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傅蝶君成名之後,走到哪裡不是被人家捧着、恭維着,再也想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而且還是因爲她的關係才得以正式出演角色的新人,居然敢當着導演的面如此下自己的面子,頓時氣往上涌,咬了咬牙,說:“好,你和導演勾通好了,我不干涉你,但是我也可以和導演勾通吧?杜導……我說了,我傅蝶君說過的話不會不算話,儘管我現在看這小子很不順眼,也忍着噁心和他拍戲了,但是……如果您這樣子縱容一個新人的話,那我……哼,我已收到邀請,明天要回香港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接下來還要友情客串出演華仔新歌的mtv,至於檔期的問題,您還是和我的經紀人詳談吧……”
杜導聞言一張臉已經黑得好象鍋底一樣,莫一凡就算走個一天兩天都不要緊,可是如果傅蝶君在這時候回香港的話……那這部戲也就真的不用再拍了!
就算沒有傅蝶君這番話,杜導也不可能會同意讓莫一凡請假,再加上這傅蝶君一起鬨,杜導只得立刻表態,說:“小莫,也許你真的有什麼急事,不過……你也要爲大家想想,這攝製組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我不能因爲你……”
還沒等杜導說完,莫一凡已經用力地揮了揮手,很不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說:“好了,杜導,我明白了。那是不是隻要拍完這個鏡頭我就可以收工了呢?”
“是的……”對於莫一凡的這種態度杜導相當的惱火,象傅蝶君這種大明星耍耍脾氣那叫做大牌,雖然一樣的令當導演很頭疼,不過這年頭真正有實力的大明星又有幾個是不耍大牌的?而象莫一凡這種新人……那就叫做囂張了,一般新人都是要夾着尾巴做人的,杜導實在搞不懂他有什麼囂張的本錢,難道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話,他的演藝生涯就可以畫上句話了?
杜導很生氣,後果自然很嚴重。不過當着傅蝶君的面,杜導還是給莫一凡留了一點面子,雖然臉色都已憋得發紫,卻居然沒有暴粗口,而是冷冷地說:“今天你只要能拍好這個鏡頭,你想上哪去都可以。可是如果你拍不好或者……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離開的話……那我會考慮中途換人,到時你連替身演員也沒得做……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這簡直就是赤ll的威脅!
對於杜導和傅蝶君站在一個陣營上,莫一凡無話可說,畢竟人家是名導和明星,這部戲的兩大賣點,而自己又算是什麼,也許他們肯把這個機會給自己,還認爲是施捨給自己的一次機遇呢!
他很想一甩手立馬走人,想換人就讓他們換去,老子還不侍候你們了呢!
不過這一次的機會對他來說真的還有很大的引力,他也很享受下午拍戲時,鏡頭對着自己正面的那種感覺,就這樣子徹底放棄了,多少有些不甘心。
於是想了一下,對杜導說:“杜導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我很願意配合您把這部戲拍好,不過……我真的不可能因爲拍戲而蔑視一個人的生命……等等,您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看到杜導一副將要暴怒的樣子,莫一凡忙壓了壓手,示意讓杜導消消火,然後接着說:“當然了,今天的機會對於我來說,很可能一生只有一次,我知道這對我、對一個從來只能把後背對着鏡頭的替身演員來說有多麼的重要,所以……在我離開之前,我希望杜導能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們再把剛纔的鏡頭重拍一次,不論拍完的效果如何,我都一定要走了,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上鏡了……就請杜導再成全我一次吧……唔,也許就這最後一次我還能夠通過了呢,那樣的話不就皆大歡喜了!呵呵,當然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了,所以……杜導您還是做好換人的準備吧……”
杜導和傅蝶君都沒想到莫一凡還真有脾氣說出讓杜導換人的話來,這對於一個熱愛表演藝術的新人來說真的是不可思議的。傅蝶君垂下頭去,開始在心裡琢磨着莫一凡是不是真的爲了要去救人,所以才作出如此的犧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對他是不是有些太過份了呢?
杜導也有着同樣的心理,不過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香港四大名導之一,說出的話就如同潑出的水,是絕對不可以收回的,否則他的威信何在?因此縱然他現在想要給莫一凡行個方便也不行了,只能點了點頭,寒着臉拿起他的大喇叭,轉身高聲說:“各部門注意,立刻準備今天最後一組鏡頭的拍攝……”
隨着杜導的一聲令下,兩部攝影機分從兩個角度同時運轉了起來,莫一凡神色冰冷地緩緩向傅蝶君走去,身後的劇務開動了風扇,將一陣陣強風向莫一凡身後吹去,吹得莫一凡身上的風衣獵獵作響、飄飄搖搖,再將準備好的兩張破爛的報紙灑入風中,隨風吹上高空,使得鏡頭中的氣氛憑添了幾分蕭瑟。
莫一凡在傅蝶君身前一米多遠的位置停了下來,先是垂着頭看着地面,然後才緩緩揚起來頭來,但是卻仍舊沒有看向傅蝶君,而是仰望薄雲飄浮着的夜空,悠悠嘆了一口氣,在那剎那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令人心碎的憂鬱和不捨,但是又可以讓人從中看出他心中的那一絲堅毅。
杜導拍了一下大腿,興奮地叫了起來:“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快……拉近鏡頭——特寫……”不過他隨即又莫名其妙地低語道:“怪了……我讓你望着女主角,你卻望着天空幹什麼,難道天空裡有嗎?唔……不過這個眼神真的是表現得太完美了,嗯……問題不大,稍微剪接一下就可以了……”
這時候莫一凡終於開口了:“紫櫻,你不要再任性了……阿冬馬上就會過來接你,你留在這裡等一下,我……我先走一步了……”
“等一等……”
傅蝶君猶豫了一下,向前跑了兩步,從後面用兩根柔嫩的纖指夾住了莫一凡的一片衣襟,低聲說:“木頭,你……你要到哪去?”
莫一凡沒有回頭,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脣說:“到我該到的地方去……”
說罷輕輕掙脫傅蝶君的手指,繼續向前走去。
“木頭……”
傅蝶君又追上了兩步,怔怔地凝視了莫一凡的背影片刻,然後用兩根手指輕拂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嘴角現出一絲似喜似憂的微笑,說:“謝謝你……”
莫一凡停下腳步,樣子顯得極爲激動,足足停頓了三秒鐘左右,才霍地轉過身來,猛然一把將傅蝶君抱入了懷中,紅着眼珠向傅蝶君那因極度驚訝而翹起的櫻脣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一吻猶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有時候短暫的接觸反而更能讓人銘心刻骨,莫一凡在一瞬間彷彿一下子被注入了無限的活力,驀地輕輕放開癡癡愣愣的傅蝶君,轉過身去,一邊將身上的黑色風衣脫下來隨手丟到地上,一邊大踏步地向天臺入口走去,臉上掛着一絲輕鬆的無奈、悲哀的不捨……
直到莫一凡的身影消失了半晌之後,天台上的攝製組成員才醒過神來,杜導揮了一手叫道:“cut——上帝,這傢伙幹了什麼?這……清純影后的銀幕初吻就這樣被他給奪走了!見鬼,劇本上可不是這麼寫的……康導,你快……快打電話把那個臭小子給我叫還來,他……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地就一走了之了呢!”杜導說罷偷偷向傅蝶君看去,只見傅蝶君如同臘像一般定在原地,兩隻小手同時捂着剛剛被偷襲過的小嘴,一動不動滿眼都是驚詫和憤怒!
呃……這下麻煩了,看她反應這麼大,只怕小莫奪走的不止是她的銀幕初吻,沒準還是她生活中的初吻呢!唉……亂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