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在心裡沉思了一番,不由道:“周王殿下據說是有名的賢王,理應不會被那劉瑾和劉宇所挑撥吧?”
張鶴齡則又是嘿嘿一笑,道:“這個可不好說啊,你也知道,這人哪,沒有遠慮,就有近憂,周王是宗室,他總要站在諸王那邊的,人家可是想着千秋萬代呢,春秋,想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這一切其實不難理解。
鎮國新軍的戰鬥力,現在人所共知。
雖然任誰都知道,憑着這幾百人,即便當真宮變,也是於事無補,可是葉春秋當初在亂軍之中取了朱寘鐇首級,對於所有人來說,都過於震撼。
若是鎮國新軍從鎮國府剝離出去,倒也罷了,可劉瑾卻非要鎮國新軍留在鎮國府不可,顯然是包藏禍心。
對於諸王們來說,大明是他們的鐵飯碗,這個鐵飯碗即便只有一丁點的風險,若是葉春秋敢發動叛亂,都有可能把他們的鍋砸了。
小皇帝相信葉春秋,朝廷對此事也表示了默許,可並不代表,其他人會沒有這個擔心。
周王這些人,是可以容忍葉春秋成爲鎮國公,甚至很願意跟這位朝中的新貴打交道的,甚至只要葉春秋願意,即便是燒黃紙做兄弟,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交情嘛,不就是一來一回,慢慢培養出來的嗎?
可是周王這些人絕不容許一個擁有鎮國新軍的鎮國府,顯然,這犯了他們的大忌,而且恰好,他們現在就要入京。
現在劉瑾一面將鎮國新軍留在鎮國府,卻又是一面跑去周王和諸王那兒挑撥離間,這居心,難道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
此時,諸王就不再是反對一個鎮國新軍了,而是爲了以防不測,多半是連帶着葉春秋一道反對,一個周王,固然未必有這樣大的能量,可若是他的身後,是數百上千個宗室呢?
宗室不能幹政,可是宗室散落各地,鎮守各方,雖然已經大大地削弱,可問題就在於,他們可是有錢有糧,甚至有護衛的人啊,數百上千個這樣的人集合起來發出來的怒吼,朝廷還能無動於衷嗎?
葉春秋想到劉瑾和劉宇在背後玩的這個小花樣,不由冷笑,其實他在朱厚照面前提及了新政的弊病,某種程度,就是說了劉瑾的壞話,當時葉春秋還頗有些覺得自己有些小人,可現在來看,自己的無恥和卑劣,和這劉瑾與劉宇相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他們處心積慮,還真是想要和自己過不去。
張鶴齡笑呵呵地看着葉春秋,道:“這事啊,如何解決,我卻是不知了,說實在話,鎮國新軍確實是燙手山芋,不過現在離周王和諸王入京,還有小半月呢,這位周王殿下,可是德高望重,是真正諸王都信服的人,何況又是陛下的族叔,他說的話,分量卻是很重的,春秋要及早準備纔好。”
葉春秋明白張鶴齡的好意,這傢伙平時很不靠譜,不過消息倒是靈通得很,葉春秋便道:“有勞舅父了。”
張鶴齡大笑,揮揮手道:“這是什麼話,春秋就這樣和我生分了嗎,且不說這是舉手之勞,即便這是刀山火海的事,難道看着春秋有了難處,我會無動於衷?說這樣的話,春秋是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們是一家人啊,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葉春秋傻乎乎地看着張鶴齡,腦子有點轉不過彎,這古人特麼的就沒有一個傻的啊,怎麼一個個都賊精賊精的?
自己有錢是沒錯,現在鎮國府是真正的家大業大,而今這裡成了自己的家族產業,葉家現在說是首富都不爲過,可是我特麼的纔剛剛得了鎮國公,你就打上主意來是什麼鬼?
葉春秋卻是故意裝傻起來,假作自己沒有聽出這弦外之音。
張鶴齡則是豪氣干雲地接着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總而言之,將來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春秋說一句,我和那不成器的兄弟,肯定是盡力要幫忙的。”
葉春秋便擡眸看他:“舅父和周王有交情嗎?”
“這個啊……”張鶴齡踟躕了:“認識倒是認識,就是……”
見他扭捏,葉春秋心說,我可是辦正事,你踟躕什麼?
張鶴齡的臉憋得難受,最後道:“就是這周王一向以宗室尊長自居,不太瞧得上我。”
這倒是大實話,葉春秋心裡想,他若是瞧得上你就日了狗了。口裡卻道:“若是認識就好,能否能周王殿下入京之後,煩請舅父穿針引線,引薦一下?”
張鶴齡露出爲難之色道:“這……我可未必能幫上忙。”
葉春秋倒是無所謂:“只需引薦就可,不過是牽線搭橋而已,其他的事,交給我就是。”
張鶴齡臉上露出苦色,道“你是不知,這周王哪,歷來是食古不化的,誰的情面都不肯給,最是喜歡拿架子,誰見了都要憷他幾分,你不是想要巴結他,使他不針對你吧?你這就錯了,這就是那都御史劉宇的如意算盤啊,周王殿下,可是一心爲宗室謀劃的,怎麼可能因爲你的花言巧語,就……”
葉春秋心裡想,解鈴還須繫鈴人,要破劉宇和劉瑾的局,只能從這方面入手,他正色道:“舅父,實不相瞞,沒了鎮國府,你這昌寧大客棧,只怕……”
“我懂!”張鶴齡嘆息搖頭,而後道:“既如此,那就試試看吧,不過我覺得周王不是省油的燈,想要說服他,只怕比登天還要難,你還是另想其他辦法較好,那劉瑾和劉宇,豈是笨蛋,怎會輕易……”
葉春秋搖頭淺笑,卻是道:“我說了,成與不成,這是我的事。”
張鶴齡也就沒有再勸,話鋒一轉,道:“對了,這些日子,鎮國府這兒來了幾個佛朗機人,哈哈,都是紅頭髮,藍色的眼睛的,嚇死人了,走在街上,猶如妖孽一樣,幸好舅父現在沒心思修仙了,若是以往撞見,少不得要將這些人收了,噢,據說春秋半年前放榜在求什麼東西,是嗎?喂喂喂,你到底葫蘆裡又賣了什麼藥?快快說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