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美麗的液體
顯然，格林兄弟公司被襲擊大大破壞了呂振羽的計劃。尤其是，數字圖騰對於現在的產品線，根據新的芯片制定的一系列產品的升級換代計劃會受到相當的影響。當然，說到底也就是個進度的問題，以現在數字圖騰，IBM和格林兄弟公司達成的三方協議，大家都會盡量快地恢復生產，以減小損失。當然，最快地恢復生產地辦法並不是重建工廠，而是直接讓IBM在自己的芯片廠裡生產這種芯片。相信，格林兄弟也會同意這個提議的，而重要的是，格林兄弟還活着。
呂振羽並沒有下定決心，用機械化部隊突襲那個模具工廠。因爲，他自己清楚，這種突襲對於現在的達摩和他手裡掌握着的技術來說，都算是很麻煩的事情。不要說一兩個月兩三個月，哪怕是半年之內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做好這方面的完全準備。達摩，當然是沒問題，現在達摩使用的蜘蛛自由人的身體，可以說是機械電子技術的顛峰之作。而達摩也已經很熟悉這個身體了。配備上一定的武器，達摩將是一個非常強力的戰士。
但是，呂振羽對於那些輔助使用的機器人沒有信心。使用比較成熟的蜘蛛walker和蜘蛛先鋒做底盤，那沒有問題，問題在於主控程序。主控程序將是非常類似於輔助決策系統的一套東西，只不過這一次，這套東西將掌控着整個機體的運作。這並不容易。到底要將這樣的控制程序做到一個什麼智能級別？是不是需要有自我意識？還是說只要可以比較智能地完成被分配的任務就可以？到底在這樣的程序裡，關於團隊協作和隊形控制要怎麼做？這些問題都不是沒有實際戰鬥經驗的呂振羽可以解答的。而要通過學習，哪裡有那麼多的機會讓他們實戰？
呂振羽提出的全機械，無人化的攻擊，很大程度上是爲了讓陳寧首先取消所有冒失的突襲行動。突襲可以是不斷的試探，不斷掌握更新的情況，爲了之後的行動可以更加準確和有效，但是當雙方掌握的情報和力量太不均勢的時候，那這種行動就會是浪費。
反正，就算暫時掌握不了那些什麼的技術又不會死？呂振羽承認自己對於那樣的加工技術非常向往，但是，至於是不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去獲得這種技術，或者，有更多的技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維得，紐博，你們兩個別太擔心了。反正有保險公司呢，我們在歐洲分公司的人和IBM的人也都趕過去看了。損失很快就能統計出來。反正，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沒事。”呂振羽將格林兄弟拖到新天地裡一個比較安靜的酒吧裡，一遍喝酒一邊開導着他們兩個。
對於格林兄弟來說，那個工廠不但是他們好多年持續不斷的奮鬥結果，也是自己家裡最重要的財產。他們又何嘗不知道，有保險公司？可是，一個芯片工廠的理賠金額，將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而即使工廠重建，哪怕是比原先更爲先進，但這種心裡的傷痛卻是無法消失的。
他們也很奇怪，他們一直是合法經營，低調處事的商人和技術員。長期爲HP的醫療器材部門供貨，說到底，也算是爲了拯救生命作出了不小的攻陷，那麼他們究竟是惹了誰呢？
呂振羽知道，多數是和他們兩個沒什麼關係。當然，這些並不能直接告訴他們兩個，不然，就太破壞自己的合法商人的形象了。
第二天一早，陳寧就將一份頗爲詳細的格林兄弟公司的損失報告放在了呂振羽的桌子上。這是他們家裡在歐洲的那些屬下冒充了保險公司的理賠人員在現場搞出來的報告。
在格林公司的工廠，當天並沒有人傷亡，所有工廠裡值班的人員都是莫名其妙就昏迷了，然後被拖出了現場，捆在了停車場上。隨後，對方纔開始對整個工廠進行極大規模的破壞行動的。整個工廠裡，設備被破壞得相當徹底。實驗室的資料則被有計劃地事先轉移了。而格林公司批量生產出來的芯片和板卡的成品，則被盜竊一空。對方對於資料專業和破壞設備非常拿手，可是，在破壞廠房設施方面則進行得頗爲業餘。這一切都讓陳寧和呂振羽聯想到了技術恐怖主義的代表者——極端正義。
“又是他們？”呂振羽看着報告，搖了搖頭。
“德國警方和國防部開始排查了，不過，對方的手段實在是不錯。好像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線索，至少目前沒有。”
“問題是，你那邊呢？”呂振羽看着陳寧。
陳寧搖了搖頭。她最近也很鬱悶。在調查這個神秘的組織方面，她家裡可以算是不遺餘力。因爲，一方面是爲了排除一個極大的威脅，而另一方面，則是看到了這個組織所掌握的技術可能帶來的巨大商業前景。陳長天雖然不太明白技術，但他明白好的技術能帶來的好的回報。陳寧在呂振羽這裡不到1億美金的投資，在短短几年裡，就帶來了幾百倍的回報。雖然陳寧算是離開了麒麟基金的投資顧問和駐數字圖騰的代表的崗位，但整個家族都在傳揚着陳寧慧眼生錢的美名。
“也就是說，歸根到底，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那個我們唯一跟蹤住的模具工廠給端了？然後，要麼就是把對方一鍋端，要麼就是對方不得不浮出水面，找我們報仇？”呂振羽很不滿意地說。
“可能是的吧。但是，至少我們現在在逐漸加強對他們的瞭解了。他們可能在化學和製造工藝方面很先進，計算機方面先進但並不領先，在其他方面，至少他們並不比我們掌握的，或者間接掌握的力量強到哪裡去。比如，芯片製造，他們在瞭解原理的情況下，卻不能自己生產，而是採取了極端手段盜竊產品與技術……可是，問題是，他們要這些芯片做什麼？”陳寧問。
呂振羽還沒有把對方可能正在試圖使用輕型材料仿製蜘蛛的事情告訴陳寧，陳寧最近很忙，也沒顧上自己問嶽羽。
呂振羽說：“小羽，要不要你來給寧寧解釋一下？”
“好吧好吧。你自己就不能代勞一下，又沒有幾句話。”嶽羽隨後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告訴了陳寧。
“什麼？他們也要造蜘蛛？”陳寧驚詫道。
呂振羽聳了聳肩。
陳寧瞬間就從驚訝中恢復了過來。仔細考慮着整個事件。“難道處理芯片就是他們的瓶頸？”
“對了。按照道理來說，擬神經元理論製造出來的人工智能會比我們這裡的實現方式更消耗計算資源。”
“那是當然，有小羽和她的徒子徒孫們給你賣命，當然省資源。”陳寧不由得撇了撇嘴。
呵呵……辦公室裡頓時充滿了嶽羽和青青的笑聲。
“雖然人工智能很重要，他們確實有這個級別的智能，但是，要將整個系統作出來，也沒那麼簡單。”呂振羽說。
“爲什麼？”
“因爲我們的基於動態感知的控制系統，如果他們僅僅至少用人工智能來處理動作控制，那他們的產品能達到蜘蛛的7成戰鬥力就很不錯了。”呂振羽說。
“那麼，等你準備好了突襲，是不是我們有機會看到有史以來第一次機器人大戰？”
呂振羽心裡想：“難，很難。”可是，對着陳寧，他攤了攤手，聳了聳肩，大概算是表示自己對於這個並沒有什麼準確的估計。
塞翁失馬的事情或許時時刻刻在發生。一週之後，格林兄弟飛赴美國，前往IBM總部檢驗IBM按照格林兄弟的設計圖，在IBM工廠裡生產的第一批單芯片4核心的產品。而就在這同一天，原本已經不抱什麼期望的呂振羽，接到了來自老宋的一個電話。
老宋的聲音着實透着幾分興奮。“呂總，您最好儘快過來一下。我們這裡有了點進展，很關鍵的進展……我想，您一定會高興的。”
“好的，我一個小時內到。”呂振羽。可變光學迷彩項目除了老宋負責實驗室外，所有的比較重大的項目都是由呂振羽親自審批的。項目的進度也是他最清楚。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沒有再爲這個項目組購置新設備或者其他什麼了，照道理說，加工工藝方面也不可能在這幾天裡有大的發展，那究竟是什麼方面有了突破呢？
帶着疑惑，呂振羽驅車來到了實驗室。其實，對於呂振羽現在越來越喜歡自己開車，數字圖騰的保安部是很有意見的，因爲他們不得不派出一輛車，無論呂振羽是不是需要，跟在背後，隨時留意呂振羽周圍的情況。可是，他們也拿呂振羽沒轍。
今天的可變光學迷彩項目組的實驗室，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呂振羽看到他們居然騰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滿了可樂和啤酒。
老宋看到呂振羽來了，連忙迎了上來，說：“呂總，你可來了。來，跟我來，讓你看看我們的進展。”
“看起來真的是個突破啊，你們那麼高興。……”呂振羽隨手從桌子上拿起罐可樂。
“嘿嘿，當然了。要是再進行一段測試沒有不好的反應，我們就該開香檳了。”老宋說。
老宋帶着呂振羽來到了單獨隔離開的化學實驗室，將呂振羽帶到一張桌子前，桌子上的有機玻璃箱子裡放着一個一升容量的大燒杯，燒杯裡盛着明亮的藍色液體。實驗室頂端均勻的射燈打下來的光，使得這杯液體顯得尤爲流光溢彩，漂亮非常。
“這是什麼？”呂振羽問。
老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開了有機玻璃箱子頂端的小圓口，將兩個電極垂進了液體，當老宋接通了電源後，液體居然開始不斷均勻地變化着顏色……“這就是我們的成果了，雖然看起來有點怪，但這個就能用了。”老宋興奮地說。
“你們怎麼發現的？”呂振羽很高興地問。
老宋則開始向呂振羽解釋起來。原來，他們在進行工藝和結構方面的公關沒有什麼結果之後，轉而開始對中間的填料攻關。填料原先是粉末狀的晶體，而實驗室則想把填料弄的比較容易進行填充。既然玻璃和陶瓷材料，或者兩層玻璃材料都沒有辦法保證形狀的精確，那他們就要想辦法讓填料適應這種不規則的形狀，並且還要能正確作用。填料也就需要有可塑性。毫無疑問，最有可塑性的就是液體了。
問題是，這種填料是不溶於水的，但是不是能溶於某種有機溶劑呢？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摸索，他們終於找到了這種特殊的溶劑。但是，說起來，也不能說是融解了。而是被研磨得極爲細密的聖旗藍填料以極爲均勻的方式，分佈在這種溶劑裡。懸濁液——好像化學裡是這麼稱呼這種東西得。
因爲顆粒太細小了，人眼要湊得很近，很仔細才能看出其中的蹊蹺。這種半導體礦物填料，立刻就變得容易填充，容易保持均勻了，原先的大問題一下子就消失了。實驗室甚至用柔性玻璃——一種可以捲曲的塑料製造了可以隨時改變表面形狀的可變光學迷彩。
雖然不敢說這種權宜的解決方案就一定好於那個神秘組織的方案，至少工藝方面並沒有長進。但是，毫無疑問，這種基於懸濁液的聖旗藍的解決方案，是很有應用的彈性的。
“老宋啊，這下子你們可立大功了。”呂振羽興奮地說，“儘快做一批樣品出來。我們給影子蜘蛛裝上試試看。這下子不用做硬殼了，只要做好了貼上去就好了。”
老宋說：“沒問題，嘿嘿，大家都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等這幾天我們把這個懸濁液的穩定性測試一下，添加點穩定劑，最好，能讓這種東西變成半寧膠狀態，那就更完美了。”
呂振羽笑着看着老宋。這個典型的科學家和孩子，這個時候卻顯得那麼沉穩和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