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靴子沒有穿好。”沈判低頭看着她的腳。方纔因爲聽到有人打開了密室的門,徐荷書未卜來人是誰,慌忙從牀上下來,草草套上靴子躲到暗處。
“哦。”她便俯下身去整理褶皺的靴筒。
沈判忽然用力地環住了她的腰,要將她拖上牀。
徐荷書大驚,兩肘狠狠地向後撞擊。沈判按住了她的手臂。她被勒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出去……出去再說行不行!我……不喜歡這裡……”沈判不再爲她的話打動,這才僅僅兩天,他覺得自己受的折磨已經多得無法忍受:“我喜歡這裡。我本打算以後再帶你來這個地方,沒想到你自己這麼快就送上門來,好得很!”
他把她摁在牀上,整個身體籠罩着她。
徐荷書腦子一片混亂,忘記了說話,只知道要掙扎反抗。她繃緊腳尖,用力踢刺他的脛骨。沈判痛得咬牙:“很好,再狠一點!你對我有多狠,我就對你有多狠!”
徐荷書頓時清醒了一些:“沈判,沈判,你對我最好了……別這樣,我害怕,我不喜歡……”
“我還可以對你更好。”他笑得有些猙獰,埋首下去。
“哎,你不知道,這密室裡有蛇!剛纔我就遇見了,嚇死我了。現在也不知走了沒有……你去看看……”
“有我怕什麼。”他不耐煩聽她囉唆,想要封住她的嘴。她躲也躲不開,緊緊抿住嘴脣……禁錮似有一剎間的放鬆。她抽出手來,朝他臉上狠狠砸了一拳。沈判頓時一陣頭暈眼花。
“呵,你想謀殺親夫。”他看不清聽不清,卻更野蠻了,胡亂撕扯了一陣她的衣服,在她的阻撓下卻沒有扯開,他便起身走向兵器架。徐荷書如逢大赦,滾下牀來飛快地向密室的出口逃跑。但很快她就隱約看到那堵牆壁不是洞開着的。
忽然,“哧——”一聲,她感覺到背上有冷氣撲來,是後面的衣服被劃了一長道口子,正在兩下里鬆散。沈判手裡拿了一把劍,看着徐荷書狼狽地抱着兩臂,退靠在石壁邊,仍要逃跑。他跨步向前,長劍直取她前胸。
她靠着石壁,絕望地看着他,不躲也不奪。
他只是要劃開她的衣服。他只是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脫掉妻子身上的衣服,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卻忽然朝劍尖撲了上來,沈判撤劍不及,驚恐地看到自己的劍插進了她左肩下方。
“荷書你……”他拔出劍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徐荷書手捂着鮮血直流的傷口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血在流,淚也在流,臉色頓時慘白。“你若再動我,我絕不活着……”
沈判懊惱地發出一聲吼叫,抱起她向密室出口奔去。
剛剛出了密室,迎面撞上了聽到動靜而醒來的雅夫人。她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沈判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直衝向臥房。
“來人來人!”他一連聲地叫。
雅夫人定了定神,確定剛纔看到了徐荷書滿身是血,連忙跟過去。最先應聲的是丫鬟小洛。她匆匆忙忙來到正房外:“老爺,什麼事?”
“叫張來去請大夫,孫茯苓!”
小洛還想再問出了什麼事這麼慌張,但沒有得到主人允許不敢進門,只得答應着去了。
臥房裡,徐荷書躺在牀上,氣息沉重而微弱,血染紅了她身上大片的衣服。她處於半昏迷狀態,仍緊緊按着傷口和自己的衣
服,不容人犯。雅夫人看到這些,又見沈判是一臉的懊悔和焦心,便明白了幾分,不問是怎麼回事。她溫柔地摸着徐荷書的手,說:“太太別怕,大夫一會就來,這樣按着不管用的,我給你包紮起來吧。”
徐荷書知道這是雅夫人,便“嗯”了一聲。
“老爺,您叫人去打盆熱水來吧?”
沈判錯愕地點點頭,快步走出了房間,此時外面聚集了好幾位聞聲趕來的僕人,他只揮揮手:“用不着你們了,睡去吧。”
“老爺,您要張來去請御醫,是不是您病情加重了?”僕人老七跟了上來。
“你看我像病情加重的樣子嗎?是夫人不舒服。”沈判邊說邊走向廚房。廚房今晚有人值班,只因知道老爺病了,恐怕夜裡要水要湯的。
沈判提着一桶熱水跑回了房間。
雅夫人已經脫掉徐荷書的衣服,一手用手絹按壓着傷口,一手擦着傷口周圍的血。小洛急急忙忙翻着櫃子,在她的吩咐下找到了紗布。見沈判走近,雅夫人回頭溫和地向他一笑:“太太不讓你在這裡呢。”
沈判把水倒進盆裡,便默不作聲地坐在了一邊。在小洛的幫助下,雅夫人給傷口蓋上疊好的白紗布,然後迅速而用力地包紮起來。然後,她換了一條幹淨的手絹,在水裡浸溼了,將傷口周圍擦洗了一遍,又輕輕地給徐荷書擦臉上的汗和淚痕。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了?”小洛緊張得要哭出來。
雅夫人笑道:“怎麼還叫‘小姐’,應該叫太太啦。”
小洛一時忘了小姐現在的身份,不禁紅了臉,畏怯地看了沈判一眼。
徐荷書緩緩伸出一隻手,小洛趕緊捧住了。她熟悉小洛的手,小洛也熟悉她的手,此時這種感覺,有點像家。“小洛,我想家了……你呢?”
小洛大着膽子點點頭:“我也想家。”
“明天,咱們回家去好不好?”
小洛便不敢答應了。雅夫人笑道:“太太,等你養好了傷,老爺陪着你回門,就算在孃家住幾天,也無妨的,是吧老爺?”
沈判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雅夫人便道:“小洛,你下去吧。這裡有老爺和我就夠了。”
小洛很不情願:“我,我想留下來伺候太太。”
雅夫人便笑着攜起她的手,拉她一起出去了。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徐荷書和沈判。沈判再也不能淡定地坐着,立即起身來到牀前。徐荷書偏着頭向裡,做出一種不需要他來獻殷勤的姿態。
沈判自己的病還不曾好,剛纔小小地奔波了一下,身上很涼又似乎很熱,頭又重又痛。他知道今夜自己是睡不成的了。他試着溫柔,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卻說起了別的話:“雨燕,和她爹現在在大牢裡……”
徐荷書側耳靜聽。
“你放心,他們不會吃苦頭的。免不了是個死,我打算先找兩個死囚,在行刑那天替換掉他們父女二人。”
徐荷書剛剛“放心”,卻忽然想起了什麼:“用別的死囚代替他們死,牢獄裡就少了兩個人,刑部名冊上如何糊弄過去?”
沈判聽她迴應了他的話,而且還很關心,不覺笑了:“跟刑部的這點關係,我還是有的。”
徐荷書便不再說話。
“其實,皇上也有些厭倦江公公了。所以,這次事情沒有鬧大。那些太監對我是
懷疑的,但也敢怒不敢言,哈哈……大臣們對我可是刮目相看,倍覺親切!你是沒有看見,那幫老頭子對我是一臉的笑眯眯,那些個太監見了我是順着牆根兒走……”
徐荷書忍住不笑,說道:“我父親呢,他是什麼態度?”
沈判笑道:“岳丈大人對這件事情不發表意見,對我不冷不熱,也不單獨和我照面。”
“那麼,他知不知道這事是我做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也許他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荷書,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兩人共同擁有很多秘密,我不會出賣你,你也很信任我。雖然,你對我是一味地保持距離。”他一邊說,一邊捻着她的髮絲,這樣的感覺,令她想起以前那個人。“你是不是累了?好,你不必迴應我的話,我說你聽。”
徐荷書躺在牀上一直不面對他,靜默不語。
“傷口還很疼嗎?”他只能問不敢碰。
“我把你的古劍摔斷了。”
沈判想了一下她所說的古劍,繼而笑道:“斷得好,斷得好。”
“你不要我賠一把嗎?”
“賠什麼?我的就是你的。那牀是爲你準備的,那些兵器也隨你處置,要用便用,要折便折。”
徐荷書心裡慢慢的一熱。
他靠近她一些,俯身看着她的臉,用一種近乎乞憐的語氣說:“荷書,我需要多久才能討好你?”
徐荷書忍不住流下淚來:“沈判,我……”
“我知道你愛過我。當時,我沒有使你繼續愛我,這恐怕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謝未是你的哥哥,你忘不掉他就是徒然地折磨自己,爲何不放開一點,試着仔細看看我呢?你拒絕我已經成了習慣,可是,是你的本意嗎?如果你愛我,你就會發現自己非常快樂,比當初跟他在一起更快樂。我們一起掉落山崖的那一刻,你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嗎?”沈判的聲音有點沙啞了,“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可能都不會流一滴淚,和別的男人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到哪裡再找一個你?我的牀上還會有女人,可是永遠都不會是你。”
徐荷書翻過身來,滿臉是淚:“沈判,我也不想這樣,太累了……我也想嫁的是一個我愛的人,我也想試着愛你……”
“你也想試着……你是說真的?”
她笑中帶淚:“只是‘想’而已。我的父親只有我母親這一妻,我也從沒想過我的丈夫會有妾。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我做不來。”
沈判愣了:“你的意思是……”
“不,不是!我覺得你和小雅是非常相配的一對兒,你不可以拋棄了她!”
“可你已經是我的妻子。”
“你要我認命?”
沈判搖搖頭:“你真的可以試着愛我。”
“可是,你不要強迫我。”她決定退一步。
“不會了,我不會強迫你了!剛纔是我糊塗,你知道,我也是病着呢,所以會做出……”沈判欣喜地望着她,真想抱住她啃上一會兒。
徐荷書嘆了口氣:“我想一個人待着,你找地方去睡吧。”
“一會兒會有大夫來,我得守着你。”他說着,給她蓋好被子,卻忽然看到她的腳尖露了出來。白皙秀麗的腳趾就像乖巧的兔子一樣蟄伏着。他不禁回想起在山澗中看到她赤足的時候,他還曾撂下一些霸道十足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