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想不出合適的法子,就把事情推給了顧文柏。
“夫人,老爺怕是今日要很晚纔會回來呢。”孔媽媽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難道就一直不給顧澤住處直到老爺回來安排。
薛寧一愣,想想也是。
顧大人的壽棺要下葬,只怕他現在忙得不可開交。薛寧一面拍着自己的額頭,一面想着自己越發地懶散起來了,或者說是越來越依靠顧文柏了。什麼事情,只要覺得爲難一些了,都推給他。
一次、兩次,以至於現在成了慣性。
“那要怎麼辦?”薛寧爲難地說道:“我是不耐煩他在眼皮子底下的,又有個年哥兒在,到時候根本沒辦法住得安心。原本是想着把二弟妹那一處給了他,不想人家先說了口,我總不能不應下來。”重要的是,若是隨後知道是爲了讓顧澤住,才駁了他們的要求。雖說可以理解,但難免會心裡有些不舒服。
薛寧也不願意爲了一個顧澤平添生事。
“先住了前院,叫了人過來砌了牆,若是要進出內院,就需要繞彎,到時候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只要他繞彎過來,內院的人總是能事先收到消息,有個什麼事情也能準備。
薛寧聽了,覺得也只能先是如此了。
等顧澤那邊安頓下來,薛寧和年哥兒吃過飯後,直到睡覺也沒有等到顧文柏回來,去打探的人回來也只是說顧文柏還在族裡。
等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牀邊依然是空着的。
薛寧眉頭微蹙。
“老爺,什麼時候走的?”她倒不會去懷疑顧文柏夜不歸宿什麼的,那就只有一種情況。顧文柏急着安排,想要早點解決了顧大人的事情。
只是他到底在急什麼……
“半個時辰前走的,說是回來吃晚飯。”
薛寧心疼顧文柏辛苦,聞言高聲叫了孔媽媽。商量了晚飯的菜單,才吃了早飯。
年哥兒從外頭走廊開始,就發出咚咚咚地聲響,沒一會兒,就扯着嗓門:“娘,好了沒。我們去看小舅舅。”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門口。
薛寧見他跑得滿頭大汗的,就拿了帕子招了他到身邊。
“飯吃了沒有?我們吃過了再去。”
顧修年仰着臉方便薛寧擦臉。嘴裡說道:“早好了,不信你問桂花。”
“是,夫人。小少爺早上吃了兩隻花捲,一碗小米粥,這邊的醬小菜不錯。”桂花笑着說道。
薛寧微微頷首,拿了帕子擦嘴。
“是,不錯。從前沒吃過,是這裡的廚房做的?”
“聽說是本地人做的,家家戶戶都會。挺好吃的。”
“是嘛。”薛寧目光微微閃爍着:“我瞧着不錯,讓人多做一些,能吃幾個月的吧。”
“一時半會也不能……”
“那就去買,總有人家多做的。”薛寧笑笑,語氣卻不容置疑。
桂花也就應下。
用過飯後,薛寧也沒有坐馬車。也就對面的宅子。索性就拉着年哥兒的手,慢慢散步過去。
……
鄭雪從門外進來,拉了下人就問:“你們老爺呢?”
“老爺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出去了,去哪?”
下人搖頭。
鄭雪不悅地皺了眉頭。
“哼,定是又去看他那什麼妹妹了。”
鄭雪回了院子,就讓人開了庫房。
朱春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箱籠擺了滿滿的一個院子。他要從院門走到屋內,還需要擠着箱籠的縫隙進去。
朱春來看了一眼,心裡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問那站在屋檐下的鄭雪:“這是在做什麼?曬嫁妝?”
“呸,什麼曬嫁妝……我還能嫁第二次?”鄭雪沒好氣地說道:“你過來,我有事情要說。”
朱春來一對濃眉皺成八字。
可鄭雪說完後,就自顧自地轉身進屋。
他也只能嘆了一口氣,提着衣襬,小心地往裡面走,到了屋內。鄭雪就立刻讓自己從鄭府帶來的心腹丫鬟守門,其他人都被叫了出去。
“準備……準備,哥哥讓我們回你老家祭祖去。”
聞言,朱春來道:“那屋外的箱籠?”
“大概不能都帶上了,我就只好挑得好的和貴的走。”鄭雪可是可惜地很,可有什麼辦法去了鄭府一趟,鄭宏就讓她一定裡考陶安城,除非他送了信讓她回來,否則一輩子都要呆在外面。
而且鄭宏給她的時間,是三日內。
鄭雪想着那肯定不能帶走所有家當,只能讓人挑了貴重的帶走。
“什麼時候走?我去給你找船。”朱春來似乎並不意外。
“大哥說要三天內離開。”
“三天嗎?”
鄭雪以爲他在擔心時間不夠用,就道:“夠了的,船我哥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我們直接坐船走,你這兩天也不用跟我在府裡呆着,先去官署請了假。就說咱們回家祭祖,哥說了我同你成婚這麼多年也沒有回去過,說不定回去之後拜了祖宗,就能有子息了。”
“行,那你先收拾。”
朱春來說完就離開,出了朱府的大門。
……
“個爛秧子。”等人趾高氣揚地離開後,郭散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吐沫,嘴裡飆着粗話:“爛東西,一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都囂張起來了。眼睛都長到頭頂去了,我兄弟離開的時候,可是讓我替他看好這裡的。有我郭散一日在,誰也別想插了手進來。”
這兩天,陶安城的風向有些不對。
在顧文柏一行人離開一個月之後,皇帝突然病了。
除了平、安兩位王爺誰都沒有見上面,後宮更是被淑貴妃和周貴妃二人把持着,就是想知道個什麼,也被暗中解決了。
世家勳爵不是沒有偷偷派了人進去查探消息,但大部分都無功而返,少部分人更是折在了裡頭。
而剛成爲王爺的榮王爺再一次抱病在家。
手裡剛握着沒多久的勢力。又被平=兩位兄長瓜分走。一時落魄地連只是榮郡王時期的時候,都不能比。
除此之外,一些中立的或者只是忠君的勢力,慢慢地也被兩位王爺看上,想要蠶食乾淨,收入囊中。
自然……南城兵馬司這裡。也有人開始打起了主意。
這是郭散一天之中,趕走的第三個人了。
從皇帝病後。出現了不少不學無術的人,打着平、安兩位王爺攻擊別的勢力,想要收爲己用。
只這些人本來品性敗壞。
明面上,兩位王爺也沒有承認。
就算衆人都知情,畢竟往往那些人無奈之下交趕回去的東西,最後都成了兩位王爺所有。
可也沒有誰真正的去扯開遮羞布。
畢竟別看這情況危急。
可也沒有到了真正被兩位王爺掌握地時候。加之這兩人原先就不是和睦的,更是對手。只是爲了利益,才暫時聯合。
聯合的時候,自然也是走一步。都要防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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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盟友並不可靠。
在沒有出現一個合適的時機,陶安城的局勢還是僵立在那裡。
就在大家以爲這一種僵持,還會有一段時間。
要嘛熬到皇帝死了。
要嘛熬到那兩位王爺忍耐不住了,被打破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
打破這僵局的會是,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郭散。
若是隻說上面的名字和官職。認識他的人沒有幾個,誰也想不到爲何會是他的死成了導火線。
可若是知道給薛文林伸冤的人裡,有叫三哥的人。
大家就知道。
隨後視線就看向了當時的領頭人趙元朗,以及遠在外頭,實質卻是被衆人懷疑爲真正幕後使力的顧文柏。
……
消息到底還是傳了過來。
郭散之死,以及陶安城的局勢。
更有從陶安城出發,顧名思義來護送顧文柏回去的都龍衛的人。已經在半路上了。這些消息聚合在一起,都擺在了桌案前。
顧文柏夜不能寐,一宿一宿地獨坐在書房中。
隨着時間地過去,老宅裡的氣氛愈加地訝異。
“娘,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給年哥兒做的衣服,還有你小舅舅的。等一下,娘讓人送你過去,你去拿給小舅舅知道不?”
顧修年高興地直點頭。
顧文柏靠在門邊,望着裡面歡笑的母子,目光越發地幽冷。
“爹……”年哥兒看到顧文柏,衝了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娘給年哥兒和舅舅做了新衣,沒有爹爹的。”
薛寧失笑。
這傢伙還在不滿,顧文柏這幾日把自己鎖在書房裡不見人的舉動呢。
“乖了,去吧。”薛寧走近拍了拍年哥兒,對跟着過去的孔媽媽點了點頭。
“你……”
“你別說。”薛寧食指貼在他的脣前:“我知道。”
“可是我們是夫妻,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況且若不是我……或許你根本不會陷入如今的困境。”
不是不可以逃。
可逃?
怎麼逃。
就是薛寧願意,顧文柏必然不肯。
從郭散死後,顧文柏勢必要回去。
那麼薛寧又怎麼願意獨活。
五日後,丁老夫人一家子收拾了行禮,坐了船準備回曲陽老宅住上一陣子。顧文柏和薛寧在碼頭送行之後,就返身回了住處。
直到第二天,下人們才知道府裡少了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