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有些方面,李承乾也想同李恪相爭,但有些東西卻是他爭不來,更爭不過的,比如今日之事便是如此。
李世民晨練射術,感覺卻不盡如人意,便想着尋一人隨他同練,李恪射術極佳,師承秦叔寶,又有席君買、薛仁貴這兩個曠世武將每日陪練,李恪的射術不止是在宗室子弟中,就是在禁軍諸將裡面也是極靠前的,李世民要他來陪練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留在宮中陪着李世民練箭,而李承乾則獨自出了甘露殿,回了東宮。
“太子回來了,方纔在宮中父皇可有說什麼重話?”東宮光天殿中,太子妃蘇瀟看着李承乾回宮,連忙迎上前去,問候道。
李承乾顯然還是餘怨未消,李承乾脫下外袍,甩給了太子妃蘇瀟,道:“父皇倒是還好,只是三郎太善鑽營取巧,討好父皇,實在可恨。”
蘇瀟把李承乾的外袍簡單疊了疊,遞到了一旁婢女的手中,擺了擺手,示意婢女退下,而後對李承乾道:“太子寬心便是,無論楚王如何折騰,太子還是嫡長子,東宮之位還是太子的,旁人奪不去。只是太子日後自己小心些便是,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
李承乾眉頭微皺,問道:“你這是何意?”
蘇瀟道:“太子居於東宮,乃大唐儲君,朝野上下不知多少雙眼睛正在盯着太子,太子還需修身養德,平康坊那些地方還是少去爲好。”
李承乾聞言,頓時面色不悅了,李承乾道:“怎麼?父皇教我做事,你也要教我做事嗎,那些地方李恪去的,天下人去的,爲何就我去不得?”
蘇瀟見李承乾動怒,忙解釋道:“太子國儲之重,天下景望,豈是楚王和旁人能比得的。”
蘇瀟的話並未叫李承乾好受上多少,李承乾一揮衣袖,道:“本宮的事情何須你們替我做主,難不成就因爲本宮去了青樓,太子之位便保不住了?”
蘇瀟道:“我並非此意,只是太子身爲國儲,自當謹言慎行,自持自律。太子昨夜在青樓和楚王相爭,今日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已經鬧得長安城人盡皆知,其中非議太子之人不少,長此下去恐於太子聲望不利。就連方纔阿爹還專門遣了人來,要我好生勸慰太子,日後莫要如此了。”
對於太子妃蘇瀟的話,李承乾原本心中已經有些怒火暗燒,但當李承乾聽到蘇瀟提及其父的時候,李承乾又把心裡的怒火強行壓了下去。
蘇瀟之父蘇亶雖然官只至秘書丞,但他在朝中的人脈和聲望卻不弱。
蘇亶出自武功蘇氏,乃隴右名列於前的世家門閥。蘇亶祖父名喚蘇威,乃前隋宰相,與高熲、虞慶則、楊雄並列爲前隋四貴,在長安官場盤根錯節,故舊無數,頗有些底蘊。
蘇瀟家世如此,縱是太子李承乾也不願隨意開罪,故而聽得蘇瀟之言,李承乾又壓下了火氣。
李承乾問道:“旁人如此非議我,那李恪呢,他總不能置身之外吧。”
蘇瀟如實回道:“倒是並無談論楚王的,大多是在非議太子。”
李承乾聞言,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自心底翻騰而起,李承乾道:“本宮是和李恪相爭,何以朝野非議都是於本宮不利,反倒對李恪偏生寬容,不聞不問。”
其實此事說起來倒也不怪李承乾生怒,李恪和李承乾一同逛的青樓,一同爲一個女子出手相爭,爲何朝野內外的百官和百姓偏偏能對李恪如此包容,對他不聞不問,只盯着李承乾不放。
李恪如此,便是年少風流,一時佳話,李承乾如此便是自甘墮落,不知節制,這換了誰都會不悅。
蘇瀟想了想,道:“想來是因爲楚王向來如此,一直都是青樓中的常客,人盡皆知,故而如此,而太子身爲儲君,不比楚王只是親王那般恣意,故而對太子的非議自然也多了些。”
李承乾雙拳緊握,恨恨道:“這些匹夫,將來莫要落在本宮的手裡,否則本宮必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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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在宮中又待了一個多時辰,待近午時的時候才自宮中出來,李恪出宮後並未先回王府,而是悄悄地直奔擷玉樓而去。
到了擷玉樓後,李恪也並未走正院,自大堂過路,而是悄悄地繞到了後門,徑直進了內院。
“殿下不敢自正門進來,偏生從後門繞道,難不成是怕府中的那位王妃知曉不成?”蕭月仙看着李恪悄悄摸摸地進了內院,對李恪笑道。
李恪道:“昨晚的事情外面傳的厲害,眼下已是人盡皆知,方纔本王才自宮中出來,也被父皇教訓了一頓,今日本王行事還是小心些的好。”
蕭月仙問道:“陛下可曾爲難殿下?”
李恪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曾,不過提點兩句而已,本王是平康坊的常客了,父皇怎會不知。”
李恪說着,又對蕭月仙問道:“倒是你,今日怎的突然要見我,還專程命人在宮外候着帶話?”
蕭月仙道:“昨夜之事已經初有成效,太子在長安城的風評已經差了不少,眼下正是該趁熱打鐵的時候了。”
李恪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何想法?”
蕭月仙道:“我今日剛自旁處尋了幾個色藝絕佳的女子,也最會伺候人,我欲用他們來換了秦昶,安插在太子身邊,甚至送進東宮,殿下以爲如何?”
李恪聞言,想了想,不解地反問道:“秦昶就很好,爲何還要換人?”
蕭月仙回道:“秦昶雖然生的美,但畢竟還是一男子,不得久侍太子身邊,長此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還是換上女子的好。”
李恪搖了搖頭道:“不妥,太子不是常人,尋常美人怎能叫他着迷,本王之所以推秦昶出來,並非盡因秦昶姿容秀美,是個難得的美人,而就是因爲他是男子,男生女相。你若是換了女子,最多不過提起太子幾日的興趣,日子稍久,太子的興趣也就淡了。”
李恪的話傳入蕭月仙的耳中,蕭月仙的臉上露出了滿滿的訝色,問道:“殿下是以爲哪怕太子明知秦昶是男子,也不會作罷嗎?”
蕭月仙原本是以爲李恪欲借秦昶污衊李承乾在青樓蓄養男寵,藉此打擊李承乾的聲望,可聽李恪的話,竟不止於此?
李恪笑道:“仙兒似乎頗爲訝異?”
蕭月仙回道:“我本只當殿下只是在給太子設套,可誰曾想殿下竟欲如此拿太子,難不成太子真是喜好男風不成?”
李恪笑了笑道:“是與不是,仙兒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