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想本王閒暇尋花,就也能同柴公子相遇,實在是緣分吶。”
柴令武乃柴紹之子,官拜太僕丞,自幼便和大唐宗室子弟相熟,李恪自稱“本王”,只一開口,柴令武便聽出了這是李恪的聲音。
柴令武原本以爲對面的是長安或是西域來的富商,本來欲以權勢強壓,逼得對面就範,可他沒想到,對面坐着的竟是楚王李恪。
李恪何許人也,就算是其父柴紹在他面前都不是個個兒,更何況是他。
李恪在長安城不比那些深居宮中的皇子,長安城中識得李恪的不在少數,尤其是能進擷玉樓的無一不是家底殷實的大戶人家,不識得李恪的便更沒有幾個了,李恪剛一自雅間中走出,許多人便都認了出來。
李恪在長安內外積望多年,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都是聲望極重,頗得民心,尤其是李恪風流之名最盛,在平康坊中也是無人不知的。
李恪可是長安歡場裡的風流人物,李恪剛一在二樓迴廊之上現身,整個擷玉樓都熱鬧了起來。
“我等拜見殿下。”李恪一向親民,無甚架子,當李恪站在衆人的面前,擷玉樓中的衆人無論男女,都紛紛拱手,對李恪笑道。
李恪在青樓被認出也不是初次了,對眼下的情況倒也輕車熟路,李恪拱了拱手,笑道:“能在此間的,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何談官爵,何談殿下。”
李恪說着,便命婢女自屋中端出了一隻酒杯,李恪端着酒杯對衆人道:“雖是萍水相逢,但既能在此偶遇,也是咱們的緣分,本王敬諸位一杯。諸位暢飲,今夜諸位的酒資,本王請了。”
李恪說完,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一整間擷玉樓一晚的酒錢,頂了天也不過兩三千貫錢的事情,只要能造大了聲勢。李恪自然不看在眼中,擷玉樓中的衆人聞言,也都面露喜色,紛紛舉杯應和道:“我等謝過殿下。”
這一邊,李恪把酒言歡,而另一邊的柴令武頓時陷入了兩難,如果說此前李恪還未露面,此事還能用銀錢解決的話,那麼自打李恪露面後,事情便就變得複雜了,柴令武再想跟李恪相爭,那就不是使銀子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柴令武對李恪道:“柴某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
李恪擺了擺手,卻笑道:“歡場爭美,價高者得,何來冒犯一說,本王不是旁人,不會以權勢壓人,只看銀錢說話。柴公子若還出得起價錢,只管加價便是,本王絕不見怪,反倒是一場美事,不過若是柴公子囊中羞澀的話,那便早些退下吧。”
李恪的話雖未明面上說什麼,但話裡話外都是在膈應柴令武,還有柴令武背後的李承乾。
一萬貫再往上加,柴令武也不是拿不出來,但與他相爭的是李恪,若是這消息傳出去,旁人不說,便是其父柴紹都得打斷他的腿。
退了,柴令武不甘心,面子上也掛不住,不退,可他又惹不起李恪,一時間,柴令武進退維谷,有些騎虎難下了。
柴令武本能地回頭,看向了屋中坐着的李承乾,想要詢問李承乾的意思,而李承乾又豈會在李恪面前退縮半步。
李恪在朝堂之上同他相爭,在歡場之上也同他相爭,今日他李承乾若是退了,傳了出去,不止他面子上難看,就是他自己心裡的那道坎也過不去。
就在此時,李承乾終於緩緩地走了出來,走到了雅間之外,扶着欄杆,對李恪笑道:“三弟好大的口氣,想來在三弟眼中,這美人你便是志在必得了?”
李恪在長安城名聲極大,長安城中哪怕是平頭百姓也多有識得的,相比於李恪,李承乾的名聲便要小上許多,甚至還有許多不知其名的,自然也談不上熟識。
不過衆人雖然不識得李承乾的樣貌,但李恪貴爲楚王,三皇子,二皇子李寬又早夭,普天之下能喚李恪一聲三弟的又還有誰?
李承乾之言一出,樓中已經人盡皆知,眼前這個年紀與楚王相仿,模樣俊朗的年輕人多半便是李恪的兄長,太子李承乾了。
方纔李承乾一直在屋中未出,由柴令武代話,可如今他既然親自出面了,自然就是要和李恪爭上一爭的。
當朝太子、楚王,朝中兩個權勢最重的皇子,竟然爲了一個女子在青樓做兄弟之爭,如此風月之事,可是難得一遇的勝景,樓中上下頓時來了興致,一時間就連杯中的美酒也不香了,齊齊擡頭望了上去,興致盎然。
只見李恪回道:“志在必得不敢當,只是皇兄此番露面,莫不是也想同小弟一爭。”
李承乾笑道:“正如三弟所言,歡場相爭,乃風月之事,價高者得,三弟能下場,本宮便不能嗎?”
李恪道:“皇兄自然可以,只是你我都不是平頭百姓,若是如此叫價,到了宗正寺和御史臺那邊需不好看。不如這樣可好,你我各出一萬貫壓在此處,而後叫稱心自己選,他選了誰,便是誰,太子可敢一時。”
太子家底固然厚重,但不似李恪這般另有產業,他拿的都是國庫的錢,。且不說李承乾未必能穩勝李恪,就算是李承乾拿着國庫的錢在此和李恪鬥贏了,也難免被人彈劾,臉上無光,如李恪所言倒也是個法子。
李承乾道:“如此最好。”
李承乾說完,而後對又樓下臺中站着的稱心問道:“方纔的話你想必也聽到了,本宮和楚王在此,你二擇其一,自己定便是了。”
李承乾的話說着輕鬆,但隨着他說完,李承乾的心裡也不免有些忐忑,對於此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論權勢,自然是李承乾更勝一籌,但李恪也不是泛泛之輩。
不過李承乾哪知,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李恪的圈套,就在李承乾出面的那一瞬間,他已經落套了。
稱心站在臺中,微擡臻首,將自己夭桃穠李的絕美臉龐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李承乾的面前,媚眼如絲,似能勾魂奪魄,微微屈膝,對李承乾道:“久聞太子盛名,卻從不曾一見,今日幸得太子垂幸,願爲太子奉杯。”
稱心之言一出,他的選擇自然也再清楚不過了,李承乾贏了李恪,自然是面有得色,但李恪的臉上卻佯作出一副怒色,似是氣極。
“既是如此,本王告辭了。”做戲做全,李恪見狀,猛地一擺袍袖,氣沖沖地離去了。
而李恪動怒,李承乾自然就得意到了極點,他對這個幫他贏了李恪一着的稱心便越發地喜愛了,甚至是疼愛已極。
李承乾看着李恪離去的背影,得意地笑道:“月黑風高,三弟慢走。”
皇子奪美,李承乾勝了,而李恪則是頭也不回,灰溜溜地出了擷玉樓,樓中的衆人看了熱鬧,也都紛紛拱手舉杯,對李承乾道:“我等恭賀太子奪美。”
李承乾見狀,自是心情大好,於是對樓中的衆人也道:“衆位放心,咱們李家人說話是作數的,今日楚王雖然走了,但他的話本宮這個兄長替他擔了,不止是酒水,今夜諸位在此的一應開銷,本宮都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