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光和吉野二人先來到了法租界的工部局,要求調閱登記在冊的法租界各大醫院和各個診所的名單和相關地址的檔案資料。
相關人員將這份檔案資料交到了何曉光的手中。何曉光隨即與吉野二人又去了公共租界和華界的工部局,將公共租界和華界登記在冊的所有醫院和診所的檔案資料都拿到手了,隨後前往全市各大醫院進行覈查。
從中午一直到黃昏,兩人一共走訪了七家大醫院,對各家醫院的救護車進行實地核驗,所有的救護車都是登記在冊的,但均未發現7256這個車牌。
“何桑,我覺得大醫院的救護車用來綁架的可能性比較小,那些診所纔是我們調查的重點。”吉野建議道。
“嗯,吉野君,你說的不錯,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輛救護車,我看今明兩天就查大醫院的救護車,後天開始查全市診所的救護車,這樣就能保證無一漏網之魚。你說是嗎?”
“何桑說得對,這樣我們就把全市的所有救護車都篩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好了,吉野君,今天已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繼續。”
吉野笑着點點頭,隨即二人朝特高課總部大樓方向而去。
何曉光之所以這麼做,其目的就是想要拖延時間,他想要給齊恆傳遞消息,告訴他,特高課正在調查車牌爲7256的那輛參與綁架的救護車,讓他們提早做好準備。其實他並不知道,凌雲鵬早就搞了塊假車牌,綁架一結束,楊景誠就把假車牌換下,換上了真車牌。
這輛當年凌雲鵬從雲霧山開回來的救護車,改裝好了之後就作爲禮物送給了楊景誠,當初鼴鼠行動時,這輛救護車就成了貨車,來往於木材加工廠和隆昌修理廠之間,隨後凌雲鵬以信鴿的名義悄悄地給金翊軒傳遞消息,金翊軒獲悉後,便將大量的緊俏貨物從隆昌修理廠轉運至金順貿易行的倉庫內,後輾轉運往我新四軍駐地,因而這輛救護車也算得上是有功之臣了。
之後,這輛救護車就一直停放在博仁診所附近的宏宇修理廠內,凌雲鵬還特地囑咐楊景誠將這輛救護車去登記一下,這樣就能作爲正規救護車使用了。這次凌雲鵬又利用了這輛換上假車牌的救護車完成了綁架日本領事小林光一的任務。
所以凌雲鵬根本不怕特高課查這輛救護車,他早已成竹在胸。
回到特高課之後,何曉光將覈查情況向木村彙報,木村聽後一臉沮喪,今天他所派出去進行這一系列惡性案件調查的人員全都一無所獲,這大大打擊了他的信心,原本他還寄希望何曉光能給他帶來什麼好消息,結果卻是查無此車,雖然木村心裡也清楚,要查清楚這一系列案件需要時間,不可能撞大運,線索馬上就能找到,畢竟他們的對手是一羣有膽有識,有勇有謀的抗日分子,但目前這種情形下,沒有任何突破是很難交代得過去的。
“何桑,今天你也很辛苦了,伱先回去休息吧!”
“木村組長,你是不是病了,怎麼沒精打采的?”
“我這是心力交瘁啊,加藤課長命我三天內一定要找到這幫兇犯,可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了,我們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找到,我是着急上火呀,可又無計可施。唉……”木村無奈地嘆了口氣。
何曉光一聽這話,心頭甚喜,看來目前特高課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但表面上他還必須得表現出驚訝和關心的模樣,連忙問了一句:“木村組長,這麼多調查小組都一無所獲嗎?”
“是呀,所有調查小組都已經回來了,但都說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當然我也清楚,跟我們打交道的這夥匪徒是非常狡猾的,他們是一羣訓練有素的特工,他們精心策劃了這一系列的惡性案件,而這些案件都是發生在子夜和凌晨之間,又都是郊外,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將痕跡擦乾淨,所以想要一下子找到明顯的線索是非常困難的,但時間不等人吶,要是不能在短時間內鎖定兇犯,我無法向加藤課長交代,這次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顏面算是全被丟盡了,我聽說軍部已經得知了這個情況,上面很是震怒,給加藤課長施加了不少壓力,加藤課長又把這壓力轉嫁到我頭上,我真的是焦頭爛額呀!而輿論場一定會嘲笑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無能,那些租界裡的白皮豬肯定在看我們的笑話。”
“木村組長,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是今天沒什麼收穫,不等於明天沒有進展,我想總會有所突破的,只是得給我們一點時間而已。”
“時間,時間,我缺少的正是這個時間。”木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忽然想到了什麼,睜開眼睛,轉過身來,望着何曉光:“對了,何桑,剛纔平川君回來告訴我說,先前他在岸邊的水草叢裡發現的那些大腳印都被破壞了,他只能拍了幾張殘缺的腳印回來了,我一看真的是要被氣瘋了,這些模糊不清又凌亂殘缺的腳印對偵破工作來說是有何意義?”
“腳印被破壞了?”何曉光佯裝吃驚的樣子:“怎麼會被破壞了呢?那個地方人跡罕至,該不會是被其他人踩上去破壞的吧?”
木村打開抽屜,將平川交給他的照片遞給何曉光:“我們仔細看過照片了,這大腳印上有狗爪子的印記,估計是被流浪狗給破壞的。”
“流浪狗?”何曉光拿起照片看了看,佯裝不解地看着木村:“狗怎麼會去那裡?”
“平川向我解釋說估計是有流浪狗在這附近,見這兒的水草被扒開了,以爲這兒可以覓食了,可能爲了爭食,幾隻狗在這兒打架,所以把大腳印全給破壞了。”說到這兒,木村的臉上露出一股怒氣:“平川這個傻瓜,要是他當時第一時間就把這腳印拍下來,也不至於現在連個完整的腳印也得不到。”
“木村君,這個也不能怪平川,當時我也在場,我是覺得這個大腳印與兇犯的關聯不大,要是兇犯從那兒下水的話,要游到富康丸貨輪那兒,還得安裝炸彈,這得多好的水性和耐力啊?我還讓平川模擬了一下,從那兒下水,能否一口氣潛泳到富康丸那兒並在船底安裝炸彈,結果平川還沒游到富康丸那兒就已經筋疲力盡了,更別說潛入水中安裝炸彈了。既然如此,我覺得那個腳印不太可能是兇犯遺留下來的,所以也就排除了這個線索。”
聽了何曉光的解釋之後,木村眉頭微蹙:“何桑,現在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將那些印記拍照留檔,否則若是總部來人,到時候我們連偵查的依據都沒有的話,我們如何交代?”
“我明白了,木村君,下次我一定會給那些可疑的痕跡拍照留檔。”
“何桑,你是副組長,你交代下去,一定要讓他們儘可能多地拍照留檔,就算破不了案,但我們辦案的態度還是得讓上面的人看見。”
“哈衣。”何曉光向木村挺立頓首。
“何桑,你先回去吧,明天接着幹。”木村拍了拍何曉光的肩膀。
何曉光衝木村微微笑了笑,隨即離開了木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