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 )0069 侯府(18 16)
析秋換了件水粉的褙子,又重新梳了妝面,左邊一支碧玉玲瓏簪,右邊一朵紅梅銀絲鏤空珠花,耳朵上綴着珍珠寶石耳墜,清淡素雅中有點一絲小女兒的嬌態,她帶着宋媽媽和司杏司榴一路去了外院。殢殩獍曉
剛一進門,便就看到大太太身邊坐着一位年紀約莫四十幾歲的媽媽,圓臉,長的很富態,個子和佟析玉相仿在女性中算是高挑的,滿臉笑容的和大太太說着話:“太夫人可不是高興!一聽到消息立刻就帶着奴婢趕了過去,等太醫查完了,親自看着二夫人喝了藥睡下,太醫雖說半個月再確診,可我們太夫人可是生過五個孩子的,一看二夫人那模樣心裡也就有數了……還把侯夫人喊了過去,囑咐了半晌,府裡吃的用的,下人的規矩都要嚴格,半點都馬虎不得。”
大太太就笑容滿面的回道:“太夫人費心了,華兒雖出嫁這些年,可到了侯府有太夫人疼着,和家裡一樣,性情都沒變,一樣的孩子氣,若不是知道有太夫人坐鎮,我還真是不放心她。”
那位媽媽就笑道:“親家太太可別這麼說,二夫人那是在您跟前撒嬌孩子氣,在府裡那可是能幹的,太夫人常常把她掛在嘴邊,說滿府裡都找不到有她會說話,做事幹脆爽快的。”
彷彿很喜歡佟析華的樣子。
大太太就心裡就滿意了十分,佟析華過的好,又能得太夫人的喜愛,她比誰都要開心。
“母親!”析秋就瞅着間隙,由代荷掀了簾子走了進去,大太太看見她,就對那位媽媽介紹道:“這就是六丫頭。”又朝析秋招招手:“來見過吳媽媽。”
析秋就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朝吳媽媽屈膝行了禮:“吳媽媽好。”
“六小姐。”吳媽媽就很客氣的扶了析秋,面色柔和的看着她:“果然和二夫人說的一樣,是個標誌的美人。”大太太就目光一轉,笑道:“媽媽可別聽華兒誇,在她眼裡幾個妹妹都是天仙,誇起來也沒個底的。”
吳媽媽就笑了起來:“這可不是姐妹親厚才這樣,若不然就是再美的仙子,也看不出美來了,還是親家太太教導有方啊。”
大太太笑着,析秋面頰微紅垂着頭,吳媽媽就一拍手道:“瞧我這老糊塗,見着六小姐這樣的美人,竟是把正事忘了。”她拿出個黑漆描金的楠木匣子捧在手上:“這是太夫人替我們二夫人回的禮,說是那件斗篷做的精緻,六小姐費了不少心思,就讓奴婢把這個送來了,還請夫人明日帶六小姐以及其它幾位小姐一同去府上坐坐,也沒請旁的人,就自家人吃個飯熱鬧一下就好。”
大太太眉頭就幾不可聞的蹙了蹙,隨即露出笑顏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日一準過去!”
吳媽媽就笑着直點頭:“好。奴婢在府裡等親家太太和諸位小姐。”又將那匣子遞給析秋:“六小姐可一定要來啊。”
析秋上前行了禮:“大姐姐自小待我親厚,她的事也就是我的,若真能因我讓大姐姐多添些福壽,便是讓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如今倒收太夫人的禮,我明兒去可沒臉見大姐姐了。”
“六小姐客氣了,便是親姐妹,這送了禮又豈有不回的道理!”將匣子交給跟着析秋來的司榴。
析秋又行了禮,垂首道:“是!”
她不曾見過這位六小姐,今兒一見卻是暗暗詫異,一個庶女這樣的落落的大方,全沒有半點小家子氣,吳媽媽又看了大太太一眼,心道佟府果然是書香之家,小姐走出來個個是端莊雅緻,從容大方!
她暗暗點頭不已。
大太太就脣角露出笑容,微微滿意了一分。
“既如此,那我也不坐了,我明兒在府裡恭候親家太太。”吳媽媽就朝大太太福了福,朝析秋微微一笑,大太太就接了話道:“那就不多留你,讓房媽媽送送你。”
吳媽媽笑着,房媽媽就上來挽了吳媽媽的手:“媽媽也是忙人,若不然難得來趟,也到我那裡坐坐。”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
析秋將兩人送到門口,看着房媽媽和吳媽媽走遠,她纔回轉過身,大太太已經進了離間,她從司榴手中將匣子接過來,進了離間,便看也不看匣子一眼,將它放在大太太左手邊的炕桌上,小聲的道:“還勞煩母親,把這轉給四姐姐吧,如今三位小姐倒我一人拿了禮,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大太太就眉梢一挑,去看析秋:“這是太夫人給你的,你給了你四姐姐八妹妹,你豈不是落了空。”
析秋微微笑着看着大太太:“我們是姐妹,榮辱共存,不分彼此,即使姐妹有的,便也是我的,女兒又怎麼能如此自私。”
司榴心疼的看着那個黑漆匣子,平日裡六小姐也單獨收過禮,上次給五夫人做了五六件小衣,五夫人就讓人送了好些布匹作爲謝禮,六小姐也沒如今天這樣,直接拿去給大太太分給另外小姐,今兒怎麼就要分了,她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只是替六小姐不值!
大太太慢慢喝着茶,目光在析秋的臉上一轉,落在她的眼睛裡,隨即笑了起來:“四丫頭,八丫頭各自都有,這既是太夫人給你的,你便拿着罷。”
析秋一愣,隨即露出遲疑的表情來,這時房媽媽正好送了人回來,一見析秋這樣,就明白髮生了什麼,就很利落的上前將匣子塞到析秋手中,笑着道:“六小姐大可不必心裡難受,太夫人給四小姐,八小姐的禮一早讓人送去小姐房裡了,這是給六小姐的,您就拿着吧!”
析秋推無可推的接過來。
大太太就道:“明日我們還要出門,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早些歇着!”析秋點頭應是,出了門,宋媽媽正在外面侯着,四個人上了小徑。
剛進了知秋院,司榴就迫不及待的把宋媽媽支開,把憋了半天的話說出來:“小姐今兒是怎麼了,吳媽媽不是說禮是給您的,怎麼您轉了身又說分了呢。”她瞧着心裡氣不順。
析秋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司杏就扯了扯司榴的袖子,小聲叱道:“小姐做事,自是心裡有數的,用得着你來問緣由麼。”司榴不服氣:“我這不是替小姐不值嘛!”
司杏就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小姐,我可管不住她了。”
析秋就噗嗤笑了起來:“好了,好了!讓她說吧。”司榴就嘟着嘴道:“小姐這樣……顯得……”
析秋笑着接了她的話道:“小家子氣是不是?”
司杏搖頭,司榴猛點頭!
析秋就笑道:“你們這樣想,但大太太必然不會這麼想,一件斗篷已經讓我在太夫人面前露了臉,不管太夫人是否單記着我,還是三個姐妹都送,我都已經出夠了風頭,明日還要去侯府,依大太太一早的打算,定只想帶着四姐姐去的,如今太夫人又邀了我和八妹妹,這樣的風頭我無論如何都是要讓一讓的,我將禮物交出去,就是在告訴大太太,我知道輕重知道該怎麼做。”
“啊?”司榴驚詫的啊了一聲,泄了氣一樣坐在杌子上,司杏也暗暗嘆了口氣。
析秋抿脣輕笑,又朝司榴道:“你明日就不要跟着去了,正好出了府把該買的東西買一買,眼下也沒多少時間,又是你自己的婚事,可不能馬虎了。”
司榴就點點頭,又不甘心的打開那個盒子,隨即一愣朝析秋笑道:“幸好小姐沒讓出去,這可是好東西。”
析秋便是不看,從司榴的嘴中聽到這樣的話,也能猜到必然是金銀玉石,能換了銀子用的,待司榴把盒子拿過來一看,果然裡面放了一副赤金的頭面,約莫五六兩重,樣子也是常見的。
她不由感嘆,太夫人不愧是久經風雨的,東西送的這樣巧妙。
司榴已經收了方纔的頹喪,忙把東西收起來鎖進箱籠裡,笑着道:“這下好了,我還擔心小姐沒有錢用,如今得了這金頭面,我們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司杏也是滿眼的高興,可又露出擔憂之色來:“即是太夫人送的,我們若是絞了去換銀子,是不是不好?”
“放心。”析秋已經站了起來,脫了外面的褙子,又換了件半舊的芙蓉色的,坐到炕頭上重新拿筆去畫花樣子,邊道:“太夫人既回的是這樣的禮,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放心用便是。”
司杏,司榴就笑了起來:“小姐這個夢做的真值!”又道:“奴婢去打聽打聽,四小姐和六小姐都送了什麼。”
析秋無語……
第 069 章 的,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到也是正常,她目光落在錢夫人身上,就見錢夫人目光微微一閃,看着佟析硯的目光就有些發亮,析秋暗暗奇怪。
伯公夫人目光就在析秋幾人身上轉了一圈,三位小姐就上前齊齊和伯公夫人見了禮,大太太就單獨介紹了佟析硯,伯公夫人給了一塊和田玉玉佩做了見面禮。
“今兒真是熱鬧了,太夫人說請了自家人坐坐,到真是一家人了。”錢夫人掩袖而笑,上前朝太夫人笑道。
太夫人就指着錢夫人道:“我瞧着就唯有你是外人了。”錢夫人就回頭和大太太道:“親家太太瞧瞧,這就瞧不上我了。”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
大太太就和伯公夫人並肩坐在了太夫人的下首,武進伯夫人就朝大太太問道:“三小姐可好?”
“好的很。”大太太笑着拉着伯公夫人的手:“日日在房裡繡嫁衣,夫人放心!”伯公夫人就笑了起來,微微點頭道:“有您照應着,我豈有不放心的道理。”
大太太掩袖笑了起來。
佟析硯和析秋,佟析玉依舊是坐在大太太身側的杌子上,蕭延箏回到太夫人身邊和侯夫人一人坐了一側,大太太就對房媽媽道:“把我們的賀禮拿出來。”
房媽媽就出了門,不一會兒手裡捧着個紅漆雙金的木匣子進來,大太太接過來就上前給太夫人:“尋常的又怕夫人瞧不上,就讓丫頭給您做了套衣裳,也不知合不合身。”
太夫人笑着道:“即使親家小姐做的,豈有不合身的道理。”一邊阮夫人就道:“竟是送的衣裳,那必是不凡了,快打開瞧瞧讓我們也見識見識。”很高興的樣子。
吳媽媽就看向太夫人,就見太夫人微微點了點頭。
旁邊錢夫人也露出頗有興味的樣子來,既能當做禮物當着衆人的面拿出來,想必繡技必是了得,都說佟府是書香門第,子女個個飽讀詩書,就是不知道這女子的針黹又是如何。
伯公夫人就用餘光看了眼析秋,就見析秋正面含微笑的聽着衆人說話,手裡捧着茶盅,動作優雅的用杯蓋拂着茶水裡的浮沫,她想到那日在府裡析秋來做客的樣子,又聽到碧槐說她打三小姐,伯公夫人就微微嘆了口氣,移開了目光。
吳媽媽已經開了匣子,將裡面的衣服拿了出來,就聽到錢夫人嘖嘖的上來牽了褙子的一角,嘆道:“瞧瞧這陣腳,細密有度。”她摸着褙子上貼上的海棠花,又翻過來看了看:“這花是貼上去了?竟是半點瞧不出來。”
阮夫人也笑着道:“這花繡的好的,似海棠又非海棠,綠葉翠綠盈透,花瓣飄逸彷彿見着就覺得鼻尖又海棠花香縈繞了。”她看着大太太:“難怪夫人送衣服了,這樣的繡工,怕是錦繡閣也不一定能拿的出來!”
太夫人也笑着點頭道:“這花是哪位小姐繡的,繡工這樣好,穿在我這老婆子身上真是糟踐了這好東西了。”
大太太目光一閃,放了手中的茶盅,笑着對太夫人道:“三個丫頭一起做的,竟是我也分不清這花是誰繡的了,只要太夫人喜歡就好,三個丫頭也算盡了一份孝心!”
佟析玉臉上一喜,大太太這樣說,就無疑將功勞平攤了,這樣與她自然是高興,佟析硯就驚詫的看着自己的母親,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就暗暗抓住了析秋的手,析秋回頭朝她微微一笑……
大太太會這樣說,她早就預料到了!
“雙金正紅的褙子,正好適合今日的喜慶,母親不如換了這件罷。”忽然,門外五夫人託着肚子走了進來,含笑着朝大夫人行了禮,又和諸位夫人見了禮,就笑拿着吳媽媽手裡的那件海棠花的褙子:“這樣好看的衣裳,又喜慶又風雅,母親不如換了這件,也讓親家太太高興高興。”
太夫人目光微微一凝,便笑着點頭道:“也好,也好!就怕糟蹋了親家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五夫人就笑着從吳媽媽手裡接過褙子,手指在海棠花撫摸而過,目光微微一閃若有所思的看了析秋一眼,就若無其事的去扶太夫人:“兒媳伺候你換衣裳吧。”
太夫人就笑着拍掉她的手,嗔道:“你挺着肚子還這樣鬧騰,快坐下來陪陪各位夫人說說話。”
五夫人就笑着道:“是!”然後就看着吳媽媽陪着太夫人進了裡面的碧紗櫥,她笑轉了身去和錢夫人說話:“好些日子沒看見您了,昨兒我孃家的母親和妹妹來,我還想請您過來坐坐的,趕巧您不在府裡,母親還說沒見着您,白來了這一趟呢。”
析秋就看見錢夫人目光微微一閃,也是靈透的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可惜了,我昨兒恰巧回了孃家,改日等夫人再來,定要去我那裡坐坐,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五夫人道:“夫人不必着急,我母親走了妹妹我卻留了下來,等夫人有空讓她來給夫人磕個頭。”
析秋眉梢一挑,她本就覺得奇怪,五夫人懷有身孕不在這裡招待在情理之中,可現在卻偏偏又突然來了,不去和大太太說話,不去和與侯府有通家之好的阮夫人說話卻單單挑了錢夫人,話題卻一直不離孃家的事……
心中一動,她就去看大太太,就見大太太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
“快坐下說。”侯夫人上前扶着五夫人,笑着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竟還這樣孩子氣,別光顧着說話,你也歇一歇罷。”算是打斷了五夫人的話。
五夫人臉上微微一變,就由着侯夫人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邊太夫人由着吳媽媽扶着也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