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到底是大事,我如今還坐着月子,你一人過去的話……”薛寧有些糾結,原本這種夫家分家,孃家人都會過來撐腰,免得太過吃虧。
可她自己且不說去不了,就是孃家人。
想想安哥兒,在想想丁老夫人和趙氏,薛寧爲難了。
“有理就行,不再人多。”顧文柏是等不下去了。薛寧孃家越強大,他自然越得力,可這些年下來,算算又多久了,從母親走了之後他一直忍着忍着,直到現在,卻是沒辦法再讓自己的妻兒也忍了下去。
誰知道拖久了,會不會被甕底抽薪呢。
還是那句話,該他的絕對不會留守,不給他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顧文柏拍了拍薛寧,以示安慰。
薛寧想了一宿,第二天還是讓人去請了趙氏過來。
”……分家之事,哪有孃家不在場的。“趙氏卻不認同:“就算姑爺有本事有能耐,可有些事情父子的身份,就能夠挾制住。”
“娘……”薛寧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你還是安心養胎,這事情我回去和你祖母說說。她老人家知道得可是比我們多多了。”
趙氏來去匆匆。
薛寧只能無奈地躺在牀上。
顧文柏心裡着急,但也不是口頭幾句,就能成行。一切事宜,還需要佈置一二。薛寧等了幾天,只見他早出晚歸地在忙。
糾結了幾日,也就暫不去管了。
也不是不管,是有心無力。年哥兒太過於好動了。小手小腳活潑地緊,時不時就要動兩下。
薛寧看顧這個小人,就把顧文柏給忽略了。
顧文柏沒有急着進行,心裡再迫切,卻也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顧家那邊也是有了動靜。
薛瑤小產之事。被顧夫人三言兩語推倒了榆錢衚衕這裡。幾乎就是等於在說是薛寧出手推倒了薛瑤。
二太太怒氣衝衝地來到棗子衚衕質問妯娌。
趙氏冷笑:“二嫂莫不是被你那親家太太給糊了眼睛,我家寧姐兒可是才生了兒子,這回在榆錢衚衕那裡坐月子呢。什麼時候顧家的三奶奶跑去了那裡,還被推了一跤?總歸你要是說出個子午卯丁出來,可別白瞎瞎地過來誣賴人。”
“你……”二太太氣得滿面通紅,棗子衚衕裡的下人正對着她指指點點,一時更覺得羞憤可氣。
趙氏冷哼一聲:“二嫂子莫不是以爲我是好性子,才這般作態。就算是分了家,咱們府裡還有老太太在呢,二嫂子來了何不如跟着我去給老太太請安。這纔是正經規矩。”
有丁老夫人在,二太太就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更何況,本身理虧的是她們。
趙氏看着消失灰溜溜地離開,皺着眉冷聲吩咐:“把大門關了。誰來都不準進。”
鍾媽媽見狀打趣道:“那姑爺來了呢。”
趙氏呸了一聲:“那是自家人。”
鍾媽媽呵呵笑。看着趙氏走開,朝門房遞了個眼色。
二太太一上馬車,就撫着胸深吸一口氣,等馬車動了才撩開簾子的縫隙往已經關上大門的棗子胡聽看了一眼。
二太太目光微冷,心裡蒼涼。
眼淚滑下來,又匆匆擦去,回到府裡就急匆匆去了屋子裡。二房一家子除了嫁出去的薛瑤,人都是到齊了。
“怎麼樣?”薛文廣一看到肖氏,就問:“那邊怎麼說?”
“被趕了出來。”二太太黯然說道。
薛文廣長舒一口氣,看向薛和康。
薛和康隨即點頭:“稍後我送巧娘過去。”巧娘就是他娶的妻子。薛文廣上峰的嫡親閨女。
巧娘點點頭,視線若有若無地看了二太太一眼,掩去笑容,憂心忡忡地說道:“父親,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讓小姑子傷心。”
“傷心?”薛文廣沒好氣地瞪了突然擡頭的肖氏:“真是我的好女兒,嫁到了顧家連個孩子都保不住,還要誣賴嫡親嫂子,這樣的女兒還要認嗎?”
“老爺……”二太太聲音淒厲。
巧娘捅了薛和康一下。
薛和康對着二太太垂淚說道:“娘,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您怎麼忘記了,更何況是那顧家夫人先做了初一,我們只不過圓了十五罷了。這明顯自家門關起來的事情,還想要推倒八妹妹身上,這不是害我們嗎?”
二太太嘴皮子動了動,哀求地看着自己這個兒子。
薛瑤從小就沒怎麼和父母親住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住在老宅裡的日子多了一些,可到底是自己肚皮裡出來的孩子。如今竟是要放棄了她,二太太怎能不心痛?
“母親,您就聽父親的吧,我們也不是不管。”看到二太太突然亮了的眼睛,巧娘心裡嗤笑,面上誠懇地說道:“如今不過是暫時不管,且顧家的事情,怎麼說都是那邊理虧。我們怎麼管,到時候若是把我們這邊都牽扯了進去,小姑子日後纔是真正沒有依靠了。”
“母親,您忘記柳家人了。”薛和康忍不住說道。
二太太神色一變,顯然是想到什麼了,耷拉着眼皮子,有氣無力地說道:“隨你們把,隨你們去了。”
薛文平扶捋着鬍鬚點點頭。
薛和康和巧娘對視一眼,巧娘站起身扶着二太太乖巧地說道:“母親,兒媳扶您回去休息,您今天可是受累了。”
婆媳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薛文廣方道:“爲父的老友過壽,幾日之後,要離開陶安一趟,府裡只剩下你一個男丁,只記得萬事不管,安分守己。”
這是父子二人早就商量好的。
薛和康並不意外,只是仍然躊躇着說道:“父親。我們真不關妹妹了?”
“那也要等能管的時候。”
“那顧家大少爺也是個心狠之人,可見真是看走了眼。當初若是嫁過去的是他就好了。四房那邊可真是幸運。”對於下錯注,薛文廣甚爲可惜。
薛和康腦海裡想起巧娘說的話,隨即把心裡最後一點擔憂按壓了下來。
幾日之後,薛文廣請假離開陶安。
薛和康果真如她吩咐一樣。除了每日去點卯,幾乎日日就關門在家,若是有人問起來,只說爲母侍疾。
薛瑤得知之後,病重讓人送了藥材過來。
肖氏聽了,關了門嚎啕大哭。巧娘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搖頭離開,正好見到薛和康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那四叔四嬸來了信,說要過來。”
巧娘哦了一聲。
薛和康也就沒有在說這件事情。
薛倩的事情不光彩,可薛家該知道的人也都是知道了。
顧澤從西城的兵馬司拿了印信出來。想着過幾日去南城兵馬司那邊報備,就笑得合不攏嘴。
回到府裡之後,顧夫人也是高興不已。
“日後我也撈個指揮使回來。”想那南城從顧文柏被免職之後,就一直不曾有了正指揮使,顧澤就動了心思。
顧夫人自然是拍手稱好。
她搶了黃氏的丈夫和地位。如今她的兒子要搶了她兒子的官職和地位。想想就覺得通體舒暢。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呢?
大抵是在那年街上。自己只能抱着澤哥兒躲在角落,遙望着那酒樓上歡顏笑語的母子開始。
顧文柏收了信,冷笑道:“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一旁的郭散磕着瓜子,整個人蹲在地上,看似散漫,目光卻是沒有放過四周任何一處死角。
也就是說他們二人的談話,是誰也聽不到的。
“姚霖快回來了吧?”
顧文柏嗯了一聲。
“他是這個。”郭散豎起大拇指,隨後搖搖頭。
顧文柏一笑。
三哥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在姚霖面前,不只他差點丟了性命。好幾個人是死得都成黃土了,就連三哥也受了一些波及。
可從這次水匪的事情中,就連他也是要豎大拇指。
“兩個皇子如今無暇分身,忙着掃除尾巴,你倒是好,找了個這麼的機會。”
“若是他們背後沒有做手腳,我也是找不到這個機會。”顧文柏不屑地撇了撇嘴:“兵馬司還好吧?”
“嗯,還行。”郭散吐出瓜子皮,微眯了眼睛。
顧文柏笑着搖搖頭。
他知道三哥的本事,要不是爲了大事,也不會委屈自己蹲在一個小小的南城兵馬司裡去。
“對了,你那好弟弟,明日來報道.”郭散提醒了一句。
顧文柏離開的腳步一頓,隨後頭也不回地說道:“總得讓他……們高興一回吧,天堂和地獄之間的距離還是不錯的。”
不錯?
哪裡是不錯啊。
狼崽子。
郭散哈哈一笑。
……
薛瑤在牀上躺了幾天才蒼白着臉色爬了起來。
看她氣色,顧澤心裡覺得晦氣。
薛瑤似乎不察,只是更加溫柔地幫着穿衣:“預祝三爺,日後高升。”
這話合他心意。
顧澤心情頗好的,摸了一把。
薛瑤臉頰泛起紅暈。
顧澤頓時心猿意馬了起來,兩個人抱在一起。薛瑤好一會兒才勉強掙脫開,柔柔地說道:“你快去吧,我等你回來。”
那最後一瞥,讓顧澤更加受用。
離開前,想着安慰了一句:“放心,日後我們還有很多孩子。”
薛瑤身子一僵,隨即害羞地扭過頭去。
人一走,立刻重重地躺會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