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草原上四分五裂,整個蒙古分爲韃靼、瓦剌、朵顏三部,朵顏實力最是弱小,於是索性投奔了朝廷,而韃靼與瓦剌部相互攻伐,再加上這草原也並不盡都是蒙古人,還有其他各個部族,各自爲政,亂七八糟。
朵顏衛死心塌地爲大明效命,藉此得了互市的便利,日子過得不錯。
可是現在,情況卻是明顯的完全不同了。
現在韃靼一統蒙古,草原諸部都臣服於巴圖蒙克汗,說起這巴圖蒙克汗,竟有當初成吉思汗一般的威勢,長此以往,豈不是第二個鐵木真?
花當有些心動了,若是如此,豈不是大元光復有望嗎?
對此,他雖有期待,可他又不免踟躕,想當初,朵顏部曾和韃靼部有着極大的嫌隙。
現在,這巴圖蒙克因爲需要而籠絡他,方纔給他萬般的好處,誰能保證,等將來臣服巴圖蒙克之後,這些好處還會繼續呢?
想到這裡,花當便氣不打一處來,朝廷的互市,雖有恩惠,卻在他看來並不多,而這鎮國府搬來了草原上,和朵顏衛比鄰爲居,偏偏卻是一毛不拔。
有些東西,看得見,卻是吃不着,這怎麼不令人難耐?
恨恨地吐了口吐沫,花當隨即揚鞭,帶着隨人,很不甘地策馬而去。
花當走之前的臉色,葉春秋當然看得到,葉春秋不以爲意,當然自有他的考量。
草原上很平靜,一切的建設都在有序的進行,可是錦衣衛的奏報,卻沒有斷絕,這是宮中特意的吩咐。
關外地情報,廠衛需和鎮國府共享,掌握廠衛的劉瑾,實在沒有必要在這上頭得罪葉春秋,自然也就乖乖地遵旨了。
葉春秋看着案頭上一份份奏報,而唐伯虎則是將這些奏報中重點的東西用紅筆圈了起來,那格外刺眼的字裡行間,有太多值得注意的事。
此次爲了將女兒送去朵顏部,巴圖蒙克命其子火篩帶了兩百人前去,同時,也帶了許多的牛羊作爲陪嫁。
顯然,巴圖蒙克對此事極爲重視,挑選出來的許多人,有不少是蒙古的貴族,爲的就是表示誠意,對這花當大力拉攏。
“公爺,我們當真要去參加這場大婚?”唐伯虎口裡道,心頭卻是有點兒擔憂,接着道:“學生只是有些擔心公爺的安危,不如就讓學生代公爺去吧,一旦有變,公爺在這裡,也可隨時應變。”
葉春秋卻是搖了搖頭,篤定地道:“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去,陛下那兒,可有書信來嗎?”
唐伯虎道:“還沒有到。公爺既然要去,不妨多帶一些護衛。”
葉春秋沉吟了片刻,道:“朵顏部乃是大明的羈縻衛,若是帶去的人太多,反而顯得我們有所防備,到時候,說不定又要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了,何況人家大婚,帶這麼多人去做什麼?挑選百來人就可以了,不過也得要讓王守仁隨時準備接應,待會兒你爲我代書一份命令,讓王參事這幾日帶兵向北行兩百里進行操演,我們明晨就動身。”
唐伯虎雖是憂心忡忡,可見勸不了葉春秋,便點了點頭,應道:“是,我這就去辦。”
說起來,唐伯虎已經完全習慣做葉春秋秘書的生活了,相比於當初在寧王府,跟着葉春秋更令他感到自在。
葉春秋這個人沒什麼規矩,有什麼事都和他商量着辦,是真心將他倚爲腹心,更重要的是,唐伯虎雖對官場深痛惡絕,並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理想,讀書人講究的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裡雖然清苦一些,卻也給人帶來着很多的希望。
葉春秋說罷,笑了,道:“唐兄,你這都要走了,這一趟和我去,可能也會有一些危險的,所以呢,臨行時,和你那位秋香妹子道別了纔好,省得人家爲你擔心。”
唐伯虎顯然也已經習慣了葉春秋調笑他和秋香的事了,直接地眼觀鼻鼻觀心,一絲不苟地道:“公爺,我與秋香真沒有什麼,公爺再這樣說,學生可要生氣了,我一個男子,被人取笑也是無妨,可是秋香卻還是閨秀,若是這話傳出去,還讓她以後怎樣做人呢?”
話裡話外,都是對秋香的袒護。
葉春秋作爲一個旁觀者,卻是看得出唐伯虎對秋香是真關心的。
笑了笑,葉春秋道:“這不過是我們私下裡說說而已,我哪裡敢對外亂說?唐兄莫氣,我看你現在也沒有娶妻,這不是爲你打算嗎?你若是嫌秋香身份卑微,大不了……”
葉春秋輕皺眉頭想了想,才道:“秋香當初是跟着我家夫人陪嫁進我葉家的,可謂關係莫逆,以前在我葉家,都是打理我夫妻倆的飲食起居,這一次讓她來,是賤內憂心我在這裡的吃用,便讓她跟了來,不妨如此,我便燒了秋香的賣身契,這就給夫人修書一封,讓她們認一個乾姐妹,再備上一份嫁妝,嫁給你便是。你可要想好了,莫要嫌秋香,她跟着賤內這麼些年,也是學過一些書畫的,性子又是極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唐伯虎不由紅起了臉,道:“公爺將學生當什麼人了,我當初是賤吏的時候,尚且沒有看不起自己,今日雖沉冤得雪,總算恢復了功名,卻怎會瞧不起秋香?只是我和她一樣,都是身世可憐之人,所以心裡憐惜她罷了,這件事……”
葉春秋聽着唐伯虎的話,本以爲,唐伯虎這看起來是要順勢拒絕了,誰料這讀書人的心思,真他孃的七拐八彎,解釋了一大通,唐伯虎卻又紅着臉道:“這件事從長計議,明日學生就要隨鎮國公出行了,學生若是能安全回來,再做打算。”
話沒有說死,前頭說得大義凜然,最後卻特麼地來了這麼一句,這不是明顯的有下文嗎?
葉春秋不禁失笑道:“好極,事情就這麼定了,爲了秋香的幸福,我也一定要將你平平安安地帶回青龍來,好了,別鬧了,總是一副苦瓜臉的樣子,現在不許和我說話,更不準頂撞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