衆人聞言無不肅然,包括郭興在內,盡皆雙目炯炯地望着這位戰無不勝的年輕國公。

裴越正色道:“顧將軍。”

堯山大營主帥顧金韶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第一個被點名,此刻不由得有些羨慕遠在思州的昌平大營主帥盧祈,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江陰軍議的邊軍主帥。

其實裴越出現並且扭轉戰局之後,顧金韶便心中忐忑,因爲他是由皇帝陛下親自任命,亦非開國公侯的後代,

天然就不屬於裴越在軍中的派系。兼之江陰一戰他沒有親臨前線,難免會擔心成爲裴越排擠的對象。

此時衆目睽睽之下,顧金韶不敢遲疑,連忙起身拱手道:“卑職在。”

裴越看了一眼這位身材中等的中年武勳,淡然道:“桂陽衛和武定衛繼續留守江陰至松陽一線,你率麾下其餘三衛於明日出發,趕赴思州防線。抵達思州境內後,你將本帥的命令傳達給盧祈。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將思州境內的周軍趕回南岸。”

顧金韶鬆了一口氣,他原本擔心裴越會不管不顧地剝奪自己的軍權。

堯山大營乃是南軍之中僅次於鎮南大營的精銳,尤其是裴越讓武定衛和平湖衛輪轉,又將谷蒼統領的桂陽衛調過來,實力甚至超過了鎮南大營。顧金韶並不反對裴越的指揮,但他不可能一直是南軍主帥,只要自己還掌握着堯山五衛,便對得起開平帝過世前的殷殷囑託。

想到這兒,顧金韶凜然道:“卑職領命!”

裴越點點頭,又看向張齊賢道:“張將軍,祁年大營眼下只有兩衛將士,且已經投入到西線戰場。待顧將軍領兵抵達思州之後,那兩衛將士便可返回蒲圻城後方休整。”

張齊賢近來的處境有些尷尬,因爲祁年軍還未補足四衛的編制,蕭瑾將他麾下的兩衛調往思州,他便等於是一個光桿主帥,身邊僅有兩千親衛營。

裴越的安排讓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時也意識到南軍的戰略接下來會有很大的變化。

安撫張齊賢之後,裴越又對郭興說道:“右軍機帶來一萬鎮南軍由老侯爺帶回,將來反攻之時,鎮南軍將會作爲主力。”

郭興微笑道:“謹遵國公爺帥令。”

裴越沉思片刻,緩緩道:“如今我軍水師已經取得天滄江下游的控制權,周軍對於江面的封鎖不復存在,故此可以聯繫南岸各軍。馮毅。”

“小人在。”

“傳令江陵城主帥保定侯蔡遷與漢陽城主將谷節,利用敵軍人心惶惶的局面,擴大遊騎斥候探查的範圍,做出大軍即將主動出擊的跡象。必須讓南周君臣意識到,我軍的目的不止是奪回北岸之地,還要發兵南下一雪前恥。”

“遵令!”

裴越環視衆人,凜然道:“來此之前,本帥已經通知南境五州刺史,令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提供後勤支持。諸位,此戰的底線是將南周壓回徐洋關防線之內,拔掉對方的寧國大營和臨江大營,聽清楚了嗎?”

衆將起身轟然應道:“謹遵帥令!”

……

翌日,江陰城北郊。

春雨忽起,纏纏綿綿。

右軍機蕭瑾凝望着一川雨幕,神色複雜地說道:“衛國公親自相送,本官略有惶恐。”

裴越策馬行於旁邊,淡然道:“襄城侯,雖然你我曾有嫌隙,但我知道你非出於私心,而是擔心裴越成爲心懷不軌危及皇權的奸臣。至於南境戰事的勝負,雖然你稍有急切,但本心依然是爲大梁着想,單論這個初衷就要強過一些自以爲是的人。”

蕭瑾眉頭微皺,他怎會聽不出來這位年輕國公意有所指。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裴越說出這番話指向的人非常明顯,無非就是宮中那位貴人。

但是……

蕭瑾承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他對裴越的印象大爲改觀,可他依然無法私下裡議論天家。

見他始終沉默,裴越亦不以爲意,平靜地道:“我並非是要在侯爺面前表功,但南境戰事爆發之初,我便私下裡傳書於成京祥雲號,命他們盡力協助官府,爲南軍做好後勤支撐。”

蕭瑾感嘆道:“此事我已知曉,因此才明白自己錯得很離譜。”

所謂錯處,自然是指他之前對裴越的猜忌。

平心而論,如果蕭瑾處在裴越的位置上,他難保不會想辦法拖一下後腿,解決擋在自己面前的軍機,從而順利上位獨掌軍權。

裴越緩緩道:“往事不必再提,只盼襄城侯回京之後,關鍵時候能體諒我的一番苦心。畢竟,陛下歷來純孝,他不能也不敢違逆太后的旨意。但是我想,有些事屬於親者痛仇者快,若是變爲現實只會便宜外面的豺狼。”

這番話可謂開誠佈公,而且裴越身爲臣子,這樣表態無疑是逾越規矩。

然而蕭瑾發現自己並不介懷,或許真如郭興私下裡所言,身邊這位年輕國公與這人世間的絕大多數庸人都不相同。

他點了點頭, 正色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裴越笑了笑,勒住繮繩拱手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願襄城侯一路順風。”

蕭瑾擡手回禮,誠懇地道:“盼衛國公底定南疆,大勝凱旋。”

就此分別。

……

數日後,秦州水師主力依舊陳兵於天滄江下游,然而此前隨着這些戰船南下的數百艘船隻,卻在一部分戰船的保護下,往東進入怒海,然後轉道南下。

裴越站在船頭甲板上,沈淡墨依偎在他身邊。

大海浩瀚無垠,景色無比壯麗。

遙遠的西南方向,有一座毗鄰大海的城池,名爲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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