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生活得幸福還是悽慘,其實都是需要對比的,莫一凡自幼沒了母親,家庭條件也不好,再後來寧菲患上了遺傳性心臟病,繼母出走,父親又出車禍死了,他和寧菲一起相依爲命過的子確定夠清苦的了。
相對於正常的家庭來說,他的確是很悽慘的了,可是現在看到二呆這一家子卻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悽慘了。
他雖然還沒有給樂樂診脈,但是憑經驗了看得出,樂樂姑娘應該是患上了一種相當罕見的疾病,象她這樣子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什麼工作,沒有人會聘請她這個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倒的病病歪歪的女人。而二呆的老媽看樣子情況也不是很妙,雖然沒什麼大病,但是在沒有良好的醫治條件和足夠的營養滋補下,這種老年病也只能這麼半死不活地拖着。
二呆更是不知什麼原因蹲了大牢,這一家子實在是慘得沒法再慘了!
莫一凡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二呆的肩膀,說:“好兄弟,你還是先冷靜一下,讓我給她們看一看病吧,嗯……等我治好了她們,你們……乾脆就跟我一起去香港得了,反正看她們的樣子在這裡生活得也不太好,而且你又不能在這地方再露面了,你看怎麼樣?”
“去香港?”
二呆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泛起一絲喜色,說:“好哇,反正我這條命早就賣給你了,只要你不嫌我麻煩的話,以後你到哪我都跟着你……哦,對了……這就是我的女朋友樂樂,牀上那個是我媽媽,我前些年進了大獄,這段時間全虧她照顧着我媽媽,而她自己則……唉,她……她原本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可是……哦,她現在同樣很美麗,我……唉,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莫醫生,我……我的全部希望就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
莫一凡點了點頭,說:“好了,你別在這磨嘰了,還是看病要緊……樂樂姑娘,麻煩你把手伸出來……”
“二呆哥,他……他是誰,你爲什麼要把命賣給他?”
樂樂顯然對這個陌生人保持着足夠的戒心,見到莫一凡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可憐兮兮地看着二呆,靜等着二呆的解釋。
“樂樂你放心,他是好人,而且還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高明的醫生,你的病他一定可以治好的,至於我……呵,那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二呆哥,你是不是……”
樂樂微微晃了晃,咬着牙說:“你是不是爲了求他給我治病,所以……所以才……才答應了他什麼事?”
“這……樂樂,我其實也沒……唉,說了你不要問那麼多,你少在我面前羅裡八索的!”
二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無奈之下只得拿出大男人的威嚴來,瞪着眼睛對樂樂怒吼了起來。
樂樂被二呆的樣子嚇了一跳,再次連退了兩步,柔弱的微微顫抖着,眼眶中蘊滿了溼意,但是卻緊咬着牙關,堅決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吼什麼吼?人家樂樂姑娘關心你還不對了?有你這麼對人家的嗎?”
莫一凡見到樂樂的可憐模樣頓時同情心氾濫,對着二呆怒罵了兩聲,然後轉過頭對樂樂和顏悅色地解釋說:“樂樂姑娘,你不要擔心,他說什麼把命賣給我了,完全是一句胡話。嗯……或許也不算是亂說,但是事實上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沒有他相助,我現在就已經被越南鬼子給幹掉了,所以就算他是想以自己的生命做爲換讓我來爲你治病,那麼他的診金也已經付完了,現在只是我欠他的,就算我治好你和你伯母,也還是欠他的。而他已不欠我任何人情了,這點你放心,如果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去香港的話,我也不會再讓他去幹什麼危險的事情,畢竟我只是一個醫生,可不是什麼黑社會老大,這點你放心好了……嗯,我看他的資質還不錯,以後就讓他跟着我學學醫術得了,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真的……你真的肯教我醫術嗎?這……我……我能行嗎?”
二呆以前也有說過讓莫一凡教自己醫術的話,不過那時候也只是隨口亂說而已,連他自己都沒有當真,卻想不到莫一凡還真有這個打算。
莫一凡的醫術他是親眼看到過的,更加親身體驗過,那種神奇之處至今仍然令他震驚無比,如果真能跟着莫一凡學醫,哪怕是隻學到十分之一的本領,那他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樂樂在一旁聽着兩個人的對話,漸漸地對莫一凡生出了幾分信任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病,卻又是一陣黯然,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既然這位先生的醫術很高明,那就快給張嬸看看吧,而我……我就不用了,其實我……其實我也沒什麼病的……”
樂樂說着深深地低下頭去,說話的聲音一直努力保持着很自然,但是耳聰目明的莫一凡仍然清楚地聽到了兩滴水珠落在地面上發出的輕微聲響。
“你別想再騙我了,我……我都已經知道了……”
二呆握着拳頭咬着牙說:“你家大爺前些天去監獄裡看過我,已經把什麼都和我說了,我……我知道你的病很嚴重,很可能……很可能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了,可是你要相信這位莫醫生,我親眼看到他把死去的人都救活了,就算你得的是絕症,他也一定有辦法醫治的,是不是呀莫醫生?”
二呆的最後一句話是問莫一凡的,雖然他的話中對莫一凡充滿了自信,不過那緊張的神色卻騙不了別人。
莫一凡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口頭的保證,畢竟他對樂樂的病情還沒有絲毫的瞭解,不過從他們的話中已經聽了出來,樂樂得的十有是癌症了!
莫一凡的醫術的確打破了醫學的常規,但是他畢竟不是神仙,如果樂樂真是患了癌症,還真的是十分麻煩,他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不敢隨隨便便打下包票。
樂樂當然不相信莫一凡真能治好自己的病,但是一看二呆那種心痛欲死的樣子,才知道二呆之所以要越獄出逃,果然是爲了自己的病,眼見着事已如此,她又怎麼忍心讓二呆再爲了她而失望,無奈之下只得勉強地伸出自己的左手遞給了莫一凡,而心中卻打定了主意,就算莫一凡的治療沒有任何效果,她也要假裝自己的病漸漸好轉,然後再想辦法離開二呆,無論如何不能讓二呆看到自己死去時的樣子……
莫一凡將手三手指搭在了樂樂的腕脈上,感覺到樂樂實在是瘦得不象話,她的手腕上除了一層皮外就是骨頭了,莫一凡不用使力就可以清楚地摸到樂樂腕骨的樣子。
因爲太瘦了,所以樂樂的血管很突出,但是脈搏跳動得卻十分微弱。莫一凡閉上眼睛靜靜地聽了半晌,臉上先是露出一絲詫異,隨後又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喜色。
樂樂對於自己的病情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因此一直垂着頭任由莫一凡擺弄,而二呆則一直緊張地盯着莫一凡的臉,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淌成了一溜。當他看到莫一凡臉上的喜色時,一時間就如同中了五百萬大獎似的,興奮得差點兒跳到天棚上去,可是因爲怕打擾到莫一凡,卻又只得勉強忍着,同時心中忐忑萬分,又只怕自己的判斷有誤,只等着莫一凡診斷之後給出一個最後的宣判了!
“怎麼樣?怎麼樣?莫醫生……她……”
好不容易等到莫一凡鬆開了樂樂的左手,二呆立刻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可是卻見莫一凡輕輕噓了一聲,然後又抓起了樂樂的右手。
如果不是因爲樂樂現在的形象實在是太差,二呆簡直就會懷疑莫一凡是在故意佔他女朋友的便宜。他那天去徐長義的小診所裡觀察了莫一凡好久,分明見到莫一凡每次給病人診脈都只是用兩根手指在病人的手腕上隨隨便便的一搭,大約兩三秒鐘之後就可以準確無誤地把病人的情況診斷得明明白白,何時又見到莫一凡診個脈會這麼廢勁,居然還要兩隻手全要診到。
二呆是關心則亂,本來看到莫一凡剛纔臉上露出的笑意已經認爲莫一凡一定是有把握治好樂樂的病了,但是一見這架式便又慌了,開始在狹窄的木板房裡打開了轉轉,好象一頭拉磨的驢子似的。
終於,莫一凡放下了樂樂的另外一隻手,臉上綻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樂樂姑娘,你應該是去醫院看過病吧?醫生怎麼說的?”
樂樂還是沒有擡頭,並沒有看到莫一凡臉上的表情,只是咬了咬牙,說:“沒……沒什麼,就是肝……肝……”
“說你得的是肝癌是吧?而且還是肝癌晚期?”莫一凡冷笑了一聲問道。
“啊……我……這……”
樂樂知道自己的大爺多半早就把這事告訴了二呆,因此是絕對瞞不過去的,無奈之下只得點了點頭,說:“是……是的,不過……不過醫生也說只要……只要我能保持良好的心情和……和……或者也可以再延長几年的壽命……”
“胡扯!”
不等樂樂說完,莫一凡已經憤憤地怒喝了一聲,說:“庸醫誤人呀!明明沒有什麼事,可是被他這麼一頓亂說還有誰能保持良好的心情?就算什麼病也沒有,也會被他給嚇死的!”
二呆在一旁聽得明白,忙一把抓住莫一凡的胳膊,緊張地說:“這麼說,她……她得的不是肝癌了?”
“當然不是……”
莫一凡自信滿滿地說:“雖然樂樂姑娘的病情有些複雜,但是絕對不是什麼肝癌,也不是任何不治之症,嗯……只要一次治療,我就可以把樂樂姑娘的病根祛除,但是要想完全恢復,還得經過長期的調理才行……”
“真的……天啊……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老天……哇,不……謝謝莫醫生,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哇……”
二呆得到莫一凡這個準確的保證頓時被狂喜充滿了胸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是本能地又蹦又跳,象個孩子似的歡呼起來。
樂樂聽了這話卻完全不敢相信,猶豫了一下,說:“這……這怎麼可能?我……我可是在醫院做過核磁共振和ct檢查的,醫生明明照到了我的肝臟上有好多腫瘤,而且……而且明顯已經擴散了,怎麼會……怎麼會象你說的那麼簡單呢?”
莫一凡哼了一聲,說:“洋鬼子發明的那些儀器的確有很大的用處,不過如果只憑那個東西就胡亂作出診斷的話,那簡直就和謀財害命沒什麼兩樣了!沒錯……你的肝臟是有些問題,不過絕對不是什麼肝癌,而是肝蟲病變。你大概是平時飲用了不乾淨的水,導致蟲體進入,並且在膽道寄生,這種蟲子在寄生時的代謝產物和機械刺激的結果就會導致肝蟲病變。感染初期病變並不明顯。長時間重度感染後,膽管出現侷限性擴張,管壁增厚。大量蟲體可引起阻塞、膽汁滯留,膽道分泌糖蛋白的增多,並附着於蟲卵表面作爲結石核心,起支架和粘附劑作用,促進膽紅素鈣的沉積,最後導致色素類結石的出現。其實你通過那些儀器檢測出的陰影只不過是結石體而已,哪裡是什麼腫瘤癌變!只不過你的身體狀況也的確十分的糟糕,病因並不只此一處,最主要的還是長期營養不良,以及操勞過渡,引起了脾胃功能的下降。因脾胃功能低下,氣血自然不足。脾爲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胃健,氣血盛,則肌肉豐腴,肢體強勁。反之,則身體瘦弱,肢軟乏力。嗯……所以說,我今天雖然就可以把你的病根祛除,但是要恢復你往的豐腴美麗,還得慢慢調養一段時間才行!”
“啊……這……你說的是……是真的嗎?”
樂樂本來不相信自己這種已經被醫生宣判了死刑的絕症還有翻案的一天,可是聽了莫一凡的解釋細想之下卻又感覺頭頭是道,一時之間不由得驚喜集,轉頭望着二呆,說:“二呆哥,這……他說的會是真的嗎?我……我真的不會死了嗎?”
“當然是真的……”
二呆激動萬分的一把將樂樂抱在懷裡,說:“你放一百個心好了,你知道莫醫生的外號是什麼嗎?'還魂針'呀!就連嚥了氣的死人莫醫生都救活過,就你這點兒小病又算得了什麼?哈哈……莫醫生的一句話比閻王爺還好使,只要他說你死不了,你就算自己想死都辦不到了,哈哈……”
二呆的笑聲終於把昏睡在牀上的老婦人吵醒了,她摸索着從牀上爬了起來,激動地張着雙手四下亂抓着,叫道:“二呆……二呆……是你嗎?不是我在做夢吧?你……你真的回來了嗎?”
莫一凡這才發現,原來這體弱多病的老婦人居然還是一個瞎子!
二呆聞言趕忙放下樂樂,撲到牀上抱住老婦人,說:“是的,媽,二呆回來了……二呆回來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還在……還在做牢嗎?你……難道你是逃出來的?你……我打你個畜牲……”
老婦人先是十分的高興,可隨即就寒下臉來,越說越是惱怒,回手在牀上摸到了一個毛撣子就沒頭沒腦的向二呆的身上打去。
“別……張嬸,你別打了……”
樂樂見狀慌忙上前拉架,可是她的實在太虛弱了,甚至都沒有老太太的力氣大,一把沒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反而被老太太一揮手間給帶得一頭撞倒在牀角上,頓時間將額頭磕破了一塊,鮮血直流下來。
“啊……樂樂你怎麼樣了?”二呆本來老老實實地挨着老太太的教訓,但是一見樂樂受了傷,頓時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