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棋聖沒有出題爲難風流,告誡了他幾句便讓他過關,帶着風流二人飛往青山腰,說是去尋風流的書師叔!
三人瞬息即至,入得青山,只見得綠樹山巔合、浮雲天邊懸,不時聽到嘰嘰啾啾的蟲鳴鳥叫,一派欣榮景象。
風流已經見過琴、棋二聖,發覺琴、棋二聖雖然住得近,但周邊環境卻截然不同,一個是‘花’‘花’世界、一個是黑白世界。不知道書師叔所住之地是個什麼模樣。風流暗暗想道。
不消他再想,三人在山林中穿梭片刻,眼看前方林深樹密,、似是無路,棋聖領着二人在密林內兜轉幾圈,突然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前方竟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天坑。
坑內方圓近數十里,深不知幾許。風流三人飛在空中俯瞰天坑,恍惚以爲自己到了通往地底的大‘門’。風流凝神注視天坑內,只見坑壁陡峭、坑‘穴’深邃,其間巨石錯落、怪石嶙峋,古樹怪‘花’、懸泉飛瀉。還有粗壯的藤蘿蔓草覆在石上、貼在天坑崖壁上,顯得好不怪異!
風流與曼舞對視一眼,顯得驚訝惶恐,轉頭對棋聖問道:“棋師叔···這是···”
棋聖拍了拍風流和曼舞的肩膀,示意他們別怕,道:“這些都是幻術,你們怕它做甚?”
風流自然知道這是幻術,只是乍一見天坑,難免驚訝,道:“棋師叔,這點我卻知道,只是眼前這個···這個大坑是什麼地方?”
棋聖沉‘吟’片刻,道:“確實該讓你知道,雲兒,二姐說你讀書百卷,那你可聽過巴山楚水淒涼地、巫峽天坑覡魔窟?”
風流有些愕然,仔細回想所讀之書,卻是未曾看到過這麼一句。
棋聖也不怪他,接着道:“瀟湘自古巫風盛行,三大邪派之一的巫‘門’便隱匿在瀟湘兩地!剛纔那兩句說的便是巫‘門’的六大藏匿地點。眼前這天坑據說位於巫峽十二峰之中,具體位置我亦不知。”
棋聖一邊帶着二人飛進天坑,一邊接道:“當年三邪‘亂’九州,巫‘門’勢微,巫‘門’餘孽便躲進天坑中。因爲天坑內地勢複雜、怪獸橫生,兇險異常,我們不敢貿然殺進去,便留下巫‘門’禍害。好在巫‘門’從那以後便潛藏不出,不然···”
說話間,三人已進了天坑,風流只覺寒風冽冽、‘陰’氣森森,正想再問問天坑情況,猛然瞥見遠處的陡峭坑壁上懸泉飛瀑,透過瀑布,竟能隱約看見一個石‘洞’,‘洞’內竟有兩個人影。
這一看頓時讓風流大驚,拉住棋聖,指着懸泉道:“棋師叔,那個壁‘洞’裡有人!”
棋聖笑了笑,道:“無妨,我們正是要去那壁‘洞’中。”棋聖也不多解釋,帶着風流二人徑直便穿過飛瀑流泉,衝入‘洞’中。
一入‘洞’中,風流只覺‘洞’內溼氣極重、寒意徹骨,冷不禁打了個哆嗦。環顧石‘洞’,只見桌椅‘牀’榻齊備、‘洞’壁上楷隸行草書帖滿布。其中,一副長聯尤其惹人注意,這聯用行書寫就,鐫刻在青石壁上,飄逸而不失厚重、雋永卻不冗長。你道此聯爲何?
上聯曰:‘吟’太白詩養浩然氣,誦稼軒詞報家國情,品漢卿曲恤民生疾,讀東坡賦懷赤子心,百代文章,引人手不釋卷,育智士不盡!
下聯曰:撫仲尼琴沐幽蘭香,弈堯帝棋謀天下勢,法右軍書得靈‘性’通,遊范寬畫入清雅境,萬世經典,爲士修生養‘性’,滋仁者無窮!
此聯近百字,對偶工整、意境深遠,乃是風流平生僅見。這且罷了,偏偏這麼長的對聯卻只有兩個字作爲橫批,曰:文藝!風流二人看着狂草寫就的文藝二字,都是大爲不解。
這且不提,只說風流轉頭環顧石‘洞’,卻發現之前看到的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竟是琴聖,另一個則是個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的老人。
雲系略略一想便猜出這位消瘦老人是自己的書師叔,急忙上前行禮。書聖示意免禮,之後招呼衆人坐下。
沉默片刻,書聖見風流雖然正襟危坐,但眼神不時偷瞄石‘洞’,書聖笑了笑,道:“雲兒,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
風流有些慌張,不敢應答,只是搖頭,連連說“沒有···沒有···”
琴聖知道風流‘性’子,幫着風流答道:“雲兒,你是不是疑‘惑’你書師叔怎麼會選這種地方住?”
風流被說中心思,可又不敢明言,只能低下頭,神情尷尬。
書聖見他這般,也不以爲意,自顧自地說道:“當年我與崑崙四妖之一的三足金烏血戰,不慎被它的純陽火焰灼傷,自此魂魄每日都要受陽焰灼燒,只有呆在這種‘陰’寒氣很重的地方纔能好受些。”
風流還未說話,一旁的曼舞便驚訝出聲,道:“叔叔,既然這樣,何不選雪域‘迷’城的寒冰‘洞’住,我聽爺爺說,寒冰‘洞’是世間至寒之地,肯定比這個鬼地方好啊!”
棋聖似乎頗爲喜愛曼舞,接了曼舞的話,道:“曼舞,你說的也沒錯,不過俗話說,久病須慢醫,寒冰‘洞’太過‘陰’寒,雖然能抑制三足金烏的純陽火焰,但三弟他卻承受不住!”
“哦···”曼舞也覺有理,尷尬地點了點頭。
“好了,不說這些!”書聖轉移話題,道:“雲兒,剛纔聽大姐說你讀書破萬卷、文采如涌泉!我一生沉‘迷’詩書,晚年收徒十二人,但都苦修書訣,孰不知詩書二字,詩在首位,若在詩詞歌賦上造詣不夠,書法書訣的造詣便絕不會高!難得你詩學不俗、書法修爲也不錯。”
風流大覺慚愧,連忙站起身來,行禮道:“弟子愚鈍,不敢得師叔褒獎!”
書聖與琴聖、棋聖對視一眼,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謙恭淳厚!”
風流以爲書聖誤會自己那麼說是謙恭之舉,急忙解釋道:“三位師叔,弟子從十二歲開始跟瘋爺爺修煉遊仙書訣,只因弟子當時不識一字,瘋爺爺無奈,只能從讀書識字開始教起。弟子愚不可及,只能以勤補拙,論及詩學,卻只有死記硬背的本事!”
風流這話說的卻也沒錯,但稍微有點妄自菲薄的意思。當年他的確大字不識,但讀書識字不過三年,便已識千鬥字、破萬卷書,而且他記‘性’不錯,雖不能說過目不忘,但比一般人卻是強上許多。
書聖生前識人無數,如何不知道風流意思,也不點破,只是略顯疑‘惑’地問道:“雲兒,你說你學的是遊仙書訣,此訣乃是當年我開宗立派時所創,卻不知傳你此訣的是何人?”
風流聞言不解,但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是我瘋爺爺!”
書聖低頭想了想,始終沒想起風流口中的瘋爺爺是誰,便再問道:“他姓甚名誰?”
風流自小便叫瘋書仙爲爺爺,哪裡知道他的姓氏名字,搖了搖頭,道:“弟子不知!”
書聖搖了搖頭,道:“無妨,師叔只是好奇而已!”
風流卻不知,書聖名爲王旭之,乃是泰嶽岱書宗的開宗祖師!當年他以書悟道,創出遊仙書訣,爾後廣收‘門’徒。
頓了片刻,書聖接着說道:“雲兒,你既是大哥傳人,便算入了至聖‘門’,遊仙書訣你只當是一‘門’技藝,卻不可再自稱岱書宗弟子,這點可記得了?”
書聖見風流口訥,知道他爲難,心中頗覺欣喜。風流念及書宗舊情,至少這樣說明風流並非忘恩負義之徒,書聖自然欣喜。書聖擺了擺手,道:“你放心,岱書宗那裡師叔說了算。好了,不多說,我代大哥來試試你!”
書聖一說考驗,風流立馬停下心中想法,靜靜等着書聖吩咐。
書聖踱了幾步,道:“雲兒,我說過,要想書法造詣高,必先提高自身修養。這幅長聯剛纔你也看過了,這‘文藝’二字的橫批,對應長聯。上聯寫詩詞歌賦,此乃文!下聯寫琴棋書畫,此爲藝!大姐和二哥已經試過你的藝,我便只考你的文!
風流聞言,心中稍定,雖說他沒十足把握,但書聖單考文,這點風流至少有些熟悉。
正想着,書聖突然屈膝一躍,右手金光一閃,祭出一柄金‘色’筆槍。只見他看看飛到石‘洞’頂時,身子忽的一輕,竟是飄飄揚揚浮在半空中。風流見他這般身法,不禁驚呼一聲道:“飄雲步!書師叔怎麼會飄雲步?”
就在風流驚愕時,書聖已對着青石壁書寫起來,只聽得“嗤嗤滋滋”之聲不絕,青‘色’石屑紛紛掉落,不多時,青石壁上竟然多出十行楷書大字。風流只看了一眼,心中便不禁對書聖生出萬千敬仰!你道書聖篆刻的是何字,竟能讓風流這般?衆位且看:
野野、鳥鳥、啼啼、時時、有有、思思、‘春’‘春’、氣氣、桃桃、‘花’‘花’、發發、滿滿、枝枝鶯鶯、雀雀、相相、呼呼、喚喚、巖巖、畔畔、‘花’‘花’、紅紅、似似、錦錦、屏屏、堪堪看看、山山、秀秀、麗麗、山山、前前、煙煙、霧霧、起起、清清、浮浮、‘浪’‘浪’、促促潺潺、湲湲、水水、景景、幽幽、深深、處處、好好、追追、遊遊、傍傍、水水、‘花’‘花’似似、雪雪、梨梨、‘花’‘花’、光光、皎皎、潔潔、玲玲、瓏瓏、似似、墜墜、銀銀、‘花’‘花’折折、最最、好好、柔柔、茸茸、溪溪、畔畔、草草、青青、雙雙、蝴蝴、蝶蝶、飛飛來來、到到、落落、‘花’‘花’、林林、裡裡、鳥鳥、啼啼、叫叫、不不、休休、爲爲、憶憶‘春’‘春’、光光、好好、楊楊、柳柳、枝枝、頭頭、‘春’‘春’、‘色’‘色’、秀秀、時時、常常、共共飲飲、‘春’‘春’、濃濃、酒酒、似似、醉醉、閒閒、行行、‘春’‘春’、‘色’‘色’、裡裡、相相、逢逢競競、憶憶、遊遊、山山、水水、心心、息息、悠悠、歸歸、去去、來來、休休、役役
橫有十三、縱有十行,洋洋灑灑一百三十個疊詞,瀟瀟灑灑刻於青石壁上,一眼望去,只覺字字如聯珠,行行如貫‘玉’,再加上書聖的楷書飄逸大方,更讓壁上文字顯得鮮活生動。真可謂是:青石壁上貼金字,滿壁風動如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