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秦遠風站在院子裡,臉上掛着尷尬的笑容,析秋生產他在這裡本就失禮了,這會兒只能僵硬着表情拱手朝各位道賀,話音落忽然見阮靜柳自內走了出來,他三兩步跨過去,彎腰撅屁股託她的手臂,如伺候老佛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嘴裡唸叨着:“注意胎氣,胎氣啊。”
阮靜柳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在太夫人和大夫人驚詫的目光中走了過來,朝兩人微微蹲了蹲,太夫人已道:“你也有身子,可千萬別累着了,快坐。”
阮靜柳確實有些累也不客氣,便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太夫人就問道:“兩個孩子可仔細瞧過了,都還好吧?”
“都挺好的。”阮靜柳回道:“大的四斤三兩,小的哪一個四斤半,除了瘦了些別的一切正常。”
太夫人最後一點擔心總算打消了,她呼出口氣扶住大夫人的手臂:“那就好,那就好!”說完目光就落在秦遠風身上,只見他低着頭目光緊盯着阮靜柳的肚子,一副陷入深思的樣子,時而高興時而憂愁時而驚恐還伴隨着打了個顫,太夫人疑惑問道:“秦公子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秦遠風顯然沒有聽到太夫人問話,依舊低着頭盯着阮靜柳的肚子。
阮靜柳不用去看他,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和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替他回道:“他一向如此,您不用管他!”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沒有心思去管秦遠風,吩咐碧槐:“帶張醫女去房裡歇着,他們也沒有吃飯,快伺候醫女用飯去。”
“是!”碧槐應是,和綠枝立刻吩咐婆子們上了飯菜,她扶着阮靜柳去次間裡歇着,秦遠風保持着揪心的姿勢的,跟着“阮老佛爺”進了次間。
太夫人候在門口,裡頭還在清理,等了一會兒春柳探出頭來:“太夫人,已經能收拾好了。”
“好,好!”太夫人迫不及待的要進去,大夫人鬆了她的手:“娘,我在外頭等你。”
太夫人一愣,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又去看炙哥兒和坤哥兒:“你帶着兩個小的也去吃飯吧。”大夫人應是,要去和炙哥兒說話,炙哥兒這會兒滿心滿眼的好奇着,立刻搖着頭:“我不餓。”跑着去了太夫人那邊:“祖母,我和您一起去,我要看弟弟妹妹。”
太夫人也不知裡面什麼個情況,炙哥兒還小又是產房,這時候春柳就笑着道:“炙爺,夫人說讓您進去。”又去看太夫人:“裡頭放着隔扇,無妨的。”
“那你得答應祖母,進去後說話小聲些,可不能吵着弟弟和妹妹了。”太夫人怕炙哥兒說話聲太大驚着兩個孩子了。
炙哥兒已經等不及了,胡亂點着頭就當先鑽進了門。
“在哪裡,在哪裡?”房裡中間放着一架屏風,又掛着紗帳,炙哥兒不但沒有瞧見弟弟和妹妹,甚至連母親都沒有尋到,他抓了正抱着一個小被疙瘩的穩婆:“弟弟妹妹在哪裡?”
“這就是。”穩婆笑眯眯的將包袱朝炙哥兒面前遞去,炙哥兒沒想到剛剛出生的孩子這麼小,一愣才探頭去看,就瞧見襁褓裡包着一個孩子,皮膚皺巴巴的粉紅色的,嘟着嘴睡的正酣,不過頭髮卻很烏亮說不上好不好看,像一隻小貓一樣。
炙哥兒齜牙看了眼就道:“這是弟弟?”穩婆搖着頭:“這是小姐。”不待炙哥兒驚訝,穩婆又指了搖牀裡頭另一個襁褓:“那個是小公子。”
“我看看。”炙哥兒蹬蹬跑過去,探頭去看弟弟,也是睡的香噴噴的吧唧着嘴,和剛剛那個沒什麼區別,也是小貓樣兒縮在一邊睡覺。
炙哥兒蹲在旁邊,就咕噥道:“……怎麼會這麼小。”又用手臂量了量:“真小!”
太夫人先進去看望了析秋,囑咐她仔細休息,這纔出來看兩個孩子,瞧見炙哥兒一個人在搖籃前頭嘰嘰咕咕的說着話,不由問道:“炙哥兒,在和弟弟說什麼呢?”
“祖母。”炙哥兒站起來指指襁褓:“我能不能抱抱他?”
太夫人彎腰去看搖籃裡的弟弟,雖然笑彎了眉眼:“我的心肝,雖是兩個一起生,到也沒覺得小巧。”說完只管將弟弟抱起來,哪裡還記得炙哥兒剛剛說了什麼。
這邊穩婆又將妹妹抱過來,太夫人一手抱了一個,另一隻手喜不自禁的去看另一個,摸了摸小臉:“和秋丫頭長的可真是像。”
待岑媽媽將牀單被褥換過,又給她薰洗穿戴後她靠在蕭四郎肩頭已是昏昏欲睡,這兩個孩子雖不像生炙哥兒時那麼的驚險萬分,可卻要比那時候累了很多,她現在總算明白,爲何自己的肚子要大出佟析硯一倍之多,沒有想到裡頭竟是兩個孩子。
她眯着眼睛看向始終繃着臉未開笑顏的蕭四郎,問道:“你去看看兩個孩子吧,也先想個乳名出來纔是。”
蕭四郎將她身上的被子整理好,低聲道:“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去看看。”
析秋聽着外頭太夫人和炙哥兒的說話聲,微微頷首迷糊着闔上眼簾睡了過去。
蕭四郎又陪了一會兒才起身去外頭看兩個孩子,男孩兒躺在太夫人手臂上正睡的香,女孩兒則又穩婆抱着的,炙哥兒正歪着頭打量着,見蕭四郎出來穩婆笑着行禮,蕭四郎伸出手去穩婆就很自然的將孩子交給蕭四郎,蕭四郎抱在手裡,很輕,至少比炙哥兒那時候要輕出許多去,面色也沒有炙哥兒那時候看着紅潤,不過既是雙生子總是有些欠缺的。
太夫人彷彿看出他的思慮,安慰道:“彆着急,纔出生養養就好了。”穩婆聽着也直點頭:“小孩子都是見風長,三日不見就會大變了樣子。”
蕭四郎隨意應了一聲,太夫人又問道:“可派人去奶子府了,奶孃什麼時候來?”這一次兩個孩子,析秋就是想喂只怕也是力不從心了。
“已經去請了。”蕭四郎盯着懷裡的小東西,目光又落在太夫人懷中的另一個,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這一次析秋一次生了兩個。
太夫人將孩子給春柳:“抱去門口給大夫人瞧一眼,小心些別驚着他了。”春柳應是抱着孩子去了門口。
晚上奶子府送來了十位奶孃,析秋睡着了,太夫人仔細挑選過後留了一位姓馬的奶孃,也是剛出月子奶水正是最好的時候,另一位姓宋,也是剛出月子不久,兩個人都是京城人士,年紀約莫十八九的樣子,太夫人瞧着不錯就留了下來。
阮靜柳吃了飯,閉目靠在軟榻上小憩,秦遠風坐在一邊就盯着他看,看了許久阮靜柳忽然睜開,怒道:“看夠了沒有!”
“沒有。”秦遠風也不驚從善如流的搖搖頭:“看一輩子也不夠。”
阮靜柳白了他一眼,重新閉上眼睛,秦遠風小狗一樣湊過來將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肚子上,心有餘悸的問道:“你生產的時候,會不會也和方纔四夫人一樣?”太可怕了。
這個問題問的太沒有水準了,阮靜柳就只呼吸重了一點,當做了回答。
秦遠風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琢磨,想了想又想不確定的問道:“那……能不能不生了?”
阮靜柳蹭的一下睜開眼睛瞪着他,用看稀有生物的眼神看着他,不理解這樣的人怎麼平安長到今天。
“我說真的。”秦遠風點頭:“聽說生孩子很痛……”又低着頭:“我怕你疼。”
阮靜柳一愣,心毫不設防的軟了一下,柔和了語氣波瀾不驚的回道:“忍一忍就過去了。”既然說到這件事,她想起不由一次說個清楚,與生孩子相比養孩子更令她頭疼,她略想了想道:“但生下來後你來養!”
秦遠風聽完不假思索的點頭保證:“我養,你儘管放心。”多請幾個奶孃和婆子回府!
問題解決了,阮靜柳就不想和他多說,閉上了眼睛:“我歇會兒,待會兒你記得叫醒我。”秦遠風應是輕輕擺着她的手臂:“睡吧,睡吧!”
這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外頭卻是熱鬧一片,滿府歡騰,太夫人的打賞令闔府下人自是高興不得了,但夫人喜得龍鳳胎一事更是讓他們開心,誰不希望主家人丁興旺長盛不衰,這樣她們纔有事情做,纔會受到更多的庇佑!
天敬拉着蘇全勝在外院排了一排煙火爆竹,怕驚着內院裡的人所以拉的遠遠的放,漫天的煙火盛放,一時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蕭大督都就在今天喜得了一對龍鳳胎!
報喜的人各府跑過,拿打賞拿的手都軟了,江氏喜的親自跑去了夏姨娘房裡,夏姨娘驚的一怔問道:“大奶奶有什麼吩咐。”
“六妹妹生了。”江氏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夏姨娘嚇了一跳,析秋這才七個月呢,怎麼就早產了呢,江氏見夏姨娘變了臉色急忙解釋道:“母子平安,得了一對龍鳳胎。”
夏姨娘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方纔還擔心析秋早產母子現在如何,現在又聽江氏說她生的是龍鳳胎,一時間沒轉過彎來一下坐回椅子上,愣了半晌才笑了起來,語無倫次的道“這可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
江氏理解她是想過去瞧瞧,可又礙着身份,便道:“您彆着急,洗三禮的時候您帶着十二妹隨我一起去,那邊太夫人也不是死板的人,我們就揪着這些規矩了。”
這一次夏姨娘沒有和以往堅持,點着頭道:“好,好,那奴婢去準備準備。”說完沒頭沒腦的丟了江氏一個人在正堂裡獨自進了房裡去想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
秀芝瞧着夏姨娘將江氏忘了,就歉意的朝她看去,江氏很理解便擺着手道:“姨娘太高興了,你進去看看她吧,我也回去準備準備洗三禮的事。”
秀芝蹲身應是,還是送江氏出了門。
江氏和岑媽媽一路說着話回自己的院子,又碰見回府的佟慎之和大老爺,將析秋生產的事和二人說了一遍,兩人早就知道了,最近喜事了了大老爺顯得很高興,摸着長鬚笑道:“讓人送一壺金華酒去東跨院,今晚我好好喝一盅。”
江氏笑着應是,大老爺意氣風發的去了東跨院。
佟析硯聽到婆子報喜,忙讓人打賞了婆子,拉着周媽媽就道:“六妹妹剛剛生了一對龍鳳胎,你快幫我想想,洗三禮的時候我要送什麼妥當。”
周媽媽抿脣直笑,目光落在佟析硯的肚子上滿目的期盼。
當初夫人就想大爺能早些成家,生個一兒半女,如今夫人生了念哥兒現如今肚子又懷了,夫人泉下有知定會很高興的。
佟析硯也不管周媽媽心裡想什麼,心裡頭恨不得立刻去督都府裡看看纔好。
佟析玉看着面前的婆子,想了想還是將桌上擺着的荷包遞給她:“你回去和三姐姐說,這筆錢就當我借給她的,也不論什麼放印子錢不印子錢,不過我這裡過的也並不寬裕,往後只怕我想幫也幫不上了。”
“二奶奶誤會了。”婆子並未接荷包:“我們夫人的意思,就是知道您並不寬裕,纔想幫您一把,讓您拿一些閒置的放出去,一來不着急用錢二來放出去也能得些利錢,豈不是兩全其美。”
佟析玉目光一動,就問道:“那你說說,這一包一百兩銀子,按一個月算又能得多少利錢呢。”
“一百兩算利錢,一個月五分利錢,雖不多可礙不住利滾利啊,這放出一年後數目可就不小了。”婆子說着就盯着佟析玉在看。
佟析玉心算了一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擺着手道:“算了,我也不缺錢何苦做這種事情。”說着一頓又道:“若三姐缺錢就儘管拿去便是,利錢不利錢我們是親姐妹就不要計較了。”
婆子心裡頭嗤笑了一聲,前些日子可是剛給她送了二十幾兩的利錢來,若真的不在乎又怎麼會收了,這可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婆子拿了荷包揣在懷裡,朝佟析玉蹲身行了禮:“那奴婢告退了,明日再將借條給二奶奶送過來。”說完便要出去,正好在門口碰見進門來的丫頭,丫頭一路跑到佟析玉面前,笑着道:“奶奶,方纔督都府裡來人報喜了,說四夫人下午生了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佟析玉正喝着茶,聽聞了手就是一抖,茶水悉數潑在了自己的裙子上,丫頭急忙拿帕子去擦,佟析玉推開她也不管裙子上的狼藉,只追問道:“龍鳳胎?”
“是啊。”丫頭以爲她是高興的,急忙補充道:“姑娘先出來的……四夫人可真是有福氣的。”
佟析玉臉色就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丫頭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忙垂了頭:“夫人,奴婢給您重新找條裙子換上。”逃一樣的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茶瓷碎裂的聲音。
佟析玉心就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有的人那麼想要一個孩子,老天爺卻不肯成全,而有的人已經那麼幸福,老天爺卻好像還嫌她得到太少不停的眷顧她!
怎麼就那麼不公平。
她在房裡無聲的落着眼淚,外頭守門的丫頭正攔住了來請安的幾位姨娘。
佟析玉哭了一陣,強自鎮定的擦了眼淚才換了裙子讓人收拾了房間,傳幾位姨娘進來,等幾位姨娘進來時她面色已是恢復,幾位姨娘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都知道她的姐姐方纔得了一對龍鳳胎,而同爲一府的姐妹,她這麼多年肚子都沒有動靜。
佟析玉自然猜得到她們在想什麼,儘管面上竭力忍着,可心中早已經恨的咬牙切齒。
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不待天亮,她就收拾好讓人套了馬車就出了門,直接去了馮郎中的家。
這麼多年來來回回,她多少也懂了些婦科上的事情,馮郎中說她的身子很正常,沒有哪一處不妥,只是想要懷上略比別的女子艱難了些,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若是房事多幾次或是男方的時間持續的長一些,她得孕的可能性就很大。
這樣的事情她以往不恥去做,又怕傷了婁二爺的身體,可是現在她已經等不及了。
進了衚衕裡,佟析玉約莫待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出來了,懷裡已經多了一個紙包。
晚上,她親自去門口迎接婁二爺,夫妻兩人進了房裡,婁二爺當先問她:“明日是不是要去督都府看望六姨?”
“是。”佟析玉面上含笑端着茶過去:“明日洗三禮,妾身已經備好禮了。”
婁二爺接了茶盅頷首道:“禮備的重一些。”一頓又道:“我記得去年祖母賞了你兩棵靈芝,是大哥自關外帶回來的,你明日去的時候帶一棵去。”
兩棵靈芝非常珍貴她都捨不得用,儘管心裡不忿佟析玉還是點頭道:“相公惦記六姐,妾身謝謝相公。”
婁二爺抿脣笑了笑,看向她道:“都是一家人,你和我何必客氣。”又喝了口茶,便覺得口角有些乾燥,再去看佟析玉,就覺得她比平日裡漂亮了許多,嫵媚了許多……
“怎麼有兩個人影?”婁二爺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女子人影晃動,兩個人影跳動着又忽然重疊,再去看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佟析玉的面容,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抱住她:“怎麼是你,怎麼是你……”喃喃調不成語。
佟析玉被他摟着,嬌羞的紅了臉低聲道:“相公是妾身,妾身服侍您去休息吧。”婁二爺迫不及待的抱着她掀開門簾子就進了房裡。
隔日,是兩個孩子的洗三禮,來了一屋子的人,報喜的未報喜的,通知的未通知的,阮夫人,錢夫人,許夫人,黃夫人,以及現在的唐大夫人和阮平蓉,韓府的韓夫人也挺着肚子來了,佟氏姐妹以及江氏自是不必說,夏姨娘和羅姨娘也悄悄的從側門進了院子,也不去人前在後院裡等着,待客人走了進來見一面纔是。
大夫人忙着招待客人,江氏則在房裡陪着幾位夫人說話,析秋身體虛弱躺在牀上,阮夫人就問道:“聽說這一次生的極快,還順利吧?”
析秋目光一轉看向阮靜柳,阮靜柳就直接回道:“傷了元氣,只怕要精心調養個三五年方纔能成。”
“怎麼會這樣。”阮夫人聽着一驚,這邊韓夫人害怕的問道:“是因爲生了雙子的關係?”
阮靜柳就掃了她一眼,回道:“也並非全是,四夫人身子本就虛弱,上一胎本就大傷了元氣,這一胎懷孕之期就艱難,生產時又不順,難免傷及根本。”說完煞有其事的看了析秋一眼,面露愁容。
析秋抿脣笑道:“別嚇着韓夫人。”說完看着韓夫人道:“無妨的,我這也是意外。”
韓夫人膽戰心驚的看向析秋,果然見她面色慘白虛弱的很,心裡便有些發憷。
江氏在一邊聽着就是一頓,朝析秋和阮靜柳看去,方纔客人沒到時她還聽阮靜柳說析秋身體恢復的不錯,怎麼轉眼功夫又說這樣的話,再說,依析秋的個性這樣隱私的事情是不會和外頭說的,今兒怎麼一反常態了?
心中疑惑,江氏不由去打量房裡的幾位夫人,這時袖子被人扯了扯,她轉頭就見碧槐貼在她耳邊道:“定遠伯陳夫人到了。”
江氏收了心思點了點頭,親自出去迎這位親家去了。
隨後江氏陪同陳夫人進了門,房裡衆人見她進來,沒有爵位的如同韓夫人便站了起來和陳夫人行禮,而阮夫人錢夫人等人則是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
陳夫人聲音很高,一視同仁的蹲了蹲也不特別稱呼誰,只道:“看來,是我來遲了。”又朝析秋看去:“四夫人,恭喜,恭喜!”
析秋目光落在陳夫人面上,約莫三十幾歲的年紀,但卻顯得有些老氣,與年歲大一些的阮夫人在一起到分不出上下,衣裳是近期世面上流行的花色,髮髻也是如此,頭上戴着三四支步搖金釵,金光閃閃的走了進來。
“勞您跑一趟,陳夫人請坐。”也不能起身只笑着回了話,恰好碧槐端了椅子來,陳夫人見位子離的有些遠,親自用手拖了過來,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析秋的牀邊上,擋在了阮夫人和錢夫人的前面。
阮夫人臉色變了變,錢夫人則拉了拉她衣袖,阮夫人微微頷首表示她分得清輕重。
“四夫人真是好福氣。”陳夫人咯咯的笑着,析秋回道:“夫人誇讚了,哪裡說的上福氣,兒女都是討債的,只能說我和四爺要多勞累些纔是。”
“話是這麼說。”陳夫人回道:“可別人一胎一胎的生,次次都辛苦,您卻是一胎生了一對兒女,可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
析秋抿脣輕笑:“夫人說話真風趣。”
陳夫人又四處打量,見耳房佈置簡陋,不由道:“怎麼沒仔細布置佈置,四夫人也太不講究了。”
析秋有些驚訝,她和陳夫人雖是親家,陳氏也是她的弟媳,可和陳夫人還是頭一次正規見面,也不熟悉,她說這話未免有些過了。
“也沒想到提前發作,還沒來得及準備。”總歸是親家,析秋笑着道:“等滿月了再搬回去,就不講究了。”
陳夫人又說起孩子們:“小公子和小姐呢,怎麼沒有瞧見?”
她說話的間隙,房裡已經沒了別的聲音,各位先前很活躍的夫人悉數低頭喝茶並不去看她。
析秋也注意到了:“在隔壁奶孃照顧着,一會兒就抱過來給夫人看看。”陳夫人頷首,又問道:“取了什麼名兒?”
“老二單字”縈“,老三單字”恭“。”還是昨晚蕭四郎取的名字,她瞧着不錯就定了,蕭懷縈,蕭懷恭,還算順口好記。
陳夫人聽着有些不解,問道:“縈?哪個縈?”
本來一直沉默未曾說話的阮夫人忽然截了析秋的話,笑着道:“就是朱熹那句‘斷梗桔槎無拍處,一川寒碧自縈迴’裡頭的縈。”說完目光嘲弄的看着陳夫人。
陳夫人一愣,顯然沒有聽說過這首詩。
析秋朝阮夫人看去,阮夫人偷偷朝她眨眨眼睛,時候析秋才知道陳夫人自小家境貧寒根本沒有念過書,識字也是後來封了爵位請了女夫子回去強記了幾個字,按阮夫人的話說,自己名字都記不全就想出門得瑟自己識得字,不給她點下馬威,還真她們好欺負的。
析秋聽着也只能跟着笑,對這位陳夫人也是哭笑不得。
此刻,陳夫人瞥見阮夫人眼角的那一絲輕蔑,臉上就僵了僵,張了嘴正要反駁回去,析秋已是笑着道:“碧槐,去看看兩位穩婆可準備好了。”
碧槐應是,陳夫人要說的話也被打斷了,便沒有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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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別字估計很多,回頭來改…。看不懂就猜一猜哈…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