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平終究拗不過劉氏,雖說信誓旦旦不會讓胡老夫人定下薛倩的婚事,但事關自己的女兒,劉氏不得不多一個心,與其在外面什麼都不知道提心吊膽,還不如自己在這裡守着,橫豎自己不同意就是了。長輩雖是長輩,但婚姻之事自然應該聽從他們的意思。難道一個長房果真想管到三房裡去。
劉氏可不介意鬧了起來,以前是性情影響,覺得能忍則忍,但這不意味着能把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婚事都賠送了出去。
朱老太太是一臉欣喜地離開正德居,還擺手拒絕了江媽媽的送行。
江媽媽隨後去了三房那邊,準備親自親了薛文平去正德居。只是偏不巧,劉氏病了,薛文平不放心守在身邊走不開,又問江媽媽是有何事情,您是老太太身邊的心腹,若真有急事只管說。
江媽媽面上一熱,對心腹也對急事的緣故。
江媽媽訕訕地回到正德居,說了薛文平的意思。隨後做好準備承受胡老夫人的怒火,哪知胡老夫人只是淡淡地說知道, 隨後合上眼睛。
如此,江媽媽反而心底一顫。
只是如今她也是不方便出入,去了四房那邊的話,前腳剛去後腳胡老夫人就會知道了。想了想,江媽媽還是老實地留在正德居。
如此風平浪靜的過了三日。
綴錦閣迎來了稀客。
“你說你們姑娘邀請我去賞花?”薛寧挑了挑眉頭,上下打量眼前只管面生但彷彿是哪裡見過的丫鬟。
今日天氣不錯,青英幾個人拿了被褥出去曬,薛寧心情好,讓人搬了一張貴妃椅放在院子當中的一株榕樹下,正躺在上面看書,只是悠閒沒多久。就聽到桂花的呵斥聲。隨後桂花就把這人帶了過來。
來人點點頭。
薛寧勾了勾嘴脣,仰起頭看了看天空:“天晴碧綠的,的確是個好天氣。只是我素來不愛走遠路……”
那人面色隱隱透露出焦急,張口剛要說話。
薛寧繼續道:“不如請了你們姑娘來我這裡吧。”
見她眼神飄忽不定,薛寧冷笑道:“你只管把這話帶給你的姑娘,想來你們家姑娘定然會憐惜我這個妹妹的。”
“八姑娘,您看看這信。”
薛寧沒有接過來,冷冷地問道:“爲何剛纔不打出來,是不是若是我直接應下來的話,你就不打算掏了這信出來?”
來人身子一抖。
薛寧沒有看她。只朝桂花點點頭。
桂花從那人手裡接了過來,拆了信封之後遞到薛寧手裡。
薛寧一目十行,看到了落款的名字後。才露出笑容道:“這信我收了。”
那人才剛剛露出笑容,就又聽薛寧道:“只是還是那句話,我們四房也是開了不少好花,沒什麼人欣賞正可惜着呢,回去告訴你們姑娘說是八姑娘邀請她過來。”
“桂花送她出去。”
桂花應是帶着人悄悄出去。
薛寧這才仔細看起信。臉色變了幾變。
桂花一回來就看到薛寧臉色非常難看,不由得擔憂起來:“姑娘,是這信有什麼問題嗎?”
薛寧搖搖頭,收好了信道:“讓人去安排安排,上一壺果酒,迎接客人。”
桂花只好應是。
晌午過後。薛寧帶着青英去了四房後頭的一處亭子坐着。
青英提着籃子又擦又放,擺了幾樣小菜還有酒壺杯子,嘴裡唸叨着:“姑娘根本沒有什麼酒量。偏偏要喝什麼果酒,若是罪了怎麼辦,老太太肯定會擔心的。要不咱們還是換了茶吧,不是還有好些好茶沒有喝過嗎,想來那姑娘也是不介意的。”、
“你怎麼慢慢同桂花一樣越發嘮叨了。”薛寧頗有些無奈。從桂花跟青英說了這事情之後,兩個人就一左一右地在耳邊碎碎念。幸而桂花被打發去等人。不然薛寧可真是受不了。
青英閉了閉嘴巴,只是沒多久又開始重複。
薛寧發現自己倒是真的希望對方早點來。
“姑娘,表姑娘來了。”桂花遠遠走進,靠近亭子之後笑着說道。
薛寧擡眼望去江芷晴五官生得越發好了,那柔弱的氣質也使用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可惜自己不是個男的,且早看透她了。
薛寧冷淡的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江芷晴臉上一僵,很快又笑着臉一排自然地在薛寧對面坐下。
“表姐長得越發漂亮了。”薛寧讚道。
江芷晴臉一紅,眼裡帶着點得意。
薛寧笑了笑,親自拿着酒壺倒了兩杯,其中一杯放到江芷晴的面前。
江芷晴看着薛寧並不動。
薛寧彷彿沒有發現她的樣子,自顧自地說道:“這個景象出來賞花,還是喝些果酒吹吹風最好了。”說着拿起杯子。
“表姐不喝?”薛寧問。
江芷晴看了薛寧一眼舉起杯子朝着微微搖了搖,一飲而盡。
“表姐好酒量。”薛寧對此真心佩服。
青英打算上前倒酒。
江芷晴收回杯子,看向薛寧。
薛寧微微一笑:“我酒量不好。”說罷卻是一飲而盡。
江芷晴笑了笑:“表妹的果酒果然好,不過也不用丫鬟我們自斟自飲比較自在。”
這是想讓幾個丫鬟迴避了。
江芷晴故意派了面生的丫鬟偷偷溜到四房,又想請了自己去賞花,在被自己拒絕後卻答應來了四房這裡。除非她有重要的事情,且事關她的事情,否則絕對不會過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一些什麼。
薛寧朝青英二人點點頭。
青英和桂花屈膝行禮,退出去二十米開外,眼睛卻是直直地看着亭子這裡。
兩個人虎視眈眈地看着江芷晴的樣子,讓薛寧忍不住心裡莞爾一笑。
江芷晴彷彿毫不在意被人這樣看着,舉着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薛寧倒了一杯才道:“若是我也有表妹這樣忠心的丫鬟該有多好……”
薛寧有些想笑,忠心,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青英,只見她和桂花一同望向自己這邊。薛寧心下一動,卻聽江芷晴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薛寧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江芷晴也不在意,也不再給薛寧倒酒只是自顧自地喝着果酒,嘴裡唸唸有詞:“原本我也該和你一樣的,至少是有父母的,我江家的小姐哪裡會比你薛家的小姐差。別的不算,就那薛柔、薛倩哪一個比得上我。”“可是……命運總是愛開玩笑。”那果酒初喝還好,若是飲得多了卻很容易有了醉意。江芷晴眼神帶着幾分迷離:“我不會甘心的,就算如今沒辦法依附在你們薛家,但是我的婚事也不會讓別人隨意做主。就算江家敗了,我這個江家小姐也不是讓人當了貨物隨意買賣。”
薛寧目光一閃,輕聲道:“表姐,你是不是喝醉了。這酒雖是果酒,卻容易上頭。”
“醉……我倒情願真的醉了。”
薛寧默默地端着杯子。
江芷晴忽然冷笑道:“難道你真不知道我爲何來找你?”
薛寧笑了笑:“本來不知道的,但是現在差不多知道了。”
江芷晴目光亮了亮。
薛寧看着她:“可是又關我什麼事情?”
江芷晴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兇狠地看向薛寧。
薛寧勾了勾脣角:“難道我說錯了?表姐總不至於是專門來找我訴苦的吧。”
“若是表姐總有什麼想說的事情,早點說了吧。免得沒有多久這裡就熱鬧起來了。”薛寧說着看向不遠處的一處拐角,那裡是通往閒聽居和綴錦閣的路,薛寧和江芷晴都是從那邊走過來的。
江芷晴收回目光,剎那間就變回了原先笑吟吟的模樣,除了臉上還有些紅,眼睛卻是一片清明之色。
“我是不關你的事情,但若是別人呢?”
“什麼意思?”薛寧眉心一跳。
江芷晴笑:“那些自以爲聰明的人總喜歡做兩手準備,恰好我只是那其中的一手準備,有什麼比薛姓更適合。”
薛寧一動不動地看着江芷晴。
“我爲什麼要信你?”
“你要幫我。”
“憑什麼?”
“就憑我要讓她們的兩手準備都落空,順便再幫你一次,你可知道有人比我更記恨上你。”
亭子裡的兩個人在你來我往的說着話。
桂花皺着眉頭道:“姑娘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表姑娘說了什麼,我們是不是要過去看看。”
青英同樣蹙着眉頭:“再等等吧,姑娘沒有出聲之前,我們還是在這裡站着吧。”
桂花看了青英一眼,方纔點點頭。
良久後,薛寧站起身朝兩人招了招手。
青英和桂花眼前一亮,快步往亭子邊走去。
江芷晴笑着起身看了青英和桂花一眼:“我說得沒錯吧。”
薛寧笑着點點頭。
青英和桂花兩人心一跳,不知道表姑娘是什麼意思。
“桂花,送了表姑娘回去。”
桂花應是。
江芷晴笑着朝桂花點點頭,走下亭子忽然回頭道:“對了,多謝你的果酒。”
薛寧只是笑了笑。
江芷晴看了一會兒,終究有些失望地回頭離開。
薛寧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愛果酒。江芷晴有些不安又有些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