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葉徵承認自己被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給說動了,她看起來也不過就十五六的年歲,跟自己的女兒鍾玉年紀相仿,只要一想着回到嘉陽城裡就能跟她團聚,男人心裡也涌上了一股暖暖的感情,熨帖着他這顆冷淡的心。
局面就這麼一直僵持着,安恕的雙手還扶在他的小腿上,葉徵反應過來之後快速地抽出了腿,安恕身子不穩一個趔趄就摔在了沙子裡,頭頂部悠悠的聲音響起,冷硬的不含一絲感情,之後就飄散在了風沙裡。
“你若執意要救人,那便去,只不過,若是最後又沒救成,軍法也不是幹擺在那兒給人看的。”葉徵說完,就徑自走遠了。
一直拉拽着那名少女的兵吏全部停止了動作,安恕見他既然發了話,刻意忽略了其中的威懾,她再沒遲疑,三兩下爬了過去,跪坐在那名少女身旁,喘息着對她的母親道:“夫人,別急,您讓我先看看她的情況,說不定還能救過來。”
那位母親聽了安恕的話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對着她又叩了好幾個頭,安恕也沒有功夫去理會了,抓過她的手腕就按到了脈搏的位置,探查後的結果倒還好,少女應該只是暈過去了,一個時辰前她們明明就喝足了水,眼下想必是被餓暈的。
安恕將掌中的蔓棘草揉碎了,放在少女的鼻下,讓藥力在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間被吸入體內,沒過一會兒,藥效就起了作用。
那名少女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不認識的安恕,又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才小聲問道:“娘,我這是怎麼了。。。”在發現自己的母親滿身鞭痕時,她更急了,連連追問:“這是怎麼回事?娘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有人打你了麼?”
身旁的母親喜極而泣,抱着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連聲的跟安恕道謝,眼見着她又要磕頭了,安恕趕緊阻止了她的動作,轉而溫柔的詢問少女:“你還好嗎?是覺得餓了嗎?”
對方虛弱的點了點頭,眼神裡卻含了幾分不解,安恕見狀,從懷裡取出了小半塊中午剩下的麪餅,遞到了女兒的面前,對她說:“你先吃點這個充飢,”她看着少女伸手接過了食物,小口地啃着那塊硬邦邦的餅,又從齊玫手上取了那個水囊遞給了她,才接着道:“你剛纔餓暈了,你娘爲了保護你不掉隊,才受了這些傷的。”
安恕看着她狼吞虎嚥着幾口就吞掉了那塊餅子,頓了頓才又道:“我們很快就能走出這片沙漠,所以千萬不要再倒下了,你還年輕,即使家中獲罪,流放邊關,但只要還活着,往前走下去,依然會有無限的希望,千萬莫要再放棄了。”
少女望着她堅定的眉眼,似也被她的語氣給感染到,低眉頷首,重重地“嗯”了一聲。
後來安恕跟這對母女熟絡了,才知曉原來她們二人也是父親那件案子的殉難者。
自打趙貴妃與大皇子一脈失勢之後,連同背後的母族趙家也經受了一場軒然大波。皇恩不再,趙家家主曾經仗勢做過的一系列營私舞弊的舊事就都被挖了出來,緊跟着就是秦家的另一個翻版,砍頭抄家流放。。。
眼前的這位母親是趙老爺的第四房姨娘,原本就是大太太爲了鞏固自己勢力而從丫鬟給提攜上來以壓制二太太用的,後來因爲性子太怯懦就漸漸地不受寵了,只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就是眼前的信之,偏偏又是個性格溫軟的丫頭,在子女衆多的趙家大宅裡實在是不起眼的。最後禍事一來,旁人自然都自顧不暇,更遑論去照拂下這對母女了。
葉徵回頭又看了看不遠處那一幕,他眯了眯眼,看清了安恕腕上那道明晰的紅色鞭痕,心裡莫名地就軟了一下,吩咐了隨侍取來了軍中常備的外傷藥,緊跟着就讓他送到了那對母女跟安恕的手中。
隨侍將藥送來就反身折回去了,四人看着送過來的傷藥,都錯愕地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齊玫用了些清水幫她們各自清洗了一下傷口,待到全都上好藥之後,四個人才又重新回到了隊伍裡,互相攙扶着繼續前行。
安恕最後又撫了撫手腕上已經被裹上了布帛的那道傷口,視線重新投向遠方,但她此刻並不知道的是,今天這件所謂的“壯舉”雖說是挽救了兩個人的生命,可她救人的始末同時也落到了某位有心人的眼裡,在不久之後,命運就將出現一個波折亟待着她做出選擇。
可是人生本來就充滿了無限的希望與可能,你今天種下了一個因,不知道他日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果,但請一定要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着等待下去,結果不僅不會太壞,很多時候還會回饋你一個驚喜。
===================================================================================
晚間的時候,不管是犯人還是兵士全都興奮異常,因爲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在荒漠與綠洲的一個過渡帶上,而沙漠的邊緣——祁鷹山脈也已經盡在眼前,只要翻過祁鷹山,他們就能真正地擺脫掉這片葬送了數十人性命的黃沙之所。
安恕她們每人都被分發了毯子,幾個人湊成一堆地生了火,依偎着互相取暖。兵吏們守在外圍,將所有犯人圍攏在中心的位置,以便於看管,同時也爲了防止有人趁機逃跑。
葉徵對着面前這團明滅不定的火焰,仔細地翻查着剛剛屬下送過來的這批犯人的名冊,上面詳細記述了每個人的身長樣貌、年齡籍貫、原始戶籍以及因何事於何年何月獲罪等內容。
待翻到記錄着安恕的這一頁,他的手指驀地就停頓了下來,指尖漫無目的的摩挲着這張薄薄的紙,目光也在她這一頁的資料上來回逡巡着。
“秦安恕,年十六,祖籍冀州永陵,後徙至帝京潁川,其父乃前太醫正秦堅,於太和二十六年二月二十六,因涉“鬼胎案”,罪及流放涼州。。。”
他在心裡默默地念誦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那頁紙上面同時附着的那副粗描的畫像,又回想起了她跪伏在自己腳邊時那雙堅定又清澈的眼,心裡面突地就起了兩分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一下一下撩撥着心尖。
他肅然閉了眸,“啪”地一聲合上了那本名冊,惱怒似地站起了身,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惱什麼,待見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爲引來了數名下屬的觀望,才又悻悻地坐回了原地。
藉着沙地上的點點火焰與頭領那輪素潔的月光,他沒用多少功夫就又搜尋到了那個嬌弱的身影。此時的安恕正緊裹着條粗糙的毛毯背對着他的方向側躺着,一頭烏髮被條粗麻布鬆鬆地挽成一束散在背後,垂順地委落在沙地上,她的身子蜷曲着縮成一團,因爲儘管已經生了火,在如此惡劣的沙漠氣候中夜晚還是冷得異常快。
葉徵目光如炬地望着那個有她在的方向,心裡面一遍遍默唸,一定是因爲太過想念女兒鍾玉的緣故了,所以乍一看到跟她年齡相仿的小丫頭,自然就起了幾分憐惜之情,這很正常,是的,一定只是這樣而已。。。
太醫:我爲什麼憑空塑造了一個男配出來,我想不明白?!而且還是個大叔級別的。。。我果然還是最萌老男人那一掛的。。。(星星眼)
安恕:我只想問問爲什麼我莫名其妙的就捱了一鞭子。。。
太醫:人家不是還後趕着給你送了傷藥嘛秦小姐。。。
安恕:那我被打了就是活該嗎??
太醫:幹嘛那麼較真~你不是還摸了人家大叔的小腿嘛~羞羞噠
安恕:額。。。泥垢了!!!人家都有女兒了。。。
太醫:有女兒不代表就有妻子啊,看我回去好生運作一番,爲秦小姐廣建後宮添磚加瓦而努力奮鬥!
安恕:你真的夠了。。。
太醫:不聽話嗎?小心我回去告訴小邵,你摸了別的男人,還是他軍中同僚~
安恕:(#‵′)凸。。。有話好商量
太醫:哦,對了,秦小姐,剛剛你貌似是被“視奸”了~誒嘿嘿~
安恕:。。。。。。
作者有話要說: 揮手( ̄O ̄)ノ,太醫是不會棄坑的,請有興趣的小夥伴們放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