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你做的天衣無縫,將亦楓勒死之後拋屍於莫愁湖裡就能掩蓋一切真相了嗎?你以爲自己在衆人面前潸然淚下,演得像是你痛失了愛婿而悲痛欲絕的模樣,我就會被你所製造的假象所迷惑了嗎?你的心是何其歹毒,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與亦楓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可你就因爲察覺到亦楓是軍統分子,就殘忍地將他殺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僅毀了亦楓,也毀了依依。可笑的是,你居然還冠以寵女老爸的美名,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
“依依是我的女兒,我不想讓我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與我爲敵的抗日分子,我無法容忍一個抗日分子不僅奪走了我最心愛的女兒,而且還盜取作戰室的絕密情報,並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我家裡。”林之皓驕橫地冷笑道:“算了,這是我的家務事,不勞你費心,我只想問你,你是如何得知我纔是殺害亦楓的主謀?”
“我知道這事一直是你的心病,你一直想要了解真相,可以,我今天索性開誠佈公,把我如何識破你纔是殺害亦楓主謀一事公之於衆。”
於是,凌雲鵬向衆人坦陳他是如何判斷出林之皓纔是殺害肖亦楓的真正幕後兇手的過程。
“我見過亦楓的遺體,他的全身上下佈滿了許多紅斑,我原先以爲這些紅斑是他在水裡與石頭磕碰所致,但很顯然,他並非是溺水而亡的,他是被人勒死後拋屍於莫愁湖裡的,所以這些紅斑一定是他生前所致。而他頸部的勒痕很細,像是被細鐵絲之類的非常堅韌的繩索勒緊喉部窒息而亡,且兇手用力很猛,將亦楓的喉骨都給勒斷了,亦楓的身手我是知道的,若不是失去了反抗能力,他絕不可能被如此殘殺,而後我詢問了依依有關亦楓遇害之前的行蹤,我按照她所提供的線索,沿着亦楓生前的那條路線走了一遍,機緣巧合,我遇到了南京站的站長吳敬磊。”
“吳敬磊居然還活着?”林之皓吃驚地望着凌雲鵬,南京站被摧毀,他也是清楚的,而前去指認同夥的南京站站長吳敬磊在押解途中跳河而逃,結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當初的一樁懸案。
“對,他還活着,後來他告訴我亦楓生前將獲取的一份有關滇西作戰兵力部署圖藏在了他那兒,隨後便將膠捲交給了我。”
“不可能,我已經將肖亦楓竊取的那份兵力部署圖的膠捲查獲了,截留下來了,他怎麼還會有一份?”林之皓吃驚地望着凌雲鵬,不敢相信凌雲鵬所言。
“你沒想到吧,也許亦楓早有預感,覺得自己的身份有可能被識破了,所以當初他拍了兩份膠捲,一份交給了吳敬磊以防萬一,而另一份則放在自己身邊,以便自己親手把膠捲送交給上海站站長趙錦文,但沒想到你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他的那份膠捲落入了你的手裡。不過,幸好亦楓留有一手,還保留了一份,後來我去了趟上海,對了,那幾天就是你們以爲我回老家給亦楓操辦後事的那段日子,我把這份亦楓用命換來的這份滇西兵力部署圖膠捲送達了上海,並且把亦楓的骨灰交給了趙錦文,趙錦文派守義將膠捲和亦楓的骨灰送達重慶,今後,亦楓的骨灰將會安葬在我們的烈士陵園裡,他將永遠受到後人的景仰。”
“看來亦楓比我想象得更狡猾。”林之皓苦笑了一聲,自己當初獲取了那兩隻裝有膠捲的茶葉罐,便以爲自己識破了肖亦楓的身份,攔截了重要的情報,沒想到在肖亦楓死後,這份重要的情報居然還是被送到了重慶,不得不說,這些抗日分子爲了完成任務,無懼生死的精神令他深感欽佩,也讓他感到沮喪和絕望。
“我從吳敬磊的嘴裡得知,亦楓遇害之前有些心煩意亂,他還說他希望能早點結婚,也許結了婚之後,他就可以安之若素了。”
“哦?是嗎?肖亦楓還想着早點與依依成婚?他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林之皓譏諷了一句。
凌雲鵬不理會林之皓的譏諷,繼續說道:“對,我在趙錦文那兒也聽說了,他說最近一次他看見亦楓有些心煩意亂,還說自己最近老是做噩夢,夢見自己被人追殺,不過好在他有個對他一往情深的未婚妻,也許依依是他命中的貴人,是他的保護傘。我通過亦楓所說的這些話,推斷出他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了,自己正處於危境之中。而識破他身份的人應該就是你,他希望早日與依依成婚,無非是想要自保,他希望你這個岳父大人能念及父女之情,看在翁婿的面上能高擡貴手放過他,可惜亦楓想錯了,他的這個有着寵女老爸虛名的岳父大人在親情與立場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痛下殺手,取他性命。”
林之皓仰頭長嘆道:“我和他都是各爲其主罷了。”
“各爲其主?而你的主子是那些與我們中華民族有血海深仇的日本侵略者,你置民族大義於不顧,寡廉鮮恥地投靠那些掠奪我土地,屠殺我國人的強盜惡魔,爲虎作倀,助紂爲虐,你居然把賣國說得如此天經地義,真是豬狗不如,人神共憤!”凌雲鵬激動地怒罵道。
林之皓被凌雲鵬的一通怒罵羞愧難當,啞口無言,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確實,在那些不惜生死保家衛國的愛國者面前,他的所作所爲的的確確令人不齒,他也確確實實是一個被扔進歷史垃圾堆的宵小之徒,爲了自己的高官厚祿,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他可以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做出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十惡不赦之事,這些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罪不可恕。
林之皓仰天長嘆了一聲:“是非功過還是讓歷史學家去評說吧,你只需告訴我你是如何查明大榮和錢麗莎是殺害肖亦楓的兇手,而你又是如何殺了大榮和錢麗莎的?”
“好吧,對你這種冥頑不化,鐵了心的賣國賊,我也無話可說,那我就說說我是如何發現大榮和錢麗莎是殺害亦楓的兇手一事吧!”凌雲鵬鄙夷地望了一眼林之皓:“自從我推斷出你是殺害亦楓的真正幕後主使之後,我就對你身邊的人進行排摸,因爲亦楓是被你秘密殺害的,所以你不可能動用司令部裡的人,那麼最有可能行兇的人應該是大榮,你的專職司機,他應該是你的得力助手,你的親信,大榮雖然不哼不哈的,但眼裡有股子戾氣。而那天我在你辦公室裡,無意中聽到有個女人給你打來了電話,你一接到這個電話就神色緊張,下班後你就急匆匆地坐上了大榮的車離開了,於是我尾隨在你的車後,發現你並未回林府,而是朝中山路方向去了,我猜測你是去了那個給你打電話的女人那兒了,而你的那處外宅馬上讓我聯想到亦楓遇害的第一現場,但是我坐的是黃包車,無法追上你的那輛別克車,所以我一時無法確定你的這處外宅的具體位置。”
林之皓聽後,不禁冷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是喜歡窺探上司機密的有心人哪!”