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鬼忽然笑道:“我喜歡多情‘女’人,卻不愛多情男人,武當、峨眉金頂、明教三派竟敢互相勾結,‘欲’將神物神州萬物譜碎片據爲己有,實乃個個該死,這是天意註定,你們認命吧!”
“無恥妖孽,苟存人間,也敢說情?”
風逐明喝道,人已離地,只見一團銀芒包裹,衝向血鬼,聲歇人至,魔教教主全力施展溟羅功,就是當年各派宿老一齊圍攻他於華山之巔,也被殺得大敗而歸。
血鬼只覺周圍空間一緊,身軀被罩在銀光裡動彈不得,幸好所學道行非淺,施展開瞬間跳躍術,退出十丈開外,繞是如此,右臂、左肋、背部各中一劍,鮮血四溢,而一直抱在懷裡的睡美人‘玉’冰,不知何時被風逐明搶了回去,丟給菲菲幾‘女’。
這一手,技驚全場。血鬼忙從懷裡掏出個丹紅‘色’瓷瓶,食了‘藥’粒血方纔止住。原來血鬼並無如柳青冥那般任何尋常兵器都傷不到的本領,只是他的速度太絕,風逐明若不出偷襲,恐怕也傷不到他。
風逐明一動,鶴仙人、琅嬛島主幽劍鳴、清聆仙子等高手紛紛出手,其中青城三老、巴蜀二怪乘人多‘混’雜,出手偷襲垂危的王瑾,被菲菲和煙霞分別攔下,輕歌卻因琅嬛島主幽劍鳴的關係猶豫不決,留在原處照顧昏‘迷’的‘玉’冰。
風逐明怒極,道:“爾等今日若是殺不成我,老夫會讓你們領悟下半生會是多麼悽慘!”
且說馭獸齋宗主雲天,衆裡多是他的舊識,到如此地步,也都不願與他正面爲敵,但他同時受血鬼、柳青冥及雲飛揚三人的圍攻,處境反倒更加艱難。要打開封魔‘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更何況他本意只是想嚇退追敵,封魔‘洞’乃是禍及天下之根源,不到最後關頭,豈能輕易搏命!
王瑾見狀淚流滿面,風逐明她生死與共的丈夫,受她連累也屬應當,但馭獸齋宗主雲天卻是她此生最虧欠的兩個人之一,自覺所欠難以還清。
當年王瑾與兩位師姐併爲峨眉金頂三大弟子,那時只有真如師太一人剃度出家,王瑾、陽月都是俗‘門’弟子,峨眉金頂武當世代‘交’好,她們姐妹自然與紫陽十分熟悉,少‘女’陽月深深喜歡紫陽,而紫陽卻心戀王瑾難以自拔。華山之巔大戰,王瑾爲魔教教主風逐明愛妻深情所‘迷’,她是小師妹,也是向來被寵慣了,竟大膽得偷偷‘摸’‘摸’與風逐明‘交’往,被峨眉金頂師尊發現後囚禁於冰心‘洞’裡,不思悔改,反起叛教之心,借武當師兄紫陽對她的真愛,假意與紫陽締盟婚約,好乘大婚日逃之夭夭,此舉不但令兩派顏面掃盡,還害得師姐陽月、紫陽二人棄世出家,分別作了尼姑、道士。
忍住腹中痛楚,王瑾運功傳音給馭獸齋宗主雲天道:“紫陽師兄,你快些離去,不要再爲小妹涉險,我承受不起呀!”
馭獸齋宗主雲天已‘精’神入定,專注與三人拆招,險象環生,無暇顧及其他。相較之下,風逐明憑着絕高武藝,在圍攻中雖難以傷到人,卻能來去自如,實則諸人不敢與之硬拼,他此刻只盼着王瑾腹中骨‘肉’快些降生,只有那樣才能保住母子‘性’命。
這邊菲菲和煙霞鬥青城三老、巴蜀二怪,對方都是成名幾十載的老江湖,修爲高絕,因‘玉’冰受了暗算,輕歌左右爲難,便無法結成四相陣,十數個回合後,便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那雲飛揚雖鬥紫陽,但依他的修爲,反而礙着血鬼、柳青冥,怕再受血鬼尊者的窩囊氣,乾脆跳出圈外,左右觀看,正瞧見王瑾依靠在崖邊難產,腦筋急轉,大喊道:“快擒住王瑾,不怕兩人不就範!”
恆嶽音宗宗主清聆仙子一晃招式,嚷道:“要擒拿你這朝廷鷹犬便自己去,咱們可幹不出欺凌‘婦’孺的事,要殺風逐明靠本事上!”
雲飛揚老臉一紅,卻聽青城三老中的朱悟修桀桀笑道:“老夫可沒魏掌‘門’那好本事,我去拿妖‘婦’來!”
不由分說,朱悟修飛身投向王瑾,一招幽影疊‘浪’,劍勢竟然朝着她小腹刺去,菲菲和煙霞自身難保,哪裡阻止得了。
煙霞大罵道:“卑鄙!”
王瑾行動不便,無法躲閃,她強運修爲於掌心,就要硬接下這劍,哪知氣運三焦,腹中又是劇烈疼痛,經脈紊‘亂’,好懸沒立即昏死過去。王瑾口中溢血,真氣已然潰散,說是遲那是快,朱悟修先料定王瑾不簡單,所以出盡全力一劍,
王瑾慘叫聲起,衆人望去,只見她內力渙散硬是憑着一雙‘肉’掌,死死抓住寒光劍身,朱悟修亦拼命催力之下,手骨與鐵劍摩擦發出的酸澀之音,在場人無不膽寒心驚。朱悟修反手撩劍,寒光一閃,便將她右掌齊腕切斷,又是一劍補上,眼看王瑾就要活不成了。
兩聲暴喝,‘激’烈打鬥中,分從兩處‘射’出兩團事物,是一把赤紅追魂劍和一把銀‘色’奇長軟劍,兩人舍了兵器攔阻朱悟修,那追魂劍其力剛猛,打在朱悟修刺去的劍上,喀地一聲,寒光劍應聲折斷,而銀‘色’軟劍殺氣騰騰,幾乎同時攻至,刺入朱悟修左肩胛骨,透體而過,釘在山壁上方纔軟耷下來。
朱悟修慘聲翻倒在地,所幸一劍離心臟尚有偏差,否則當立刻斃命。朱悟修昏死,立刻有其他二老趕來營救。
惡鬥兇險,風逐明還好,施展一陽霸天手拼命突圍,擠在王瑾百十丈外,便不敢再引敵靠近,以楊凡爲首對他恨之入骨,衆人追至,復又惡鬥。失了兵器的馭獸齋宗主雲天立刻被血鬼尊者爪功抓中後背,立刻一團血‘肉’模糊,馭獸齋宗主雲天爆喝一聲,雙掌聚集黃‘蒙’真氣,騰身飛起,卻不是攻擊血鬼、松風二人,而是直接朝封魔‘洞’口轟去。
琅嬛島主幽劍鳴眼尖,叫道:“不好,紫陽要拆陣,快阻止!”
不待琅嬛島主幽劍鳴脫口說出,都明白過來紫陽意圖,他這是要破開封印引萬鬼齊出拼個‘玉’石俱焚,血鬼之速如有神助,騰身閃爍,眼見到了馭獸齋宗主雲天下方,抓住他一隻腳髁,使了個千斤墜,喝道:“你快給我下來吧!”
馭獸齋宗主雲天身子一沉,這時機,卻見他被抓住的腳一縮一提,也不知使了個什麼法兒,腳髁以下套的鞋襪一併被血鬼脫去,而兩‘腿’恢復自由,雙足互點借力,無需外助,就憑空拔高數丈,剛好至封魔‘洞’口上方。
“武當梯雲縱!”
血鬼大急,腳尖墜地,一個旱地拔蔥,如鷂子般再次竄了上去,琅嬛島主幽劍鳴和鶴仙人最清楚封魔‘洞’破的嚴重後果,再顧不得殺風逐明,雙雙撲向馭獸齋宗主雲天,暗器如飛蝗流矢打了上去。
馭獸齋宗主雲天視而不見,事實上只這一次搏命機會,他這一生唯看不破這個“情”字,眼瞧王瑾活不成了,內心悲苦得無以復加。
若天仙大陣有澎湃若海的法力,那馭獸齋宗主雲天蓄積已久的真力就如同蹈海棍,無我心法本是守天仙大陣“乾”位的功法,被同樣‘性’質的外力一引,便被‘激’活出來,暗流洶涌,忽然一團淡黑事物涌現,馭獸齋宗主雲天連忙運足修爲猛地一吸,那團事物極力掙扎,馭獸齋宗主雲天右掌立起如刀,就此劈斬下去,沉悶一聲,那團黑糊糊的東西便脫離大陣束縛,託體飛至紫陽手裡。
“鎖妖塔!”
琅嬛島主幽劍鳴和鶴仙人追至半空,見了那事物嚇得魂飛天外,身體如陀螺般倒旋迴來,只願距離‘洞’口越遠越好。血鬼趕撲上來,只瞧見馭獸齋宗主雲天驚恐表情,那封魔‘洞’口處原本華光流轉,氳氤氣息濃郁得如結成一面鏡子,而此刻絲絲炸裂,無數淒厲咆哮隱隱傳出,顯然被封印的鬼怪已經察覺,‘洞’口碎裂霎那產生的無邊大力將紫陽、血鬼二人擊飛,墜落下去。
衆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封魔‘洞’萬鬼窟,真的被打開了?
馭獸齋宗主雲天怔怔望着自己雙手,簡直難以置信自己會親手毀掉這座大陣的封印,然而那蔓延出來的無邊‘陰’氣正告訴他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怪!”
不知是誰吼道:“就算是死也要先宰了風逐明和紫陽兩個魔鬼!”
一將帶頭衆夫勇,只說這些高手知道大禍臨頭,依然不肯放過風逐明,或者說是不敢,今日有他臨盆妻子拖累,又因是相助峨眉金頂,顧忌峨眉金頂派聲譽,才只有二人前來,只怕機會難再,以風逐明的爲人,他日定當起報復之心,到時候全武林都要遭殃。
都起了拼命之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逼’得風逐明和紫陽兩人全力出手,卻又離開不得。王瑾血淚滿面,只聽巴蜀二怪指着道:“今日我哥兒倆殺了你這妖‘婦’!”
王瑾氣息微弱,道:“且慢!”
只見她自兩‘腿’間血流了一地,又斷去右掌,此刻扶了石壁,竟顫抖着坐了起來,疼得面‘色’鐵青,卻不哼一聲,直把銀牙咬得咯咯作響。
王瑾拾起地上的追魂劍,握在左手,回憶與這把劍的主人種種過往。
巴蜀雙怪駭道:“妖‘婦’,你要做什麼,還想反抗不成?”
‘陰’風大作,‘洞’口煙霧轉爲如有形實質的黑煙。王瑾一橫追魂劍,使盡身平之力,竟然用劍朝自己腹上斬去,又是一聲淒厲聲音,驚得雙怪連連後退,指着她道:“瘋,瘋了,她瘋了!”
風逐明怒吼道:“夫人——”
迎接風逐明的卻是初生嬰兒的放聲啼哭。追魂劍墜地,魂斷香殆,王瑾膝處躺着‘肉’球般的初生嬰兒,腹處切口大得可怖,血‘肉’內臟泄了一地,其狀實在慘道。
“剖腹產子!”
場中寂靜,隱隱聽見幾‘女’泣聲,紫陽“奔雷劍法”擊退圍敵,騰身衝到王瑾身處,巴蜀雙怪和青城兩老都未敢阻攔,馭獸齋宗主雲天老淚縱流,抱起她大呼道:“師妹,師妹!”
只是再聽不見迴音,王瑾早已氣絕。時值風逐明且戰邊且衝殺過來,馭獸齋宗主雲天拾起追魂劍,一劍斬斷嬰兒臍帶,爲之繫上,又脫下道袍裹好嬰孩兒,正好風逐明掌力震死震傷數十人,施展魑魅離影步法撲來,卻得馭獸齋宗主雲天將嬰孩兒拋向遠處,‘逼’他去接。
風逐明悲痛‘交’集,接住嬰孩兒,睜着血紅雙目道:“你滾開,那是我妻子,再不滾我連你一道殺!”
馭獸齋宗主雲天仰天長嘯,綸巾被百會之力衝碎,披頭散髮,指着風逐明道:“你妻子?哈哈,風逐明你真可憐,妄你自詡一代高人,當年你奪我所愛,卻沒有能力保護她,你看她死得多慘啊!倘若你有生之年不能保住她唯一的血脈,不能替她討回公道,風逐明我告訴你,你連死都不配,碧落黃泉下九幽,你不配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